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木醫院里,張凡他們已經在手術室里了,這次的幼兒心臟手術,助手麻醉護士輔助科室全都用的是水木附屬醫院的幾個人。
幼兒手術不好做,而先天性心臟病的復雜程度、解剖結構異常及生理代償能力弱可以說直接就是手術中最不好惹的那幾個手術之一了。
可以這么理解,核桃大的心臟上,你要把一個頭發絲粗細東西給鏈接起來,聽起來好像也不難。
但心臟手術室應該是這么理解的,大的就像是你的女朋友,小的就像是你的小棉襖,而心臟手術就是在她們暴躁狂暴的時候進行一些動作,比如給你女友解內衣,這個時候水平不夠。
估計人家轉手就是一個耳光。
“張院,都準備好了。”
水木附屬醫院里,不光是兒外的主任一臉的熱切,其他幾個,比如心外、還有心血管內科、胸外、呼吸的幾個主任也全都在手術室里,照樣臉上一個比一個期待。
要是論水木附屬醫院中,誰最尷尬。其實尷尬的不是普通醫生,而是幾個大科室的主任們。
相同履歷,相同水平的外地同學們,估計現在已經是當地某個領域的一把刀了,而他們說是在首都,其實在業務水平上發展是最慢的。
這玩意和幼兒先心病的發育真的有點類似。看似重要的位置,就是因為各種因素沒有發育起來,必須經過大型手術才能彌補。
而早些時候看似位置不好的,反而發展的未必不好。
人類在胚胎時期發育的是極其有意思的,比如中胚層就發育了心臟和血管:心臟在胚胎第3周開始形成,第4周開始跳動,血管網絡同步發育,構成早期循環系統。
還有更奇特的,比如男性的睪丸和無名指在胚胎發育的時間上有部分重疊(第78周),雖然兩者來自于不同的胚芽組織,但因為時間重疊,經過激素修飾以后,風馬牛不相及的兩個東西,產生了一些其他的聯系。
比如,有些無名指比較長的,說不定睪丸就很大,器質性的重量大,分泌的東西就多,然后說不定無名指長的,就喜歡流著哈喇子四處撩騷別的妹子,別人都有特定的喜歡的類型,而這種喜歡的只有一種,異性!
水木的這幾個大科室主任大概就是無名指,不光是門面,還要被添加一些特殊的意義,比如戒指之類的被死死的限定了,而同樣學歷經歷的外地同學就好像是睪丸,散發著大量的睪酮。
看似像是地位沒水木的這幾個主任光鮮亮麗,但人家在當地發揮出來的作用,不是水木附屬醫院的幾個主任能比的。
上能散發睪酮,下能分泌抑制素和抗苗勒管激素。
很多男大爺關注的都是睪酮,深怕少了一點點,其實抑制素和抗苗勒也很重要,沒有抑制素,睪酮就沒鉗制了,天天吊著錘子不說,什么禿頭了,痤瘡了。
早些年在睪酮研究中,大家認為前列腺癌和睪酮分泌旺盛有關系,治療的時候往往會選擇一種去勢的治療方式,這就讓很多男性夾著腿了。但現在的研究下,睪酮和前列腺癌并沒有直接的關系。
甚至低睪酮可能與侵襲性癌癥相關,所以很多男性為了禿頭吃一些移植睪酮分泌的藥物,劃得來嗎?
雖然沒了頭發,但你能吊著錘子啊,如果有頭發,不能掉錘子,其實也好像…
今天這臺手術是左心發育不全綜合征,這個手術的難度在先心病中也是數一數二的,問題是,這個手術必須在新生兒期(出生后1周內)就要重建主動脈弓,將肺動脈與主動脈連接,右心室需承擔體循環泵血功能。
這還不是最大的麻煩,最大的麻煩是,這個手術要進行三階段,全程需35年,每階段死亡率約510,可以是先心病手術中死亡率比較高的了。
對于助手的挑選,張凡沒有找茶素的,直接用的就是水木附屬醫院的,手術室里的醫生護士們全都已經待命了,這群人技術水平高不高?
其實是有水平的,但就是缺乏一些突破,缺乏一些歷練,大概就像是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了,什么知識都學了好多遍了,可就是沒有實際操作過。
所以,今天的手術室里就像是一次教科書級別的手術示范,“麻醉誘導:芬太尼肌松藥,維持平均動脈壓(MAP)4050
mmHg,深低溫停循環(DHCA,1820℃)主動脈插管(升主動脈近端或主肺動脈),單根右心房插管。”
就連麻醉醫生的匯報都是精確到每一條的。
“開始!”睜開眼睛的張黑子,直接就下達了手術開始的命令。
手術室的空氣里彌漫著消毒水還有金屬器械碰撞的聲音,要是清脆的金屬聲變成啪啪聲,真的像極了某些運動。
監護儀的滴答聲枯燥而連續,像是不停的切割著手術室怪異的寂靜。
新生兒蜷縮在加熱毯下,皮膚泛著怪異的青紫色潮紅,感覺就像是一個半成熟的青茄子。
也只有小小的胸腔隨著呼吸機節奏微弱的起伏,才讓人覺得這是個小家伙。
體外循環機的嗡鳴驟然響起,水木附屬醫院要啥都有,設備方面根本就沒有欠缺過。
張凡的手掠過不銹鋼托盤,啪的一下,器械護士把一根精巧的銀色長針,啪在了他的手里,這是主動脈插管。
“這里注意!”
