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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緣由(1/2)(3500)

更新時間:2019-08-02  作者:閻ZK
我的師父很多 第五十章 緣由(1/2)(3500)
眼見著對方逃遁,吳穹面上一瞬間陰晴不定,心中既想要就此追上去,卻也知道窮寇莫追的道理,若是一個不小心,自己也落入陷阱當中,遭遇伏殺,以如今氣機受損的狀態,約莫是絕難幸免的局勢。

一時間心中掙扎,等得他勉強拿定了主意,先前一絲氣機殘留已經徹底消失不見,再望不見那氣質陰翳的夏侯家客卿蹤跡,老邁書生重重嘆息一聲,心中挫敗,至此收起了自己往日里對于江湖武夫的小覷。

葉柱華站起身來,滿臉慚愧之色,拱手道:

“此事還要怪弟子,若是方才能夠將此獠招數擋下,便能夠將他擒拿下,卻是犯了輕敵的念頭。”

吳穹不愿意苛責這出現在此地援手的晚輩,搖頭道:“此事如何能夠怪你?那人本就是慣常于江湖廝殺和手段的武夫,心機深沉,你才多大,能看破多少?”

聲音微頓,復又自嘲道:“枉我讀了多少圣賢書,自覺就算沒能讀出超凡入圣的境界來,也算是有所收益,卻未曾想當真遇到事情的時候,竟然還比不上一介江湖莽夫來得有決斷。”

“可笑,可笑……”

葉柱華唯唯,不敢接話。

吳穹暗自喟嘆幾聲,又轉過身來,朝著薛琴霜,司寇聽楓兩人微微一禮,面露慚愧道:“多些兩位高義援手,只是還是功虧一簣,讓那老兒逃脫了身形。”

司寇聽楓側身讓開,平淡道:

“那年邁之人應當是河東許世華,本就心思深沉繁雜,多次從險境中活命,只是不肯多用心在武功上。”

薛琴霜也只道了一聲前輩無需如此。

吳穹面上慚色越重。

眾人后頭傳出一道粗豪聲音,卻是司徒徹這費破岳游歷在外的弟子,大步行來,他在先前的交手中肩膀受了傷勢,因為天色悶熱,為了傷口干燥些,便將一側衣袖撕去,露出雄壯臂膀。

此時一手擎刀,一手則是緊緊箍住了那名被葉柱華以劍鞘擊倒的夏侯家暗衛,拉著往眾人這邊走去,口中道:

“吳老,此人還在,方才想要遁逃,給在下發現了,不知道該如何處理?是要拷問一二,還是……”

聲音微頓,一雙眸子里頓時盛滿殺機。

那暗衛只被他帶著往前走。

原本以暗衛苦修出的武功,司徒徹師兄弟三人中,唯獨最老成持重的田志德拉開距離,能以槍術糾纏,維持不敗不勝的境地,其余兩者都絕不是對手。

可是這名暗衛約莫是因為方才為五品境武人廝殺掠陣,后又在遁逃時,被葉柱華凝氣以劍鞘砸在了背后大穴處,竟然任由拖行而不反抗。

尋常人若是背后穴道處中了這般重的一下,少不得趴在地上,三五時辰不能動彈,他能走動,已經算是頗為不凡,足可見夏侯家暗衛盛名不虛。

吳穹意興闌珊,拂袖道:

“夏侯家暗衛素來只是聽令形事,只是不如大內影衛那般吞藥啞聲,對于許多事情并不知情,就算是城中酷吏般人物,也問不出分毫線索來。”

司徒徹面上顯出猙獰殺意,他同來兄弟雖然不是死在了夏侯家手上,但是既然這夏侯家同樣和玄劍派暗自摸來,意圖不軌,心里面自然就將一樁樁血淋淋的仇怨按在了夏侯家的頭上,獰笑道:

“那這人,晚輩便帶下去處理了……”

那覆面暗衛原本一直沉默看著走出的江瀾,在這個時候卻突然開口,吳穹說夏侯暗衛不同于大秦皇室的隱衛,不需要什么吞藥啞聲,可他的聲音比起啞巴來似乎也好不到哪里,漠然道:

“汝等不可殺我。”

吳穹氣極反笑,走到那暗衛旁邊,大聲道:“好一個不可殺你,江湖上恩怨分明,殺人者人恒殺之,難不成只許你們夏侯家來殺我們,而不許我們來殺你夏侯家的人?!”

