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8.來不及才是最大的傷害

所以說，這時候的同學已經不如曾經那么單純了，就在座的這些人，想當年還上初中的時候，有矛盾的不在少數，打過幾架的也有一兩個，反正就是那種雖然不至于有深仇大恨，但看見對方就不爽的程度。

可現在呢？在確定周方遠就是那個周方遠后，這些人臉上就立刻換上了笑容，那親切啊，他們可能面對自己的父母也就這種水平了。

說實話，這一點周方遠是早就想到了的，只不過一方面是為了完成答應周佳璐的事情，說是要和她來，那就肯定要來的。另一方面，他心里還是天真的以為同學們還能保持原本的樣子，雖然初中畢業今年已經是第五個年頭了，但絕大部分同學這時候應該還在求學的路上，應該還不至于變得那么社會。

可結果讓他大失所望，他的這些同學的成熟速度遠超想象，同學見單純真摯的情感是不可能有了，現在有的都是場面人場面話場面事。

不過酒桌上的氣氛倒是非常的好，觥籌交錯，周方遠儼然成了酒宴的核心。

他當然不會和其他人狂喝，敬他酒的人不少，他基本上都是淺淺的呡一口，而周佳璐則是滴酒不沾。按照她自己的話說，周方遠喝酒了，一會兒不能開車，還得她開車呢，所以她不能喝酒。

這讓連著勸了好幾句的趙劍臨有些失落，周方遠站在人群中，看著趙劍臨失落的樣子。雖然臉上還帶著笑容，眼神卻異常冰冷。

這個不知死活的家伙，明明自己這邊還在場呢，他居然都放不下心里那點邪念，看來要給這家伙一些教訓了，無論周佳璐和自己有沒有更進一步的關系，像趙劍臨這種隨意破壞女性人生的家伙，不惹到自己頭上也就算了，現在這貨明顯已經把目光放到了周佳璐的頭上，那就不能忍了。

至于說趙愷，趙愷毫無疑問比趙劍臨要厲害很多，背景也更深，或者說，趙劍臨就是趙愷罩著呢，所以在沒有完全和趙愷撕破臉皮之前，暫且先放一放他好了。但是趙劍臨肯定要收拾收拾，他也要借機讓別人知道，他周方遠也不是好欺負的。你趙愷牛逼是嗎？我也不差啊，你最好管好你手下的狗，要不然下次可就不是教訓一頓就能了事兒了。

周方遠的笑容更加燦爛，喝酒的速度也略微提升了一些，畢竟再不喝再不喝，他現在也三四兩下肚了，整個人都稍微亢奮了一些。

好在，周方遠在一直關注周佳璐的同時，周佳璐也在關注著他。

一看到周方遠的喝酒速度開始加快，眼神也不再像之前那樣清明的時候，立刻走過去將周方遠拉了出來。

“不要喝了，你已經有些喝多了。”

周佳璐貼著周方遠輕聲說道。

“嗯，謝謝，差點就壓不住了。”

周方遠立刻清醒了不少，輕聲說道。

“謝我做什么，不要和我說謝謝。”

周佳璐白了他一眼，要多可愛有多可愛，看得周方遠眼神都有些發直。

之后的時間里，雖然大家還在喝酒，但卻不勸周方遠了，而周方遠也不再喝了，最多是以茶代酒。

席間大家天南海北的胡侃著，這一點倒是傳統了，不過這一次多了一個話題，那就是周方遠。

大家最多關心的地方，還是周方遠一年能賺多少錢。

畢竟不是噢每個人都要有求于周方遠，或者說，無論求到求不到，大家都愿意和周方遠保持一個不錯的關系。可人的成熟度這東西，有人高，有人就低，雖然大部分人都比以前成熟了太多太多，但也有人還不夠成熟。當然他們也沒有什么壞心思，最多就是想到什么就說什么，絲毫不懂的藏拙和遮掩。、

