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章 無藥可救

“謝謝叔叔。”夏含清不敢再問太多。

她很清楚的意識到，醫生說的是，洛云飛的情況很不好，他們只是還沒有放棄罷了。

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夏含清發現自己真的很沒用，此時此刻，什么都做不了。就算是再擔憂，也不能幫到洛云飛哪怕一點點。

掏出手機，發現有很多未讀消息、未接來電，大概是先前不小心按了靜音，她居然一點兒也不知道。

先看看短信，主要是幾個室友還有哥哥夏含煜發過來的。幾位室友問她在哪，怎么不回信息不接電話，最后問她怎么在醫院；哥哥夏含煜則是直接問她怎么在醫院。

簡單地回復一下，夏含清又打開QQ微信這些軟件，同樣是一堆接一堆信息，最初，幾個室友還在開玩笑，說今晚她和洛九天在一起，估計要關機免打擾了。可是等到后來真的聯系不上她，又開始變得焦急，各種私發，王鐵錘還找人幫忙，確定了她的位置。

其他群聊的消息也有很多，夏含清大概看一眼，和自己沒關系的話就直接跳過。花了一點兒時間，她把所有未讀消息清理掉。

手術還在繼續。

洛九天回來了。

“洛九天！”夏含清看到洛九天，一顆心就像漂浮不定的孤舟，終于靠岸。

洛九天手里拎著兩個保溫盒，他把大一些的打開，放在長椅上：“含清，吃點東西。”

等待的時間太漫長，早已腹內空空，夏含清沒推辭，直接開吃。不是她不擔心洛云飛，而是她很清楚，洛云飛還沒有脫離危險，洛九天也在為了洛云飛而擔憂。她必須保護好自己，不能扯洛九天后腿，在他們需要的時候，提供自己所能給予的所有幫助。

簡單地吃完飯，兩個人剛坐在長椅上休息幾分鐘，手術室的門打開了。

這一次，不會錯了!

夏含清第一時間沖上去，結果，緊跟著醫護出來的還有洛云飛，他被護士直接送去ICU。

夏含清勉強安慰自己：是送進重癥監護室，繼續治療，說明，還有希望啊！

洛九天跟過去辦手續，想要看一看洛云飛，醫院不同意。但院方也明確表示，手術算是比較成功的，接下來需要看病人自身的恢復情況。

重癥監護室不能隨易探視，這都是為了患者考慮，不僅僅是洛云飛，還有其他患者。洛九天沒有和他們爭執。雙方約定24小時后，不出意外的話，他們可以做第一次探視，時間僅限一刻鐘，還要預先進行消毒殺菌、全副武裝。

洛九天想把自己帶過來的另一個保溫盒交給護士，讓護士給洛云飛喂下去，護士沒有同意。

“去外面找個賓館吧。”洛九天看一眼手機，對夏含清說。

時間已經是9月9日凌晨三點。

“好。”夏含清沒有拒絕。就算是再擔憂，可在這里干等著也沒有用，她必須休息好，最重要的是，一定要讓洛九天休息好。她相信，只要洛云飛的情況沒有糟糕到極點，洛九天就有辦法把他救回來！

這是一種盲目自信，可是，很多時候，人們就是需要這樣的盲目，需要一些希望。

就算是凌晨三點，醫院里也不是完全的安靜，夏含清和洛九天路過門診大廳時，就看到一個女人躺在地上撒潑，有一個男人抱住她，卻被她不斷地拍打。

此時此刻，沒有那么多閑心去管別人家的事，夏含清和洛九天一起往外走。

醫院，大概是最能見證世間百態的地方，誰家，沒有自己的故事呢？

就在夏含清即將走到門口時，忽然聽到身后傳來的凄厲叫聲：“景昱！”

