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41也許還能有所期待

說這句話的時候，一滴眼淚從趙晨出的眼角滑落。他的聲音極盡溫柔，但傷心卻是怎么都蓋不過去的。

他甚至有些顫抖，沈老師瞞著他做出的這一切決定，讓他無法接受，也沒辦法認同和理解。

她的離開里考慮到了許多人，卻唯獨跳過了他，深愛她、想和她相守一生的他。

這是沈念想認識趙晨出以來，第一次見他流眼淚。此刻的他無比脆弱。他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沈念想的眼淚更加洶涌了。

是她自私，為了彌補自己的錯誤，自作主張。是她心狠，做出的決定里絲毫沒有考慮到他的意見和心情。

其實當晨蕊失蹤的那一刻開始，沈念想心里就覺得，她已經失去被趙晨出繼續愛著的資格了。

晨蕊將是他們之間永遠會存在的隔閡，并不會因為彼此深愛就自然而然地就消失。正是因為知道，越是深愛才越會彼此傷害，沈念想這才做出了瘋狂的決定。

這個決定意味著什么，其實昭然若知。她已經放棄了工作，接下來可能會失去的，就是這個世界上最愛她的人了。

但是，對于未來的未知，她只能面對并且別無他法。

趙晨出一直看著她，直到他的眼淚停歇。沈念想有多堅持，他最了解。不讓她去是不可能的，讓她去的后果他卻無法承受。

兩難。不，應該說是別無選擇。

“什么時候走？”問出這句話的時候，趙晨出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他最終還是妥協了。

“明天一早。”

現在是晚上9點，再有十二個小時，她就要踏上未知之路了。害怕么？是的。但還要去么？是的。

“你去休息，你的東西我來幫你裝。”

最后的挽留和掙扎，趙晨出全都放棄了。他一如既往地選擇支持她，無怨無悔的那種。

聽他這么說，沈老師點了點頭。她本以為他會對她大罵對她失望，或是百般挽留阻止她。但他終究還是那個選擇支持她所有決定的趙晨出。

這一點讓沈老師再度淚奔。

她的眼淚就像是流進他心里的強酸溶液，每一滴都造成了令人極度疼痛甚至不可愈合的傷口。

伸出手為沈老師擦了擦眼淚，趙晨出轉過身、放低了身子說：“上來。”

他選擇背她，亦如之前很多次。其實他一直都沒告訴過沈念想，為什么他總愛把她背在身上。

他記得很多人說，背著自己的新娘一直走，一走就是一輩子。

從花房返回老宅的路其實并不長，但趙晨出卻刻意把速度放慢，他走出的每一步都好像是在跟沈念想說著再見，他舍不得。

而趴在趙晨出背上的沈念想，則把耳朵緊緊貼在他堅實的背上，她想記住他的心跳。

回到家，沈念想去客房休息了。她和趙晨出的臥室里有太多美好，讓她暫時無法去看，她怕任何一點溫暖都能打敗她，讓她舍不得離去。

而趙晨出則拿出一口箱子，認認真真為她收拾著一切。

好久之前，他把她接到了自己的領地之中，帶著喜悅把她的衣物一件件掛進衣柜。

物是人非的現在，他卻要把她的東西一件件拿出來，帶著該死的支持送她走。

這個夜對趙晨出而言，注定是個不眠之夜。又一個他愛的人要退出他的生活了。他覺得冬天提前到來了，甚至從此再無溫暖。

第二天早上九點，沈念想準時出現在了一樓。等在餐廳里的，是雙眼通紅的林阿姨，沈念想的決定稍早前就告訴了她。對于這件事她到底是無能為力的，無法阻攔。

她不知道沈念想這一走是否還會有歸期，也不知道趙晨出該怎么辦。看著被迫分離的小輩，她毫無辦法。

挽留的話說不出，祝福的話也張不開口。林阿姨只是一早起來給沈念想現包了一些餃子。

上車餃子下車面，她希望眼前這個堅強的孩子能夠回來。

坐在餐桌另一邊的趙晨出一直默默看著小口進食的沈念想，他一夜沒睡，眼睛里充血，胡茬一片青。

用餐結束后，趙晨出拿著收拾好的行李帶著沈念想離開了。車子離開后，阿姨這才把強忍的眼淚釋放出來。

她不明白為什么好好的孩子們要遭受這些。得到愛之后失去的感覺，比從未得到要殘忍的多。

一路上，趙晨出和沈念想都無交流。不是他們無話可說，而是話太多以至于無從說起。就這樣僵持著，他們到達了火車站。

進站之前，趙晨出為沈念想親自穿上了外套，拿了一個素色的發飾戴在了她的頭發上。他的手輕輕拂過她的長發，最終捧起了沈念想的臉。

一吻落下，兩個人的淚水交融在了一起。

“如果有可能，可以時不時回來，然后再繼續出去找么？”

他還是舍不得她，這是他最卑微的請求。

他的聲音嘶啞，這讓沈念想的心抽痛了起來。

“好！”她會回來，只要他還沒有放棄她。

分別到底是要來的，他拍了拍沈念想的肩，示意她進站。這一刻，沈念想終于抬起雙手，忍不住抱著他哭了起來，

在悲歡離合格外常見的車站，這樣的他們并不多么引人注目。時間將近，沈念想最終還是離開了。

瘦弱的她推著箱子頭也不敢回的離開了，那一刻趙晨出的世界直接崩塌。

用力擦干淚痕的沈念想踏上了尋找趙晨蕊的列車，她第一站是去和別的丟孩子的家長匯合，有共同目標的人一起，她的開端并不算太差。

火車上的手機信號并不太好，但沈念想還是收到了趙晨出的微信。一條條飛速涌進來的信息，都是剛剛趙晨出想說而不敢說出來的心意。

他說，他等她回來，哪怕是稍作休整都好。

他說，他的手機24小時開機，她遇見任何狀況都應該第一時間聯系他。

他說，他這一輩子都不會愛別人，他的愛人只可以是她。

他并不是一個空口許諾的人，所以他說的話沈念想無條件相信。他并沒有打算要放棄她，他們之間還是有希望的。

想到這里，沈念想的淚腺再度崩潰，她拿著手機開始無聲痛哭起來。如果沒有那個夏天，此時的他們就快要結婚然后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

一夕之間失去一切，任誰都無法輕松承受。

直到沈念想所在的列車出發，趙晨出這才開車離開。他開著車在諾大的城市里停停走走，去到的地方都是他和沈念想曾留下過美好回憶的地點。

他在賭，賭上天不會這么狠毒，物是人非是為了讓他們毫無隔閡地在一起。還好回憶足夠溫暖，才讓他不至于失去生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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