暗衛抬眸看他,聲音依舊淡漠,沙啞道:

“如今的一葉軒不可以。”

一針見血。

吳穹聲音一頓,惱怒氣焰登時便被打壓下去,重重呼吸一聲,壓抑聲音,盡量平靜道:

“你有什么話說,十息時間,給我等一理由不殺你。”

暗衛沒有玩什么圈圈繞繞,不假思索開口回道:

“一葉軒如今宗門內受襲,若是殺我,并無用處,反倒與夏侯結怨越深,而此時一葉軒如同雨中飛蓬,經不起更多風吹雨打。”

“何況而今局勢,若是殺了我,夏侯家對一葉軒出手之事,天下雖大不可以知,我夏侯暗衛皆在祖廟中有紫檀木名牌,正面刻有姓名表字,背后陰刻生辰,有我一條性命,便是鐵證,亦可以使得夏侯家驚疑。”

吳穹冷笑,知道如此行事才是最好,卻仍舊故意激他道:

“夏侯家如此行事,按規矩本就應當受江湖職責,入天下第一莊評定,又何需要你做證據?”

暗衛看他一眼,言簡意賅道:

“可江湖不認你的規矩和道理。”

只一句話將吳穹打得說不出話,許久才拂袖冷聲嘲道:

“出賣宗族以換取自身性命安危,相互傾軋江湖同道,夏侯一脈,枉稱為名族世家,老夫羞與為伍。”

覆面暗衛依舊不怒,淡淡道:

“若是老先生當真覺得如此,大可以一劍殺死我,若不殺而依仗于我,便和我這不屑一顧之輩是為同丘之貉。”

吳穹面色鐵青。

一直旁觀的江瀾突然開口,輕聲道:

“將你的面具掀下來。”

暗衛身軀微微一僵,不肯動彈。

王安風幾人不知道江瀾,但是吳穹卻明白旁邊少女心思細膩靈動處,縱然是其身為一葉軒宗主的父親也多有不如,被江南道名士盛贊為池里青蓮,天生一顆七竅玲瓏心,自然不可能無的放矢。

當下便是神色微變,復又想到這名暗衛方才所言,一句見血,再說便要入骨刺魂,看江湖事態極準,說話又毫不客氣,字里行間一股嘲弄不屑意味。

江南道中,這般性情眼力的人卻不多。

吳穹瞪大了眼睛,心中升起一個荒謬念頭。

莫不是……

夏侯軒?!

那人竟然膽大至此?亦或者別有所圖?!

老書生心臟怦然加速,旋即有怒氣升騰。

不等這念頭塵埃落定,已經猛地抬起手來,朝著暗衛面具抓去,暗衛似乎要阻攔,抬了一下手,可他一臂被司徒徹擒拿,本身武功似乎只是七品上下,如何攔得住。

那面具被直接扣下,用力過猛,令其黑發有些散亂。

江瀾心臟有一瞬間加速。

可是那并不是曾經以為已經淡忘,卻始終不肯自心中走出的臉孔,甚至于連一絲相像的地方都沒有。

臉部的輪廓有些堅毅,一雙眉毛卻有些塌,連帶著眼睛都有些萎靡,若說是留戀酒肆的醉鬼卻是恰當,卻不像是方才針砭時弊,不卑不亢的武者風姿,暗衛看向旁邊老書生,淡淡道:

“少爺說你讀書讀得迂腐,竟然將我當做少爺,果然愚鈍不可及。”

吳穹面色一青。

“你!”

