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六章

正常來說像這種超級都市，是不可能搞帝都那種單中心規劃的——帝都規劃局那是沒辦法，地頭上一把把比自己級別高的單位，隨便圈地占地的結果。

正常的超級都市，像魔都和妖都，甚至是山城那樣的地理環境，也都沒有帝都交通搞的那么夸張。

紐約當然也是多中心城市，IBM和摩托羅拉都是行業佼佼者，總部當然要有點王者風范。

這王不見王，兩家的距離可是有點遠。

而異株湖公司作為新科和摩托羅拉的合資公司，為了雙方的合作順lì，選址肯定也是在摩托羅拉總部附近。

說了那么多，其實就是一句話，這帕克此時此刻出現在這里，幾乎可以肯定不是一次偶遇。

“帕克先生。”

胡文海站住腳步，抬頭去。

今天的帕克和前兩天可是不一樣，當初在佛萊迪烤肉店談判，后來八家企業聯盟反對IBM，帕克可是一付天要塌下來的樣子。

可今天再克的臉色自然神情輕松，顯然已經不復當時大羅臨頭的樣子。

只要帶點腦子，有那么一點聯想能力，此時也應該猜到了帕克出現在這里的原因。

“摩托羅拉的出爾反爾，是IBM在從中作梗？”

胡文海寒聲問道。

“胡先生如果這么認為，那我也沒有辦法。”

帕克的表情，好像拿胡文海的這個指控百口莫辯似的。

“IBM想做什么？”

胡文海開門見山。

帕克裝出一副無辜的樣子聳聳肩，說道：“IBM愿意為胡先生提供一點幫助，比如說為你和摩托羅拉公司的誤會進行溝通。”

胡文海面無表情道：“IBM還是先管好自己的事情吧，么處理反IBM聯盟的事情比較好。”

“這不矛盾，如果胡先生可以以上個月的價格將手中思科的股份出售給IBM——”

帕克攤開手：“其實中國人想獲得晶圓廠的運作技術，為什么不向IBM學習呢？”

胡文海一愣，有點像是沒反應過來似的：“我沒聽錯吧。IBM的晶圓廠？你們愿意向中國開放學習？”

“當然，IBM可以用晶圓廠的運作技術，換取你手中的思科股份。”

這個交易表面來BM顯然占了很大的便宜。

然而即使如此，胡文海仍然大為心動。

不說別的，那可是IBM。

能夠師從IBM，誰還愿意受摩托羅拉的夾板氣了。

可憐的摩托羅拉。

恐怕沒想到自己被忽悠起來，卻被IBM從背后捅了一刀吧？

然而——“我拒絕。”

帕克不可思議的文海。

想不通他為什么這么痛快的拒絕了自己。

IBM的技術可是和Intel不相上下的，是世界上最先進的電子技術，這樣的機會多少企業求都求不來！

何況從IBM的調查結果顯示，胡文海幾乎可以斷定就是中方的白手套。

這批在摩托羅拉晶圓廠實習的中國人，就是從中國各地精挑細選出來的。

這種“政zhì任務”

，中國人不是應該不惜代價都要完成的嗎？

為什么胡文海連考慮一下都不做，就痛快的拒絕了IBM的提yì？

“我說我拒絕，一座晶圓廠的造價都沒有一億美元。IBM光是培訓實習就想一分錢不花拿走思科的股份，這是在人嗎？”

八十年代的晶圓廠工藝都在一微米以上。

造價還沒有后世那么夸張。

胡文海這話說的沒錯，不說現在他對手上的思科股份喊價兩億，就是一個億買下一座晶圓廠都足夠了。

當然，買下晶圓廠和運作晶圓廠是兩回事。

光是把晶圓廠買下來，不過是萬里長征第一步而已。

“我想胡先生誤會了，IBM沒有這個意思。晶圓廠的運作是非常復雜的技術，培養一個成熟的體系。恐怕一億美元都還不夠。”

“總之，我對IBM的提yì沒有興趣。”

胡文海堅定的搖了搖頭。

說起來他拒絕IBM的原因很簡單，IBM太過強大了，弱者和強者是沒有平等合作的基礎的。

IBM的技術誠然是好，可誰又能保證今天摩托羅拉發生的事情，明天不會在IBM再次發生？

胡文海能隨時教訓摩托羅拉。

甚至給它一個狠的。

但面對IBM，失去了思科的股份，將很難再對它產生威脅。

“我希望胡先生能夠深思熟慮之后再做決定。”

