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不入中宮 第五十五章遭到襲擊
夕陽漸頹,天色越發昏暗起來。殘陽被曉月代替了,黃昏消失在無言中。月兒高掛,夜色覆地,只讓人覺得凄凄慘慘戚戚。
銀白色的月光灑在地上,到處都有蟋蟀的叫聲。夜霧彌漫在空中,桃花只覺得任是一草一木,都不像在白天里那樣現實了,腳下的路面也變得難以辨認。
四下唯有蟲鳴聲此起彼伏。忽然間,一切寂靜,桃花心中的不安越來越濃重。
早前在外祖母家,曾聽說一旦有人經過田間,那些蟲兒都會息聲躲避。那現在……
桃花心中凜然,正準備找地方躲起來,耳畔劃過一道凌厲的風聲。
“噗”的一聲,利物入肉,一息,肩胛才劇痛起來。
好疼!她痛得臥倒在地上,艱難地背過手想撥掉背上的箭羽,怎么也拔不出,卻扯得傷患處撕裂般的疼痛。
桃花不敢痛喊出聲,她怕射暗箭之人還在,若是知道她還沒死,保不齊還會再補一箭。
劇烈的疼痛像潮水般一陣陣襲來,黑暗鋪天蓋地,眼皮也越來越沉重。她是不是要死在這里了,就這么悄無聲息的死去?
不行,她還不能就這么死去,她還要替爹平冤報仇!她反手摸上肩胛上的箭羽,咬著牙正準備拔出來。
“別動。”低沉的一聲呼喝傳來,桃花的身子被人穩穩地托起來。
桃花抬頭,入眼卻是李稷焦急的臉。她心下雖然惶恐,卻是莫名的心安。
她忍著疼痛,急促的喘了幾口氣,忍不住打趣道:“王爺可真有意思,既要殺了奴婢,又何必假惺惺來救呢?”
“別說話,射箭之人或許還未走。本王可并未叫人來殺你。”聽到桃花那番話,李稷皺著眉,以為她誤會自己想要殺人滅口。
桃花因著疼痛,失了往日的伶牙俐齒,乖乖地閉嘴不再言語。
李稷抱著她一路疾走,遠遠地望見一座破廟。
走進廟內,借著屋瓦縫透下的月光,尋了塊干凈的地方,他才把桃花穩當的放下來。
李稷四處搜攏了些稻草柴伙堆在一起,掏出布囊里的火石,點燃了篝火。
桃花慘白的臉在篝火的映照下稍顯紅潤,背上雖然劇痛難忍,可她咬著牙偏就是一聲不吭。
李稷看她額上出了一層密密麻麻的冷汗,遲疑地問道:“你可有大礙?”
這個女子,他是敬佩的,且不說她一介弱女子甘于卑微一心為父平反,就她現下明明劇痛難忍可依舊堅強,他心中動容。
“無妨……奴婢賤命一條。”桃花一字一頓,想來是疼痛至極。
他拿出水囊,仔細地喂給桃花,“本王看看你的傷勢。”
她點了點頭,額上冷汗不止。
李稷繞到桃花背后,看著她肩胛上的箭羽,發現外翻的傷口已是發黑。他驚得臉上微微變色,愣了半晌,才喃喃說道:“箭上有毒,這人想取你性命。”
“奴婢知道……”桃花忍疼喘息道。既然王爺知道了她的身份,肯定也有別人也能查到的。
李稷的臉色很不好看,低沉著嗓音問道:“你想要名節,還是想要性命?”
聽到這個問題,桃花怔了怔,不禁有些失笑,“王爺瞧著奴婢,是不要命的人嗎?這樣好不容易活下來的人,還在乎名節多于性命?”
“得罪。”李稷自覺多問。
只聽嗤喇一聲,背上衣物盡數撕裂。
桃花只覺得背部一陣寒意,暴露在秋天夜晚的空氣里,激得傷口疼痛加劇。
李稷倒抽了一口冷氣。
“王爺不必驚駭,都是舊傷。”她沉吟道。背部的鞭痕傷得比較深,縱使有殊兒的祛疤膏和雪花膏每日抹著,還是顯得猙獰恐怖。
一只粗糙的手撫上桃花的背部,順著那些綿長的鞭痕,一寸寸緩緩移動。
桃花肩胛上的箭傷雖然疼痛,背部可是一點兒也不疼的啊!王爺這是做什么……
她的臉蹭地像被火點燃,不禁出聲提醒道:“王爺?”
李稷猛然回過神,看見自己的手還停在她光滑細膩的背部,很是尷尬,忙收回躁動不安的手,轉過頭假裝打量著廟內的神像。
“王爺可是需要匕首?”桃花從布囊里掏出一把閃著凜凜寒意的匕首。
李稷接過,放在火上烘烤,又用水清洗了傷口,輕聲提醒道:“你且忍著些。”
“好。”桃花撿了根干凈的樹枝咬著。
李稷把匕首抵在傷口處,“本王要下刀了。”
桃花輕輕點了點頭,閉上眼睛,準備承受拔箭之苦。
李稷將傷口的皮肉劃開,用匕首剜出箭鏃,看著刀口處不斷涌出的黑血,他遲疑了一下,覆唇而上。
“王爺不可!”桃花失聲驚叫。
他充耳不聞,只顧自己一口一口吸出毒血,吐在地上。直到吸出顏色鮮紅的新鮮血液,方才停下,用清水漱了漱口。
桃花見他無事,心中一松,頓時皮肉的劇痛如蟲蟻鉆心一般,痛入了四肢百骸,額上的冷汗紛紛掉下來。
她咬緊那根樹枝,忍著不吭一聲,熬過了這陣劇痛,便再也撐不住了。眼皮沉重的睜不開,人軟軟的一歪,跌落在一個柔軟的地方,沉沉地昏睡了去。
極香極沉的一覺。自從爹被斬后,桃花很久不曾睡過一個好覺。
晨光微曦,伴著鳥鳴,桃花緩緩睜開眼睛,入眼卻是李稷熟睡的臉。此時這張臉上少了些清醒時的凌厲之氣,多了些平日不曾見過的柔和俊朗。
鼻梁挺直,眉間染著幾分憔悴。
桃花怔怔的伸出手,想撫平那抺憔悴。
墨染沉玉般的眼睛緩緩睜開,定定的看著她。
桃花伸出的手指尷尬的頓在半空。
李稷問道:“好些了么?”
“好……好些了。”她結巴著回答,醒過神,猛然收回手指。
李稷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也不燒了,昨夜燒的很是厲害。”
“謝王爺救命之恩。”桃花這才發現自己還躺在李稷的懷中,身上蓋著他的外袍。
她頓時臉上如火作燒,掙扎著站起來,不料牽動肩胛上的傷口,疼得倒吸一口氣。
“你慢些。”李稷扶她起身,替她披上自己的外袍。
偏不入中宮 第五十五章遭到襲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