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平關紀事 608 利用工具
院子里雖然很冷,但大家的興致卻是非常的高漲,似乎剛才困得睜不開眼睛、累得連一根手指都不想動的人,根本就不是他們似的。
國公府的護衛們行動很快,在梅林、梅竹的帶領下,不出一盞茶的工夫就在院中把烤肉用的架子給架好,把火給生好了。為了防止大家凍壞了,金苗苗還特意吩咐他們多擺了幾個炭盆。不止如此,她還叮囑著那幾個心血來潮的家伙,多穿一點、穿厚一點,免得第二天一覺醒來悲哀的發現自己變成了病號。
眾人圍坐在火堆旁邊,一邊烤著火,一邊從金苗苗拿來的食材里挑選自己喜歡的,放在架子上去烤。
宋玨跟宋其云因為一串魚丸吵了起來,白萌在旁邊假裝看熱鬧,瞅準時機,虎口奪食,把魚丸據為己有。宋家兄弟瞬間統一立場,抓住大統領,撓了他好一會兒的嘎吱窩,看他笑得在地上打滾、喘不過氣來,一個勁兒的求饒,這才大發慈悲的放過了他。
金苗苗給大家燙了酒,看到鬧成一團的三個人,無奈的搖頭,這要是傳出去,誰又能相信,大夏的中流砥柱們,在私下里居然是一群幼稚鬼呢!
沈茶捧著一盅燉得酥酥爛爛的鴿子湯,喝了小半盅,覺得有點撐,看旁邊的沈昊林早就喝完了他自己的那份,順勢就把自己的塞進了人家的手里。
“苗苗,來!”沈茶朝著金苗苗招招手,“有個問題想要問問你。”
“什么?”金苗苗坐過來,先摸摸沈茶的手,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冰涼,這才放了心。“是關于老夫人身上的那個蠱蟲的?”看到沈昊林、沈茶一起點頭,她嘆了口氣,“你們是想知道,為什么薛伯母和她的兄弟姐妹沒有受到那個蠱蟲的影響,反而是寧王殿下被折磨了這么多年,對吧?”
“沒錯,難道蠱蟲自己有想法,會自行選人嗎?”
“沒有那么的神奇,只是……”看了一眼結束了追逐打鬧、湊過來的宋家兄弟和白萌,金苗苗又嘆了口氣,“我接下來說的話,可能有那么一點會冒犯到陛下的先祖,還請陛下恕罪。”
“你說的是事實,沒有什么冒犯的地方。”宋玨啃了一口剛剛烤好的魚丸,含含糊糊的說道,“我大概能猜到你要說什么,你想說外祖母身上的蠱蟲其實是用宋家人的血喂大的,只有蠱蟲遇到了宋家人,才會產生這樣的作用,對吧?”
“是!”金苗苗點點頭,捧著小酒杯喝了一口,“那個被發現是細作的皇妃,真實身份是他們部族的巫女,非常擅長用蠱蟲來控制別人。老夫人娘家的立場是與大夏一致的,那位巫女大概認為他們是部族的叛徒,為了榮華富貴投靠了大夏,出賣了自己的族人,所以,才用了這種相對比較惡毒的法子。一旦老夫人娘家有女孩再次成為皇妃,誕下的皇子要么早夭,要么就是寧王殿下這樣,這也算是一種報復。”
“雖然我不是很了解這個東西,但這個蠱蟲應該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養出來的吧?”沈茶皺著眉頭說道,“這個應該是她來到大夏,嫁入皇宮就開始養了吧?”
“這個是肯定的。”金苗苗朝著她點點頭,“據我所知,這個蠱蟲需要至少十年的時間,從她嫁入皇家到事敗被發現……”她看向宋玨,“沒有記錯的話,應該有十五年之久了。”
“十七年三個月。”宋玨把一串魚丸吃完,又從架子上拿了一個鴨腿啃起來,“宗正寺的卷宗里記錄的清清楚楚,這么長的時間已經足夠了。”
“皇兄之前也是懷疑,外祖母身上的蠱蟲是這位皇妃娘娘給種下的?”
“對!”宋玨點點頭,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算時間也正好能對得上,只是,外祖母那個時候年紀還很小,也就兩三歲的樣子,那個人把蠱蟲下在她的身上,不怕會失手或者失敗嗎?”
“不會,年紀正合適。”金苗苗翻了翻正在架子上烤著的幾串魚丸,又在上面擱了一個小湯鍋,里面煮著一些青菜,“陛下之前說過,崇頤皇太后曾經反對老夫人嫁入宮中,選妃的時候,沒有任何理由的直接將她剔除,應該也是這個原因。”
“我也是這么認為的,所以祖父才沒有反抗,而是默許了崇頤皇太后這樣做。外祖母同樣也知道自己為什么不能跟祖父在一起,安心的嫁給了外祖母。”宋玨用手里的竹簽輕輕敲了一下烤架,“接下來的問題就是,他們明明都知道兩個人不能在一起,更不能有孩子,那么,寧王叔為什么會出現在這個世上?為什么要讓他承受這樣的痛苦和折磨呢?”
“不得已而為之,應該是有苦衷的。”沈昊林沉吟片刻,看向宋玨,“恕我直言,寧王殿下很有可能是他們用來擺脫……準確說來應該是掙脫什么東西束縛的,也就是說他從出生開始,就是被利用的工具,而他自己也很清楚這一點,所以,才會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悲涼、決絕、甚至是孤注一擲的氣息。”
“我同意兄長的話。”沈茶覺得有點冷,裹緊了身上的披風,往沈昊林的身邊蹭了蹭,“白老大人和白伯父對于老夫人的不滿,父親、母親對于薛伯母的刻意疏遠,應該都是這個原因。”她看看沉思不語的宋玨,“那個所謂天大的秘密背后掩蓋的是什么殘酷的真相,是幾代人花費了畢生的心血都沒有查清楚的,而這個關鍵點,應該是在寧王殿下的身上。所以,老夫人才會這樣的不顧一切,寧愿寧王殿下一生痛苦,也要讓他出生在這個世上。同樣的,也只有這個才能解釋我們之前查到的那些東西為什么讓我們覺得很怪異、很不符合常理,他……”她嘆了口氣,“在跟自己的命運抗爭。”
“贊同,他不僅是自己在抗爭,甚至也把我們拖進來,或者說從一開始,我們就是這局中的一員,只是我們自己不知道而已。”宋玨苦笑了一下,“所以,無論是他自己還是姨媽的案子,都是一個套,為的是引我們入局。而寧王叔和代王叔、清若伯父、甚至是西京的很多重臣府邸都有聯系,他對西京以及我們的所作所為都了若指掌,即使是在皇陵,他也能引導我們去調查,查到的東西,都是他想讓我們知道的,沒查到的,是暫時不能讓我們知道的。”
“皇兄,你的意思是,當初他和姨媽的案子,其實是讓我們調查所謂驚天秘密而留下的伏筆?”看到宋玨點頭,宋其云一臉的驚恐,“到底是什么樣的秘密,居然可以不惜用人命來做局?”
“這個不知道,看他們如臨大敵的樣子,對手肯定不簡單!”宋玨朝著沈昊林一笑,“還有昊林,有句話你說的不是特別的準確,不單單寧王叔是被利用的工具,我們同樣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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