帕克收斂了臉上的笑容，威脅道：“摩托羅拉和胡先生之間的合作，恐怕不會長久了。”

“哦，這個么，IBM大可靜觀其變吧。”

胡文海已經表達了自己的態度。

更深層的問題，恐怕也不是“小卒子”

帕克所能了解的。

說完這句話，胡文海轉頭就走。

……摩托羅拉公司的總部會議上，小埃德加正在激昂陳詞，畢竟演講對一名律師來說也算是基本功了。

雖然已經很久沒有出過風頭，但作為摩托羅拉法務部經理，小埃德加是絕對不會甘于平淡的。

何況這次的事情說來也巧了，原本是他和亨特.杜邦的密謀，誰想卻碰上了IBM業務主管喬伊的委托。

在他和亨特.杜邦的計劃里，原本就在考慮如何才能拿到胡文海手里的異株湖公司股份。

卻不想瞌睡遇到了枕頭，自己這邊一籌莫展的時候，IBM竟然就找了上來。

現在只要能把胡文海推倒杜邦的懷里，這背后的一張大網就算是織好了。

這種“得道多助”

的勢頭，不自覺讓小埃德加有些飄飄然起來。

摩托羅拉也真是引狼入室，如果不去攙和中國人的水鋰電生意，也不會有這么多事情了。

“我們應該繼續施壓，異株湖公司這邊雙方誰也無法占據絕對優勢，但公司運作是在我們手里的，所以不用太過擔心。用晶圓廠的實習問題卡住中國人的脖子。讓他們在異株湖公司的股份問題上讓步，這樣摩托羅拉公司就能徹底掌握水鋰電市場，不再受到新科的控zhì了。”

小埃德加這話說完，會議室里一陣議論紛紛。

有人問道：“這樣一來，不是摩托羅拉涉險違約了嗎？”

“對方是中國人，我們不用擔心會被告上法庭。何況現在不是我們違約，而是中國人停止了在晶圓廠的實習。”

小埃德加胸有成竹：“即使最后上了法庭。我們法務部有百分之八十的信心能夠勝訴。”

隨著水鋰電的業務開展，掌握水鋰電市場這個就在摩托羅拉董事會的心里種了草。

想想科公司在水鋰電供貨上先賺了一茬，然后在異株湖公司的股份分紅上又拿走了代理利潤的50，這讓摩托羅拉別提有多膩歪了。

到了最后，堂堂摩托羅拉成了一個打工的，這怎么能讓人接受的了？

有了小埃德加的提yì和保證，不少人都開始動起了這個心思。

拿下異株湖公司，以后再也不用給中國人分紅！

讓新科給摩托羅拉打工去吧！

“這個方案我。”

“嗯，如果真的有百分之八十勝訴的把握……”

“沒有也沒關系，我們可以操作一下。讓奧斯汀市出臺一個臨時法案。”

“高！這手實在是高！”

“嘿嘿——”

摩托羅拉的高層會議上，一眾高層討論了一下，頓覺這個方案可行。

水鋰電只是商業利益，聽說中國人的晶圓廠是政zhì需要，肯定能逼的新科在這方面讓步。

或許胡文海自己不想讓步，但是官僚的下限在座眾位都心知肚明，不會因為國家不同制度不同。

官僚就突然變了性格。

“那么，我們接下來就是和新科公司接觸一下。要收購新科公司手中的異株湖公司股份，我們要出個什么價錢？”

“從目前的市場價值來估算，異株湖公司50份，少說也是五億美元吧。”

“嘶——”

會議室里一片搖頭的人。

“太高了！五億美元，我們哪有這么多現金拿來收購。要想籌集這筆錢。非要等到下個財年預算不可了。”

“就是，五億美元也太便宜中國人了，他們現在可是有求摩托羅拉的。我如就一億美元吧。”

“一億感覺也很多啊……”

“各位同事，我有一個想法。”

小埃德加這時又站了出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們有一條3微米的芯片生產線已經跟不上技術發展速度了，不如用這條生產線換新科公司手里的異株湖公司股份？”

小埃德加這個提yì讓不少人眼睛都亮了起來。

不得不說這實在是一個好主意。

3微米生產線早就是摩托羅拉準備淘汰的設備了，但是賣給中國人不僅能夠當新的賣，還能賣個高價。

沒辦法，誰讓你中國人沒有呢？

這樣算下來，摩托羅拉也就是出個兩三千萬美元的二手設備，實在是太劃算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摩托羅拉的威脅胡文海在紐約的時候，多數時間都是在洛伊爾公司這邊辦公。