江瀾恍惚,那一池青蓮中漣漪瞬間平復,略有自嘲輕笑道:

“是我在做夢了,竟會以為你便是他。”

被掀下面具,其貌不揚的暗衛木然道:“某自小在少爺身旁伺候,二十年間不曾有一日遠離,習得少爺兩分言語習氣,再自然不過,卻讓尊上認錯,著實有罪。”

“當死而黔面。”

言罷手中滑出一柄匕首,便要往自家面門上戳去,下手狠辣,旁邊老書生抬手將他手臂把住,心中卻是惱怒其性子,又是震動于其竟然還有兵器藏身。

復又想到只是這般一介隨身暗衛,便既有眼界,又有決斷,武功狠辣,樣樣不缺,相比起來一葉軒便要差得多了,除去江瀾,也只是葉柱華一個小輩能拿得出手。

他年已八十,見識過了太多的風風雨雨,自然也知道這其中原因,卻只自嘲一笑,竟升起些許疲憊。

抬手一折將那上好玄鐵打出的匕首折斷,老書生嘆息一聲,疲累道:“就如此罷,方才交手已經擾動了四鄰,先入客棧休息,損壞東西,照價賠償給店家。”

司徒徹幾人將那暗衛團團綁了,扔到房間里仔細搜查過,直至他身上絕無半點兵器存留,又搜出數柄無把飛刀,三根銀針,一把機括手弩,一把伸長開來有兩尺七寸的軟劍,兩雙鞋底里的短刀,丁零當啷落了一地。

暗衛漠然,卻教幾個同門師兄弟看得心中又驚又怒,若是方才這暗衛沒有因為令江瀾誤會,而自己掏出一把匕首,他們無論如何不會這般仔細搜查。

一想到到時候可能出現的場景,便止不住有涼意自脊梁骨攀升上來,悶熱的天氣里,卻生生打了個陰森森的寒顫,旋即更怒,將他帶到了一處角落,各施拳腳以發泄心中驚怒。

王安風心里有事,想要去找薛琴霜,卻發現少女今日里早早便已經回去了客房,在房門前遲疑半晌,仍舊沒有敲響木門。

老邁儒士吳穹帶著了葉柱華進去房間,強提精神,沏了一壺茶,給這年輕弟子倒了一杯,吹了吹熱氣,喝了一口,自嘲笑嘆道:

“年紀大了,精神氣終究不如你們這些年輕人,沒了些外物,卻都提不起精神。”

葉柱華輕聲道:

“師叔祖這是說的什么話。”

吳穹搖頭,道:“不提這個,掌柜的可曾給過補償?”

葉柱華點點頭,這年輕書生模樣雖然只是清秀,卻有一股從容不破的風度,仿佛什么事情都能夠坦然面對,道:

“因著今日見到武者廝殺,難免提心吊膽,受些驚嚇,弟子貿然做主,多給了些。”

白發儒生嘴里輕輕嚼著茶葉,點頭道:

“既然害得人家提心吊膽,這些補償自然是應該的。”

這嚼茶葉是他年少時候養出來的習慣,那時候家貧,讀書犯困了喝茶水解乏提神,最后泡茶的茶葉都沒了味道,還要放在嘴里咀嚼,等到最后一絲苦味散去,他恍然回過神來,臉上有一絲歉意,喚那年輕弟子表字,道:

“對了,致遠,你怎突然出現在此處?”

葉柱華不敢怠慢,起身抱拳行禮,緩聲道:

“正要讓師叔祖得知。”

“師父自外游歷而歸山,仗劍登階千三百級,我一葉軒之圍已解,急遣弟子而來,卻是不必再讓江瀾師妹前往一葉軒,寄人籬下。”

咔嚓一聲,老者手中茶盞重重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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