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師父很多 第一百三十章 殺之(1\2)
看著前面少年,夏長青心中滿是冷意,雖然不知道眼前少年是如何認出了自己,可是他本就對王安風心懷殺意,此時他自個人送上門來,卻又如何能夠放過,就算自己身受重傷,卻又如何會輸給一個九品的武者?
此次離開,歸隱江湖,往后這人必定騰云直上,再沒有殺他的機會。
心念至此,升起了搏殺之意。夏長青握著殘刀,猛地騰身,長刀劈斬,招法極為兇蠻。
王安風受這一招,身形一滯,方才他借助騰空劈斬,方才和夏長青對拼了個勢均力敵,后者雖受重傷,可畢竟本為中三品武者,虎死余威在,一時竟被打得朝后揚起。
此時他人在空中,立時便要落在地上,右手持劍,左手一抓,直接抓住了飛揚的馬韁,左腳踏在了馬鞍之上,穩住身形,順勢持劍前刺,而夏長青也落在了另一側,同樣手持馬韁,揮刀斜斬。
勁氣碰撞,發出了轟然爆響。
戰馬昂首長嘶,狀若瘋狂。
這馬本就是異種名馬,此時受驚之下,速度極快,幾如狂風,若是摔跌下來,就算是王安風的身體素質,也會瞬間重傷,可此時無論是王安風還是夏長青,都未曾有絲毫的畏懼,兩人竟只在這戰馬背上,方寸之地,瘋狂廝殺。
刀劍碰撞時候,只剩下了純粹搏殺經驗的對撞。
夏長青身有重傷,本欲要憑借自身經驗,將王安風擊殺,卻在交手十數招之后悚然驚覺,自己竟在這方面逐漸落入下風,眼前少年竟如同每日里都在暢快廝殺一般,經驗之豐富完全不在自己之下,甚至猶有過之。
而自己隨著調動內力搏殺,體內傷勢正逐漸惡化,猛地咬牙,手中刀法越加狠辣,便在一殺招即出的時候,猛地逆轉刀柄,兵行險招,將王安風手中木劍卡住,沛然大力,王安風一時竟不能掙脫。
與此同時,其左手揚起,以掌法對敵,可那少年竟似毫無畏懼,同樣松開了馬韁,猛地出手,欄架在了其手腕上,未能使他這一招落下,繼而化為指法,如同天星隕落,直取其丹田要穴。
戰馬長嘶,奔騰不止。
夏長青有精妙絕倫的身法在身,縱然沒法子使用多少內力,步法也已經是當世一流,可王安風自修行時候,便被贏先生以各種方式磨練基礎,立在戰馬之上,一身實力也未曾受到絲毫影響,甚至可以借助馬奔騰之勢出手,越發剛猛。
只在瞬息之間,兩人在馬背上已拆了十數招,招招狠辣,不留半分情面。
夏長青心中越驚,眼前之人雖然年少,可無論經驗招法,竟然不比自己這般老江湖要差。
自身每出一招,便要受到一招的損耗,不能久戰,可眼前少年出手招式,卻是越發精妙剛猛,竟有愈戰愈勇的跡象,顯然是在和自身交手當中,在迅速成長。
心中發狠,強忍住了體內經脈抽痛,調動雄渾內力,朝著前面平推一掌。
王安風此時戰至正酣,般若掌和點星指在這種搏命廝殺當中,越發精進純熟,銅人巷中積累的經驗化作靈感,在生死之際噴薄爆發,使得他招法越發精妙。
正待施展般若掌中一招精妙招式,眼前對手突然提氣前拍,勁風拂面,尚未出掌,面頰已經生疼,王安風心中一驚,腳尖勾住馬鞍,左手重又拉住了馬韁,整個人朝著一側垂落,如同是站在了戰馬另一側。
只在他翻身落下的瞬間,一股沛然勁氣如龍一般沖出,將那一側的林木摧折,此時他們已經遠離官道,這一掌下去,不知有多少樹木青石被打成了碎片,引動狂風,將少年束發的玉簪拉扯地脫離,墜在地上。
王安風一頭黑發飛揚,突然面頰一痛。