有人問，周方遠自然是回答了。

他倒是沒有問什么說什么，反正就是大概說了一下。

整個遠方集團，如果算最后的營收，其實是虧損的。雖然很多公司都賺了錢，但也有很多公司還在往里面倒貼錢啊，更何況公司去年一年到處投資，花了大把大把的錢，銀行那邊還有好多貸款，雖然不是壞賬，這些花費讓遠方集團更加強大，但就賬目而言，遠方集團去年一年其實是支大于收的。整個集團去年收入差不多有幾個億吧，但花出去的錢幾個億都擋不住。不過這里面的東西，周方遠就不適合告訴這些同學了。

不是不能說，而是不想說，因為說得多了，自己難免就要給大家再解釋一些東西，而且一定有人會有心的問題，到時候回答不回答？

周方遠可不想一場同學會變成自己的個人秀，所以他點到即止，別人再怎么問他也不說了。

有人失望，也有人滿意……總之，同學會就這樣結束了。

喝多的人，自己想辦法回家，有人還提議去唱歌，周方遠本來還想著跟著去看看的，結果還不等他說話，周佳璐就替他拒絕了。

那就算了……今天是陪周佳璐來的，她說了算。

周方遠不去，大家有些失望。然后，有那么三四個同學似乎是喝得不盡興，商量著去哪再喝，周方遠則跟著周佳璐一起朝其他人打了一聲招呼后，帶著周佳璐離開。

目送耀眼的奔馳敞篷跑車離開，在場的同學們都有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能夠見到周方遠，對于他們說是很值得驚喜的事情，可惜他們想要和周方遠更加親近一些卻做不到，周方遠對誰都一副非常溫和的笑容，但里面的疏離感，傻子都能感覺到。或許這就是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的道理吧，越是有求于對方，反倒越是難以得到對方的認可，所謂朋友，可不是喝一頓酒說幾句好聽話就能做到的。

不說那些同學，再說周方遠，上了車，他就坐在了副駕駛，系好安全帶，看著周佳璐開車。

小姑娘開車，動作有一種別樣的美感，只是翻轉手腕變檔的動作，看上去都非常漂亮。

白玉般的小手一會兒動動這里，一會兒弄弄那里，讓人看著就覺得非常賞心悅目，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酒喝得稍微多了些，周方遠看著周佳璐的側影，不由得有些發呆。

“干嘛這么看我？”

也不知過了多久，周佳璐突然扭頭看向周方遠，笑著問了一句。

周方遠猛然驚醒，臉色有些發紅。

“沒什么……”

他連忙把目光收回去，順勢看向外面。

“咦？咱們這是去哪？”

他這才注意到，汽車并不是開往老干部大院的方向，而是朝著另外一個方向駛去。

“我今天下午出來的時候就和舅舅舅媽打過招呼，說今天晚上不回去了。”

周方遠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么了，一個女孩子，尤其是和他關系還不錯的女孩子，對方還不止一次的明說喜歡自己，說愿意等著自己。現在卻當著自己的面說黑夜不回去了，這是什么意思？周方遠再清楚不過了。

可正是因為清楚，他才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還是那句話，他不想招惹周佳璐，不想給自己繼續添麻煩，也不想傷害對方。可看現在這個情況，這已經分明不是自己能左右的了。當然他也可以現在就要求周佳璐停車，并且打電話喊人過來開車，然后把周佳璐送回去。

哦，對了，他甚至不用專門喊人，他之前叫來的兩車保安，一直跟著汽車的后面，只要自己一招手，他們就會過來幫忙。

可是，自己能這么做嗎？

“不回家，你準備去哪里……”

周方遠鬼使神差的問了一句。

“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周佳璐還是那副笑顏盈盈的樣子，聲音更加溫柔。

周方遠低垂著眼簾，沉默了片刻，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已經沒事了，你們先回去吧，對了，今天晚上算加班，回去去財物領錢，一人二百塊錢的加班費，順便帶弟兄們去吃點東西。”

“是，老板。”

兩輛面包車在下一個路口離開。

汽車里一片寂靜。

只能聽到發動機的聲音，以及兩人的呼吸聲。

好一會兒，汽車已經漫無目的的在街上轉了好幾圈，周方遠才突然收回看著外面的目光，扭頭看向周佳璐。

“先停一下吧。”