景昱？

哪個景？什么昱？

夏含清心頭一跳，她記得，哥哥夏含煜有一個名字，叫景昱！那是他本來的名字！

不由自主地回頭，夏含清對上了女人的視線。從她眼里，夏含清看到了濃濃的悲傷與絕望。

那是一位面容姣好的婦人，卻因為瘋狂的姿態，顯得宛如潑婦；又因為這一雙眼，叫人忍不住嘆惋。

她，是誰？

夏含清這樣想著，腦子里亂哄哄的。

不知道為什么，女人看到夏含清之后，一直很安靜，沒有再鬧騰，抱著她的男人意識到這一點，轉過頭來看夏含清。

和女人眼中的悲傷絕望不同，男人的眼里帶著一絲驚訝，此外還有些許的愧疚。

溫聲細語哄著女人聽話，兩個人一起站起來。男人走到了夏含清對面，此時，夏含清已經意識到了什么。

景家和夏含煜長得最像的人是牛景昭，可眼前的男人畢竟是夏含煜的親生父親，他們的臉雖然看上去不同，但任誰看到他們，都能知道，這是一對父子。

“你是，含清吧？”男人開口。

夏含清輕輕點點頭：“叔叔，你好。”

夏含煜已經去過申海，但還沒有和景建中夫妻倆見面。對夏含煜來說，就算知道當年的真相并非和自己想象的一般，他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自己的生身父母。而對于景建中來說，他雖然思念兒子，卻害怕兒子的出現會刺激到妻子，讓妻子的情況變得更加糟糕。

妻子，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很無奈，但這么多年，也都習慣了。

在這個世界上，他也曾為了兒子的死亡而痛心疾首，但在那之外，他肩上還有另一個責任：陪伴自己的妻子，呵護她一生。

知道兒子還平安活著，他很開心，也會為自己這些年的缺席而抱愧，為兒子所經歷的顛沛流離而擔憂，可他更掛念的，永遠是自己的妻子。

“是你哥哥聯系我，讓我過來這邊看看的，你們怎么在這里？是有人生病了嗎？”景建中問夏含清，與此同時他也在觀察站在夏含清身邊的洛九天。

洛九天在看景建中的妻子，先前瘋癲此刻溫順的凡念珂。身為醫者，他僅用極短的時間就判斷出，凡念珂有病。

他不是在罵人，凡念珂真的有病。

而且，這種病癥，深入骨髓，無藥可救。

“哥哥？”夏含清很驚訝。

“對。”景建中點頭，緊接著又解釋：“抱歉，我們過來之后，一時沒找到你，后來，念珂……”景建中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子，而后解釋：“念珂出了一點兒狀況……”

事實上，這種狀況，在這些年里，常常出現。

把時間再往前推一點兒，推到夏含煜聯系景家的時候，他找的人其實是景建國，當時，大家正在一起吃飯，景建國和他解釋說景昱聯系他，讓他幫忙，去醫院里面找個人。凡念珂聽了幾個詞，以為兒子生病了在醫院，非常著急，吵著鬧著要過來。

凡念珂，是分不清現實與虛幻的。在她的世界里，兒子從未離開。

景家家大業大，也不吝惜錢財，但對凡念珂的病癥，完全無力。甚至，他們覺得凡念珂要是能一直保持現在的樣子，已經算是比較好的情況。

在那之后，景建中只能帶著吵吵鬧鬧的妻子來醫院。起初，凡念珂表現的很正常，陪著丈夫一起找人。可是后來，她發現一直找不到自己想找的兒子，就開始急了。越急，腦子越是糊涂。最后，就喪失理智，變身為無賴的潑婦，不分場合地開始鬧騰。

因為景建中的話，夏含清誤以為哥哥夏含煜和生身父母之間的關系已經非常好。她稍有些失落，但更多的也是為哥哥而開心。不管怎么樣，只要父母親不是惡意殘忍地對待孩子，那么，在孩子的心里，父母永遠是最親近的人。生身父母，親生子女，源于血脈傳承，無可辯駁。

此時，他們一起往醫院外面走，凡念珂很乖，一直依偎著景建中，沒有說話。安靜的凡念珂是極美的，夏含清看她一眼，忍不住會想，依照現在的顏值，可以推斷出，二十年前的她，必然是絕世美顏。