竟是那激流帶動了碎裂木枝,如同箭矢般四下亂射,將他臉上割裂出來了一道傷痕,抬眸去看,那一側夏長青也咳嗽不止,因為妄動內力,嘴角噴出鮮血,眼神兇狠。
心中知道,這一場交手,自己縱然是可以生生將這夏長青托到傷勢爆發,可對方也同樣可以忍著傷痛出手。
這種招數自己只要吃了一下,便會當場身死,如同那邊青石林木一般。
王安風咬了咬牙,低喝一聲,挺身而起,左手松開了馬韁,朝著夏長青拍去,后者一邊咳血,一邊同樣一掌直取王安風心口,少年不敢怠慢,施展招法攔下,復又交手數招。
卻見夏長青面色沉凝,突然又是一掌平推,心中知道不好,猛地朝著一側躲避。
可那一掌落下,卻未曾現出絲毫異狀,王安風瞳孔皺縮,便看到那五指屈起,化為了虎爪朝著自己胸腹落下,此時已經避之不及,只能硬硬承受。
夏長青少時以外家功夫成名,一手爪功雖然許久未用,卻也不減其威,在王安風腰側洞穿了五個血洞,繼而便要擰腕發力,將少年這一處血肉掀飛。
王安風心中一沉,突然朝著馬下摔去,與此同時,左腳勾住了馬鞍,右腳抬起,狠狠地蹬在了夏長青胸腹,后者本不至于躲不過去,可他此時實在是實力大損,未能躲避,身子不由得朝后一晃,左手五指從王安風腰腹撤出,拉出血痕。
少年面色一白,只覺得自腰側劇痛,血流不止,一著不慎,便已經受了不輕傷勢,卻在此時,險些被一青石撞擊,心中一驚,方才發現前面道路已是崎嶇,各處可見青石。
復又抬眸,見那夏長青尚未回過勁來,暗自咬牙。突然自腰間拔出來去年薛琴霜所送的匕首,直接發狠刺入了戰馬動脈當中,猛地一攪一拔,那馬正全速奔騰,受此一擊,立時斃命,凄慘長嘶,直接軟倒在地。
王安風右手松開了木劍劍柄,雙手順勢環抱住了這匹棕紅色大馬,未曾被甩出去,而夏長青尚未察覺,便發現自己的身子已經離了馬背,朝著一側青石撞去,神色大變。
那青石棱角雖然不算尖銳,可自身又不是外功高手,更兼身受重傷,以這般速度撞在腰上,必然筋骨摧折,幾乎是本能地施展了中三品級別內力,拂袖瞬間將那青石擊成了齏粉,勾勒天地,穩住身形。
極速驟停,竟然連衣擺發梢也未曾異動,可見其修為之高,舉重若輕,果然高手風姿。
可妄動中三品內力,經脈內腑少了許多保護,兵家殺氣瞬間向內侵蝕,一時間五臟同傷,忍不住咳出來一大口鮮血,登時便半跪在地,體內煞氣亂竄,已經形同廢人。
而王安風則是抱著那匹駿馬,始終保持讓其墊在身下,故而雖然受到了沖擊,可卻仍舊還有一戰之力。
眼前視野不再晃動,王安風掙扎起身,自己的木劍已經被甩地很遠,而那柄殘刀便在手邊,俯身下去,握住了這殘刀刀柄,腳步略有踉蹌,朝著那便跪倒在地,身軀顫抖,不住咳出鮮血的夏長青走去。
體內內力流轉,殘刀刀鋒震顫翁鳴,夏長青掙扎著抬起頭來,突然以最后內力低喝了一聲,聲音鬼魅,不似人聲,隨即便再度咳出鮮血,面具無法再灌入內力,剝離下來,露出了他原本的面龐,此時已經慘白如鬼。
那長刀靈韻爆發,王安風腳步驟停,眼前視線驟然變化。竟然回到了少林寺中,耳畔鐘聲鳴響,老者方丈和善看他,道:
“殺一惡人,只是殺一惡人,若度一惡人,則既救一命,天下少一惡人,卻又多一善人,豈不是更好”
這刀上有神兵靈韻,這一念正是自少年心中引動,王安風面上殺意似乎有所消斂,呢喃道:
“度一惡人,不殺。”
“打到服”
夏長青神色微有放松,順著少年話語,道:
“我已經服了。”
眼前少年低聲呢喃:
“已經服了”
可他神色突然變得堅定,夏長青心中升起來了不安,突然聽得了少年踏步,暴喝出聲:
“可是師父,我不服!”