有蕭野芹幫他處理這邊的賬務，思科最近和IBM的宣傳站打的是不亦樂乎。

就在胡文海難得偷出浮生半日閑，客串助理玩的起勁兒的陸欣卻推開門給他帶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艾迪遜先生，真是好久不見。”

胡文海站起身，扯著嘴角冷笑伸出手來迎接他。

“我是為了解決問題而來，對于目前的糾紛，摩托羅拉有一個提yì。”

艾迪遜握著胡文海鐵鉗似的手掌，幾乎是硬著頭皮，好不容易才厚著臉皮說道：“鑒于調查情況的進度比較慢，而新科公司又希望能夠盡kuài恢fù實習，所以摩托羅拉公司決定提供一個方案給新科公司，以解決目前的合作問題。”

胡文海現在對摩托羅拉的人實在是沒有什么好臉色，他不知道IBM是如何走通了摩托羅拉的路子，也不知道這里面有什么利益交換。

美國財團盤根錯節，做生意一樣是講關系網的。

金字塔塔尖就那么大。

都是電子企業拉上點關系再正常不過。

這里面的路子不去管它，只要確認了他們攙和進來，胡文海現在羅拉不過冢中枯骨而已。

誰管你為什么找死？

只要知道你在找死就行了。

“請坐吧。什么方案？我現在只希望摩托羅拉能夠履行合同，除此之外對別的事情不感興趣。”

“即使如此，胡先生聽聽我帶來的方案，也不會浪費你太多的時間。”

艾迪遜平靜了一下心情，胡文海的態度不好。

他要是針鋒相對，那生意就沒得談了。

說起來這件事情確實是摩托羅拉違約在先。

他還真是發不出脾氣來：“我們雙方都拿出解決問題的誠意來，這才是合作的態度，對不對？”

胡文海一眼，對艾迪遜他還是有些了解的，不，點了點頭：“好吧，摩托羅拉有什么提yì？”

“摩托羅拉有一條芯片生產線正在準備出售，正常來說是不太可能出售給中國的。”

艾迪遜強調了一下，接著說道：“但我們現在愿意給胡先生一個機會。可以用異株湖公司的股份，從摩托羅拉這里將生產線換走。這樣你們有了屬于自己的生產線，如何培訓安排什么課程，你們就可以自己說了算。”

“嗯——”

胡文海稍稍有些動心，摩托羅拉的芯片生產線雖然不是最好的，但用來練手倒是沒有問題。

如果真能得到一條美國當前技術水平的芯片生產線，多花點冤枉錢倒是無所謂。

“這個條件。我們可以考慮。”

胡文海的話讓艾迪遜稍露喜色，不過緊接著他就笑不出來了：“不過我要知道，這條線的技術工藝是什么水平？晶圓直徑和芯片線寬工藝是多少？使用多少時間了？這些基礎信息摩托羅拉總要提供給我吧？”

“這個……”

“這是一條六英寸直徑晶圓3微米線寬工藝，運作時間只有五年的二手線。從國際角度來然是非常先進的生產線。”

胡文海剛開始還有說有笑，聽艾迪遜介紹完數jù。

不由臉色一變：“摩托羅拉打算拿這種東西來換我至少價值五個億的異株湖公司股份？”

艾迪遜心里狠狠的將小埃德加罵了個狗血淋頭，高層會議怎么就會一廂情愿的覺得中國人會把破爛當寶貝買回去的？

別人不知道，和胡文海打了這么多交道的艾迪遜卻清楚，自己面前這個絕不是一個普通的中國人，他對整個西方世界的技術和社會都有很深入的了解。

如果是別的什么生產線，運作五年時間倒也不算太舊，仍然可以舔著臉喊一聲“八成新無劃痕二手揮淚大甩賣”

可芯片生產線五年時間。

這就好像三年前的魅族MX2手機扔給狗東回收，最多就是賞你一個運費錢免費幫你收垃圾而已。

最先采用3微米技術的是Intel，1978年Intel就已經建成了3微米線寬工藝的芯片生產線，用于生產8086CPU。

摩托羅拉不僅是晚了兩年才上的3微米工藝生產線，而且是從1980年運作到了1985年，生產線的潛力早就已經挖光了。

現在比較先進的是1.5微米工藝，這是Intel在1985年推出的386CPU使用的工藝。

再往后，到1989年，Intel就應用1微米工藝生產486CPU了。

而現在晶圓廠的主流技術，則是1.8到2微米線寬工藝。

3微米的生產線不能說沒有，甚至完全可以再運作十幾幾十年。

后世王船夫接手的華晶“遺產”

