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贈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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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兒捂著嘴笑了起來，陸管家也不禁莞爾，便吩咐下人下去。不一會兒，便有兩個丫鬟，一個端著水盆，一個端著一碟糕點走了進來。羅信便招呼著大哥洗了手，然后抓起一個糕點塞進了大哥的手里，然后自己抓起一個糕點開始吃了起來。

“噎死你！”娟兒狠狠地瞪了羅信一眼。這倒是提醒了羅信，羅信放下糕點，朝著陸管家一拱手道：

“還請陸叔叔賜兩杯水給我和大哥。”

陸管家便擺擺手，很快，一個丫鬟便端著兩杯水放在了桌子上。

“謝謝！”羅信禮貌地對丫鬟道，那丫鬟的臉就是一紅，朝著羅信蹲身施了一禮，便快步離去。

一碟糕點只有八塊，兩個人很快就吃得干干凈凈，每人四塊，才吃了四分飽。而且那味道對于經歷過后世各種東西方糕點轟炸的羅信還罷了，但是對于羅青來說，那簡直就是神仙才能夠吃到的東西，眼睛還直直地瞪著盤子上的糕點渣渣，讓羅信看得都覺得丟人。

“唉！得賺錢改善家里的伙食啊！”

羅信心中嘆息了一聲，端起茶杯將水喝盡，羅青也急忙拿起茶杯喝水。羅信放下茶杯后，便去炭盆處蹲下，選了一根炭條，開始在地上摩擦。

待羅信將炭棒磨好，桌子已經被丫鬟收拾好，而且將畫紙鋪好，羅信站在桌子的跟前，上下打量著娟兒，見到她還故意擺出一副倨傲的模樣，不禁啞然失笑，然后手持炭棒飛快地畫了起來。

不到五分鐘的時間，羅信便將炭棒扔到了炭盆里。丫鬟已經準備好一盆清水，羅信便去凈手，那娟兒卻已經跳了起來，三步并作兩步跑到了桌子前向著那幅畫看去，臉上盡顯欣喜之色。羅信將手擦拭干凈淡淡地說道：

“這次畫金只是一兩，下次可是五兩了。”

那娟兒卻像是完全沒有聽見一般，只是雙手捧著畫看，黛兒也在一旁翹著腳看著，羅信便朝著陸管家拱手道：

“陸叔叔，學生告辭了！”

“嗯，我送你。”

“怎敢！”

“順路！”

陸管家帶著羅信兄弟二人順著青石板路向著前院大門行去。陸管家一邊走一邊問道：

“小哥兒貴姓，家居何處？”

“回陸爺爺，小子免貴姓羅名信，這是我大哥羅青，家住上林村。”

“信哥兒從何處學得畫技？”

“沒人教，只是閑來無事，自己拿著一根炭棒胡亂畫，逐漸便畫得像了。”

陸管家驚異地看了羅信一眼，贊道：“信哥兒大才。”

羅信便搖搖頭沒有言語，走了兩步，那陸管家又道：“這畫逼真倒是逼真，卻失去了意蘊，以此路走下去，終是只能夠成為畫匠，而不能夠成為一代宗師。”

羅信便在心中苦笑，看來這東方輕視西方畫技，并不是現代才有，古代便有著這種思想。羅信便諾諾稱是。

一邊說一邊就走到了門口，羅信兄弟二人再一次向陸管家躬身施禮，待站起身形，羅信心中一動，再次躬身一禮道：

“陸叔叔，小子有一事相求。”

“何事？”

陸管家今日也是對羅信十分好奇，而且印象頗佳，否則也不會閑得無聊送兩個半大小子。見到羅信神色鄭重，心中便是更加好奇。

“陸叔叔，學生如今已經賺夠了束脩，即將入學，但小子家里四壁空空，無有一書，能否……能否……”

“你可是想要借書？”

“是！”羅信又是一個長揖：“懇請陸叔叔成全。”

陸管家沉吟了一下道：“這件事情我做不了主，需要老爺回來才能夠決定，我會把這件事情和老爺說，待你下次進城可來此處尋我。”

“謝謝陸叔叔！”羅信又一個長揖。

陸管家便擺擺手道：“我手中倒是有一份柳公的字帖和一卷論語注釋，便送給你吧。”

“這怎么可以？”羅信連連擺手：“學生一定歸還。”

“不必了！”陸管家擺手笑道：“這一貼一書隨我已經數十年，早已經印在我的心中。不如送給你，你既能獨自領悟畫技，可謂早慧，是個讀書的種子，希望你將來能學有所成。你在這里稍等。”

陸管家回身進入大門，一刻鐘之后，便拿著一貼一書交給了羅信，羅信雙手接過，深深施禮。陸管家卻是灑然一笑，回身進入到門內，大門緩緩閉合。羅信將一貼一書小心翼翼地揣在了懷里，然后和大哥向著城外走去。

束脩的問題解決了，而且有了這個字帖，便有了自己字寫得好的借口，只是初始裝作寫的差些就是了。他前世原本毛筆字寫的就好，而且最為喜歡的就是顏真卿和柳公權的字，已至大成境界。

至于那一卷論語詮釋可以了解大明時代對于論語的理解，雖然他在前世對于四書五經有著很深的研究，但是每個時代都有著大量的文獻遺失，能夠看到這個時代對于論語的注解，也能夠更加了解這個時代的思想。

羅信想著心事，一路默然無語。羅青看著身旁的小弟，心中陡然生出一絲陌生感，感覺羅信不再是那個需要自己保護的小弟，從小弟的身上竟然透露出一絲令自己畏懼的東西。

“小弟……”

“嗯？”

“你……什么時候會畫畫的？”

“剛才不是說過了嗎？就是平時瞎畫。”

“我……怎么沒有看到過？”

“大哥每日只知道習武，哪里會注意小弟。”

羅青便抓了抓腦袋：“小弟，我感覺你變了。”

羅信神色一愣，轉頭看到了大哥眼中的異樣，心中略微思考便知道大哥心中想的是什么，臉上便露出憨厚的笑容道：

“怎么變我也是大哥的弟弟，大哥，太冷了，我們跑。”

話落，羅信便邁開一雙小腿在茫茫雪野中狂奔了起來，一邊跑一邊放聲呼喝，仿佛要用這竭力的呼叫將這些日子穿越過來的不適完全傾瀉出去。心中澎湃這一個聲音：

“從此刻起，我就是一個大明人！”

望著羅信在雪野奔跑的背影，羅青的臉上露出了開心的笑容。以往弟弟就喜歡在雪野中奔跑呼叫，自從上次弟弟病了之后，就再也沒有看到弟弟如此奔跑呼叫。

原來的那個弟弟又回來了！

對！

弟弟說得對！

不管將來弟弟變成什么樣，都是我的弟弟！

羅青按了按懷中的銀子，然后雙拳緊握，仰首向天。

“啊……”

一聲長嘯，在雪野上奔跑了起來，向著羅信追去，雪野上傳來了兩個兄弟的大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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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士 第十二章 贈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