長刀靈韻突然停滯,繼而被佛門氣息沾染,王安風踏步向前,將之猛地刺入了夏長青喉嚨。
少林寺中,銅鐘長鳴。
圓慈闔目,口誦佛號,雖有悵然,卻更多欣喜。
少林金剛佛理分有兩種,一者求心如金剛,不惹塵埃。
一者,
持金剛力,斷盡煩惱。
圓慈闔目,口誦佛經:
“明集諦理,斷盡煩惱業,則得解脫。”
“寂滅一切煩惱苦果,惑業既盡,則無生死累患,以諸業煩惱結使滅故,三界業亦盡滅,即得解脫涅。”
外界,王安風體內內力突然奔騰,于一身長嘯聲中,涌動突破了第二關最后的階段,自然而然晉入到了武者八品,刺穿了夏長青喉嚨的刀鋒之上,有勁氣糾纏,突沖天而起,宛如怒龍。
足足數息之后,少年方才平復了內息,拔出長刀,將那殘刀扔在了夏長青身前,右手則捂著自己腰部傷口,身軀晃動,面色發白。
夏長青視線逐漸模糊。
他本是四品高手,縱然被刺穿了要害,也不會立時便死,可是在這個時候,任何的痛苦也逐漸消弭,只剩下了臨死前詭異的安心,他腦海中似乎看到了自己所幻想的隱退,看到了瀟灑一方,放鹿青崖的曠達,面容逐漸平和。
若是這樣,也不錯
可在此時,他卻看到了那少年似乎是在傾聽什么聲音,神色認真,繼而其手中突然便出現了一根青竹,一張面具。
那面具通體黑色,如同狴犴,威嚴冰冷,夏長青逐漸消散的意識突然間重又凝聚,腦海中疑惑被閃電般照亮。
王安風和意難平竟然只是一人。
夏長青失去了聚焦的眸子不甘地瞪大。
自己就如同是個戲子一般,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間!
王安風
夏長青本已開始平和的面容立時扭曲,充滿了驚異,不甘,痛苦,有憤怒和仇恨在心中涌動,嘴唇微張,卻在下一個瞬間歸于永暗,未能開口。
片刻之后,扶風城中三品巡捕察覺不對,騰空而落。
只見四下狼藉,一襲長衫的夏長青跪倒在地,喉嚨處被人貫穿,死不瞑目,這一手導演了扶風城之局的邪派高手,竟是于極度的痛苦不甘中死去,在其前面立著一根青竹,上懸狴犴面具,還有一面殺字玉牌,自風中碰撞,發出清脆聲音。
巡捕神色驟變,竟不能言,數息之后,終心悅而誠服,嘆息道:
“意難平好一個意難平。”
“我代扶風,承你的情。”
言罷沖著那青竹長施一禮,復又看著死不瞑目的夏長青,毫不客氣朝那面目上吐了口唾沫,只覺得心中暢快異常,大笑出聲。
而在同時,少林寺中。
“嘔嘔嘔”
王安風扶著一顆老樹,面色蒼白如紙,不斷干嘔,幾乎要把五臟六腑都給吐出來一般。
鴻落羽鄙夷地看他一眼,道:
“你怎么回事啊小子,剛才砍人那么兇,現在怎么怕成這個樣子?”
王安風抬起頭來,尚未回話,卻只覺得視野晃動,方才站在駿馬上交手的感覺此時不受控制回憶起來,而且越發嚴重,胸腹涌動,扶著樹干又是一陣干嘔。
“嘔”
吳長青頗為心疼地拍打他的背部,少年嘔了半晌,實在是吐不出什么東西,可整個人如同虛脫,乏力地厲害,被老者扶到了躺椅之上,方才坐下,卻似乎想起來了什么,突然掙扎起來,道:
“二師父,二師父,我先出去一趟”
老者疑惑,卻聽得王安風叫道:
“我那玉簪剛剛給落外頭了。”
“一兩多銀子呢,一斤豬肉才十來文”
少年的臉上滿是心疼。
我的師父很多 第一百三十章 殺之(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