說完,尖刺一樣的插管刺入主肺動脈的瞬間,血液順著管壁打著螺旋的攀升,就像是張之博一口氣喝下草莓奶茶一樣。
暗紅與鮮紅交織,宛如一條蘇醒的蛇。降溫開始了,循環液裹挾著冰晶灌入血管,孩子的體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跌落,監護屏上的數字跳向18℃,沒有喝過幾口奶的小小孩一下就像是被放進了冰柜一樣。
手術刀劃開胸腔,骨鋸就像是切割蛋卷一樣。
發育不良的升主動脈暴露在視野中,細若棉線,泛著蒼白的啞光。咔咔咔聲中,小小孩的胸腔里被張凡塞進去了三四把啞光的止血鉗,小孩的身體就像是一堆破舊的棉絮一樣。
結扎線繞過血管打結,各種補片材料被浸在生理鹽水中展開,同種異體的肺動脈組織薄如蟬翼,就像是高粱飴糖外面包裹的那層玩意一樣。
中庸的心外科主任捏著鑷子將補片覆在主動脈弓的裂口上,針尖穿梭時帶起細小的血沫,雙手的穩度是有的,不過速度方面還是略有欠缺。
這玩意要是讓茶素的心外的人來做,要穩度有穩度要速度有速度,直接就像是隔著羽絨服就能把女友小衣服的扣子解開,女友當時還沒感覺!
這絕對不是夸張!
而張凡的手指穩定如機械軸承,每針間距精確到毫米,線結藏進組織的褶皺。其實手術做到這里,還不算最難的。
最難的是分流!每一次的分流選擇就像一場賭局。
3.5毫米的GoreTex管被浸濕后泛出一種青紫色,這玩意也就是渾身沒有刺,要是有刺直接猙獰就是一個狼牙棒。
張凡將它接入右鎖骨下動脈時,超聲探頭壓上孩子的胸壁,屏幕里驟然迸發的彩色血流一下就鮮艷起來了,在灰白的畫面里像是一條大蛇一樣開始蜿蜒擴散。
如果分流選擇的不好,后期堵塞,痙攣,直接就等于提前讓孩子去另外一個世界了,這種選擇幾乎全靠醫生的經驗。
當彩超畫面出現的時候,護士開始輕聲報數:“流速每秒27厘米。”話音未落,體外循環機開始逆向抽吸,血液倒流的汩汩聲里,停跳的心臟突然抽搐了一下,如同握緊又松開的拳頭。
別看核桃大小的心臟,當跳動起來的時候,絕對能讓人感受到一種莫名的激動。
這邊最難的完成后,接下來的操作就相對簡單了。
每一步,張凡都會提前說這么一兩句。
房間隔切除術就像是小孩子拿著小勺挖冰激凌。圓刀片探入右心房,在卵圓窩邊緣旋出完美的圓孔,切除的組織漂浮在盛滿鹽水的彎盤里,像一片半透明的雪花。
助手的吸引器及時抵近,吸走溢出的血水,液面晃動的倒影中,無影燈碎裂成無數銀屑。
復溫階段,孩子的軀體逐漸滲出冷汗,監護儀的心電波形從僵直的線段重新起伏,慢慢的,一點一點的線段開始跳動,但總是讓人感覺好像有點乏力。
“給藥!調整呼吸機參數。”張凡也看著心電圖,然后輕輕的說了一句。
當多巴胺的藥液順著靜脈滴落,感覺正性肌力藥像炸藥一樣,在心肌細胞間噼啪炸響。麻醉師調整著呼吸機參數,潮氣量被精確控制在8毫升,每一次送氣都讓蒼白的肺葉如風箱般緩緩鼓動。
最后一針皮下縫合完成時,護士將染血的紗布點數后拋進污物桶,金屬桶底傳來沉悶的回響。ECMO機仍在待命狀態,暗紅的管路盤踞在墻角,如同冬眠的蟒蛇。
而孩子的胸膛覆蓋著無菌敷料,隨著自主呼吸的恢復輕微起伏,像是第一次的呼吸一樣,雖然幅度不大,但強度夠了。
當無影燈關閉的時候,手術室里不知道誰起的頭,掌聲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
好幾個主任眼睛框都是濕潤的。
“愿意去茶素交換吧!”
“張院愿意,愿意,謝謝張院!”
“呵呵,別著急著謝我,去了可不是主任,就是普通一線醫生,估計要扒層皮了。而且,科研也需要擱置一段時間,可能會影響你們的學術地位,你們要想好了,如果覺得能接受,就給茶素醫院打報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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