還有好多從香港轉手的歐美八十年代二手設備。

但是這種設備的價格，那就不可能再有價無市了，反而要“隨行就市”

，變的和其他生產線沒有什么兩樣。

就3微米這種大路貨色，胡總異株湖公司股份價值的5億美元，能買回十條不止。

當然，艾迪遜的話也不算完全說謊。

3微米工藝生產線技術上雖然已經落后，但在國際上確實還是在被廣泛應用。

如果能在中國建起一條3微米芯片生產線，確實是能捅破天的大事了。

可再怎么說，八十年代的美元還很值錢。

八十年代的晶圓廠還沒有那么夸張的資金需求。

而異株湖公司的前景，則是任誰都能來的。

“這個，摩托羅拉還可以負責工廠運作的指導。胡先生不是想要培訓你們自己的工人嗎？我可以保證，一定將晶圓廠的運作經驗完整的傳授給中方。”

胡文海呵呵冷笑：“我拿出一億美金來，相信全美任何一家晶圓廠都能做到艾迪遜先生所保證的條件。”

“但現在新科公司拿不出這一億美元吧？”

艾迪遜也沉下了臉來，好話說盡，胡文海根本不為所動。

他也要改變策略了。

“與摩托羅拉合作是你現在最好的選擇，胡先生要保住異株湖公司的股份。那我想晶圓廠的調查很可能要花不少的時間。”

胡文海悠悠的問道：“摩托羅拉多少算是一家大企業，這么做合適嗎？”

艾迪遜低頭俯身，雙眼文海：“這是摩托羅拉的態度，為了異株湖公司，我們還能做更多的事情。”

“比如說在出口中國通信設備的時候，我們也認識了一些官員。”

艾迪遜語帶威脅：“在中國官方，不乏與摩托羅拉關系不錯的高層人士。也許我們的關系還不放在胡先生的眼里，但至少摩托羅拉能傳遞這樣一個消息。的國家，是會選擇某個商人的一點金錢上的利益。還是最先進技術對整個國家帶來的利益吧。”

胡文海冷眼迪遜，收起了對他的那點香火之情。

跨國公司從來不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也做不成遵紀守法的好公民。

像這種通guò政zhì手段干預市場行為，跨國企業做的都非常熟練——不熟練的，早就成了國際競爭中的一抔黃土了。

尤其是電信業，這種壟斷國營政策性極強的行業，不會搞政府關系的簡直寸步難行。

威脅用出這種手段。

說明摩托羅拉已經開始將新科公司當做是一個競爭對手，而不是合作伙伴了。

如果我只是個普通商人，還真不能排除有……算了，胡文海放棄了這個念頭，這種事情想多了純粹是和自己的好心情過不去。

“我知道了，托羅拉在水鋰電上壓了很大的一筆籌碼啊……”

胡文海稍稍思索。

就明白了為什么摩托羅拉態度轉變的這么快。

顯然在鋰電的前景之后，摩托羅拉是投了重注在這上面。

凌嘯懷疑摩托羅拉有其他的實yàn室，在同步開發三代水鋰電技術，這個很有可能是事實。

胡文海不知道，他的這個猜測確實命中了摩托羅拉的動作。

摩托羅拉一手掌握了水鋰電的代理權，然而并不滿足于這種受制于人的局面。

在三代水鋰電的研發上，投入的可不是普通的重注。

三代水鋰電的核心技術是離子滲透膜。

材料學上的東西一個，一個就是碰運氣。

投入越大出成果的可能就越大，時間就越快。

希望盡kuài擺脫這種局面的摩托羅拉，一口氣投資了十個頂級的化學試驗室，扔出去十個億美元以上的資金。

然而總不能三代水鋰電開發出來，結果水鋰電的基礎專利還有一半掌握在新科公司手里。

為了掃平掌握水鋰電市場的障礙，摩托羅拉絕對是無所不用其極的。

“如果胡先生體會到了摩托羅拉志在必得的決心，就應該明白什么樣的選擇是最合適的。”

艾迪遜趾高氣昂。

“哦，這個嘛。”

胡文海突然笑了起來：“艾迪遜先生大概還沒一期的《應用電化學》雜志吧？”

胡文海隨手從桌子上拿起一本雜志，翻開了某一頁，放在艾迪遜面前：“好好篇文章吧。”

艾迪遜目光一掃，不由臉上頓時變了顏色！

帝國重器 第二百一十五、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