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平關紀事 846 喲,自個兒送上門了
沈茶讓暗影把這位準備嚎啕大哭的晏遠大少爺給拖進國公府,省得他在府門口丟人現眼。
雖然他們這條街區也沒幾家人住,但是大半夜的,嚎得這么響亮,也怪嚇人的。
所以,就算心里特別的不樂意,他們也是讓晏遠進了國公府,但沒往里走,直接拖到了離大門口最近的小廳里,讓人掌了燈、拿了炭盆過來,也可以將就一下了。
點了燈之后,沈昊林、沈茶他們才發現,這位曾經風光無比的晏遠大少爺,此時此刻特別的狼狽,滿臉油污不說,身上的衣裳都是破破爛爛的,仿佛是他們曾經見過的逃難的災民。
接過梅林遞過來的熱茶,晏遠道了謝,咕咚咕咚的一口氣都喝完了,然后把茶盞往梅林跟前一遞,那意思是想要再來一碗。
“多日不見,大少爺倒像是換了個人。”影十三擋在梅林跟前,接過晏遠手里的茶盞,“這是上哪兒逍遙去了?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
“十三將軍,別拿我開玩笑了。”晏遠有氣無力的擺擺手,抬頭看向沈昊林、沈茶,“我是拼了一條老命,好不容易才逃出來的,剛回京就來找二位了,求二位救命!”
“回京?”沈昊林、沈茶對視一眼,“這些日子,大少爺出京了?去哪兒了?”
“說來話長,國公爺、大將軍,能賞口吃的嗎?不瞞你們說,一天沒吃飯了。”
沈茶朝著影十三點點頭,后者將續好的茶水交給晏遠,輕輕地嘆了口氣。
“大少爺,把自己折騰成這個樣子,又是何苦呢?”
晏遠苦笑了一下,看著影十三離開,轉過頭重新看向沈昊林、沈茶,深深的吸了兩口氣,這才把這些天的遭遇,一五一十的講述一遍。
“因為欠了賭場、教坊司很多銀子還不上,國公爺、大將軍屢次拒絕我的請求,代王府那邊又威脅我,不許我亂來,我當時確實是走投無路了,想要出去避避風頭,躲開教坊司和賭場……尤其是賭場的打手們。正好我夫人的弟弟在柳州府做買賣,我就投奔他去了。”
“柳州府?”
“是的,柳州府,算是江南比較繁華的地方了,我想著躲兩天,等風頭過了再回來。”
沈昊林、沈茶相互對望一眼,又跟梅林等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幾個人的表情都變得十分嚴肅。
柳州府作為江南地區最繁華的州府之一,也是這一次受怪盜案影響最嚴重的一個州府,幾條繁華的街市,至少有一半的鋪子都頻繁被拐到光顧,弄的這些鋪子的掌柜、老板都不敢正常開門營業了。
不過,沈昊林、沈茶他們懷疑過,天行教的老巢就應該在柳州府,只有離得近,下手才更方便一些。
今天聽晏遠這么一說,他們下意識的認為自己的猜測十有八九是準的,沈茶給靠在門口的影五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去宮里把當值的白萌給請來,說不準他們可以找到天行教的老巢,一網打盡。
晏遠看看沈茶,又看看影五,不知道他們在打什么啞謎,索性丟開來,繼續將自己的遭遇。
“我到了柳州府,按照夫人給的地址找了過去,確實是找到了她弟弟的鋪子。”
“尊夫人的弟弟姓什么?做的又是什么買賣?”
“姓鮑,單字圭,在柳州府做玉器生意的。之前夫人只是說小買賣,但親眼看到才知道,根本不是什么小買賣,規模還是挺大的。”
沈昊林和沈茶同時皺眉,他們快速的回憶了一下柳州府衙提交上來的名單,被怪盜光顧的玉器鋪里,并沒有一家掌柜姓鮑或者老板姓鮑的。
“規模很大?在當地是個什么水準?生意可還好?”
“在我看,規模是不小,在柳州府的話……”晏遠輕輕搖搖頭,“算是中等水平吧,生意還行,說得過去。要我說,這樣的規模就挺好的,距離他那個鋪子不遠,也就隔了三家店鋪,也是一家玉器店,規模挺大,得有兩個多我妻弟的鋪子大,結果,被人偷了好幾次。”
“是這樣啊!”沈茶輕輕點點頭,“你繼續說。”
“但是……”晏遠斟酌了一下自己的語言,“我在鮑圭那里待了一段時間,前幾天還可以,他陪著我四處轉了轉,但后來也不知道為什么,就開始忙了起來,整日里不見人影。我注意觀察了一下,他幾乎都是每天早早的出門去,晚上特別晚才回來。出事前的幾天,他每天晚上都帶著不同的人到家里來,有的時候是五六個,有的時候是十幾個,他們每次都到鮑家的暖閣里聚會,有的時候是半夜結束,有的時候一直到第二天天亮。”
“你是發現了什么,所以才被他們關起來的,對吧?”
“大將軍英明!”晏遠重重地嘆了口氣,“我雖然從小不學無術,但好歹是出身大家,那些彎彎繞、耍心眼的事都瞞不了我,觀察了兩天,我發現他們特別的不對勁。”
“怎么個不對勁?”
“那些人說是在暖閣里聚會,但根本就是障眼法,他們假裝暖閣特別的熱鬧,但實際上里面沒幾個人,其他的人都換了晚上的衣服偷偷摸摸的出去了,我撞見過一次,有凌晨才回來的,身上還背著大包裹,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你為什么會被關起來?”
“這不是好奇心太重了?就想著要看看他們到底有什么貓膩兒,所以,就偷聽了他們的談話。”
“聽到什么了?”
“他們說什么攢齊這一次的交給上面,任務就結束了,可以休息一陣子之類的。”晏遠輕輕地嘆了口氣,“其他的沒聽到,因為我不小心被他們發現了。被發現的時間就跑了,但確實是跑不過他們,還沒跑出多遠,就被他們抓著,直接給捆起來扔柴房了。”
“你妻弟不管?”沈茶微微一皺眉,“還是說,他其實是主謀?”
“他是主謀,是那些人的頭兒。”晏遠無奈的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變成這個樣子的,跟我以前見過的他,完全不是一個人了。他讓人抓我、捆我的時候,那冷酷的樣子,我從來沒有見過的。在我的印象中,他跟夫人一樣,都是那種很溫柔、說話細聲細語的人。”
“你們多久沒有見過了?”
“大概……”晏遠算了算,“三四年了吧?就過年的時候,彼此送過年禮。”
“那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沈茶摸摸下巴,“你妻弟已經不是你妻弟了?”
“那不可能!”晏遠擺擺手,“不過……”他停頓了一下,“仔細想想,這次見面,確實是不一樣了。他變得老成、圓滑了,而且好像還信了教,家里弄了一個小佛堂,供了一尊玉佛。”
“玉佛?”沈茶坐直身子,“可還記得什么樣子?”
“記得。”
“梅林,筆墨紙硯給大少爺。”沈茶表情十分的嚴肅,“請大少爺把玉佛的樣子畫下來,越詳細越好。”
當影十三和白萌一起回來的時候,晏遠的玉佛爺也畫好了。
幾個人拿著晏遠畫的那幅圖,同時冷笑了一聲。
“呵,還真是巧啊,這不就是自個兒送上門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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