嘎吱——

汽車在路邊停穩。

周佳璐看著周方遠，眼神依舊明亮。

周方遠則是滿臉苦笑，他伸出手，摸了摸周佳璐的臉蛋，柔柔滑滑的，好像果凍一樣，周佳璐的臉上似乎還有一些嬰兒肥，讓她在漂亮的同時，平添了一絲可愛和俏皮。

“璐璐，允許我這么叫你，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知道你的感情，但是……”

“沒有但是哦，我喜歡你，就是這么簡單。”

周佳璐輕聲說道。

“是，我知道，可是我不是一個好男人，我和大多數男人一樣，有了錢，有了勢，早已經不再是曾經的那個我了。我不想跟你說太多不好的東西，但你要明白，我現在身邊已經特別的亂了，而且是那種一般女性根本無法接受的情況，可偏偏……我實話實說，我現在根本無法作出一個決斷，我不能傷害已有的人，更不想傷害還沒來得及傷害的人。我知道你喜歡我，其實我也喜歡你，真的，從上學的時候我就在悄悄的關注你了，可我為什么這么長時間一直不聯系你？因為我不想傷害你，既然還沒來得及傷害，那還不如永遠不要傷害……”

“可是我不想當那個來不及的人。”

周佳璐臉上的笑容微微收斂了一些，她很是認真的看著周方遠，“就算被傷害，那也是我自己的選擇，如果連被傷害的機會都沒有，你又怎么知道那不是一種更大的傷害呢？”

好有哲理啊！

說實話，這種對話周方遠是根本進行不下去的，他哲學方面的知識實在懂得不多，他也只能盡自己的可能說一些比較“深奧”的話，一方面顯得自己逼格高，一方面也算是自己盡力在“反抗”了，但怎奈這方面周佳璐的段數顯然是高過他的，結果周佳璐一句話，就把周方遠堵得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

周佳璐輕笑一聲，摸了摸周方遠的手，然后將他的手拿開，將汽車重新點火。

“既然你拿不定主意，那就讓我替你拿主意吧。”

她說著，汽車繼續前行。

這句話，按照周方遠的理解大概有兩層意思。

比較淺顯一些的，就是周方遠選不定該去哪里，那就讓她來選擇該去什么地方。

更深層次一些的，就是既然周方遠還無法完全確定自己的內心，那很簡單，不要確定，他只要保持被動即可，周佳璐要主動前進了，代替他，推動他，作出最后的選擇，走出最后一步。

周方遠，其實從今天中午答應周佳璐參加同學聚會，就已經猜測到了這種可能。

他的心態很復雜，是期待和糾結并存的，期待美妙的夜晚，但卻糾結于自己到底該不該走出最后一步，之前的堅持，不愿意傷害她，不想讓自己陷入更大的麻煩，但是現在看來，自己還是不夠堅定啊，如果是足夠堅定的男人，就應該當機立斷，要么是債多不愁，要么就是一刀兩斷。結果呢，最后還是得周佳璐替他作出選擇，自己這個“渣男”的身份，怕是要更加坐實了呢。

閃爍的光影中，周方遠嘴角微微翹起，他稍微換了個姿勢，靠在椅背上，口中發出近乎呢喃的聲音。

“希望你不要后悔，也希望我不會后悔……”

“那是當然。”

周佳璐的聲音同樣輕柔。

另一邊，趙愷把趙劍臨打發走之后，回到了自家的別墅。

一進門，他就把衣服隨手丟到菲傭的手中，然后一臉疲憊的癱坐在沙發上。

“同學聚會而已，至于這樣嗎？”

一個中年男子從隔間里走出來，口中叼著一根雪茄，身上穿著一身絲綢的睡衣。

“爸。”

趙愷喊了一聲。

“嗯，怎么這么累？還有，你今天回的有些早啊，怎么了？不會是腎不行了吧？”

中年男子打趣著說道。

“爸，我今天什么都沒做，直接回來的。”

趙愷閉著眼睛說道。

“嗯？”

中年男子露出驚訝的表情，“你居然什么都沒做？不可能吧，你不是早就看上老馮的外甥女了？以前顧忌他的勢力，現在他都退下來了，你會這么簡單就收手？”

“我今天遇到周方遠了。”

趙愷突然坐直身體，一臉嚴肅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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