在路上，景建中已經知道夏含清和洛九天兩人為什么會出現在醫院，也知道他們掛念的人現在正躺在病床上，知道這兩個人已經很久沒有休息。他從自己的鑰匙串上取下一枚鑰匙，表示這是附近一戶套房的鑰匙，他和妻子有時會過來住，所以定期有人打掃，他們需要的話，可以住進去，里面一切設施都很完備，應該會比住在賓館更方便一些，房間里面所有東西他們都可以隨意使用。

夏含清沒有拒絕。

她想，這是哥哥的父親，也就是她的叔叔。哥哥和生身父母的關系已經那么好，那她不必拒絕景叔叔的好意。

景建中一直把夏含清和洛九天送到他那所套房的樓下，才開車帶著妻子離開。

夏含清跟著洛九天一起乘坐電梯上樓，房子在六層，房間號606，走出電梯就能看到，夏含清用鑰匙打開門，正準備打開手機手電筒照明，找一下屋里的電燈開關，洛九天已經伸手把門后的電閘送上去，順便打開了燈。

燈火通明，夏含清打量這個屋子，一室一廳，一廚一衛，收拾的非常溫馨，看得出，完全是“溫暖的小窩”。

但是……

夏含清看著臥室里的大床：景叔叔……你這有點不靠譜啊！

我和洛九天要睡一塊兒嗎？

想了一下，夏含清自己點點頭：嗯，可以的，沒關系。

別讓洛九天知道她的內心想法，不然洛大俠可能會發飆。

出來的太急，根本就沒帶換洗衣服。夏含清在衣柜里發現幾套沒有穿過的男式衣服，但很顯然并不符合景建中和凡念珂的年紀，相反，倒像是為洛九天準備的。

那才怪……

夏含清忍不住想：這難道是為哥哥準備的衣服嗎？

她猜的完全正確，這就是凡念珂為兒子準備的衣服。

不是洛九天那樣的神醫，夏含清不能一眼看出凡念珂的病癥，但她對人的感知能力特別強，能夠很明顯地分辨出，凡念珂與常人不同。

廢話，凡念珂在醫院里面的表現那么明顯，是個人都能看出來她不正常……

現在，看到衣柜里有這些衣服，夏含清確實挺驚訝。而且非常巧，就在她思考能不能借用一下這些衣服時，景建中給她發來信息，說他們夫妻的衣服可能不適合她的年紀，但衣柜里有幾套沒穿過的衣服，她和洛九天可以先穿一下。

謝過景建中之后，夏含清直接挑一套衣服扔給洛九天，讓他先進去洗澡，然后又給自己挑一套衣服。衣柜里有旅行裝的一次性內衣，她不客氣地拿出來用。

等兩個人都洗完澡，夏含清把衣服丟進洗衣機里快洗，然后往床上一躺。本想著掏出手機刷個十幾分鐘，然后把洗衣機里的衣服晾起來，可惜，她太累了，躺下沒多久，已經閉上眼睛，陷入沉睡。

洛九天睡在她的身邊，幫她把掌心里的手機拿出來，放到床頭。等衛生間里的洗衣機停止工作，他輕手輕腳地起身，把洗衣機里的衣服取出來晾在陽臺。而后，重新躺在床上。

看著夏含清安靜的睡顏，洛九天關掉房間里的燈。

此時，天邊已經泛起一絲光亮。

又過了兩個小時，天已經徹底亮起來。

看出夏含清還能睡很久，洛九天靜靜地起身，來到廚房。

油鹽醬醋這些調味料倒是有，可蔬菜肉類一樣都沒見到，他帶上鑰匙和手機，出門去買材料。

在前半夜，他為了給洛云飛熬藥，已經把附近逛了一圈，知道這邊的基本布局。沒花多少時間，他已經拎著兩個大塑料袋回來。把材料分門別類放好，他開始做早飯。

前一天熬的藥沒用上，已經倒掉，今天，他不打算再熬。等今天進去探視洛云飛，查清楚他身體的具體情況，再做打算。

一直睡到九點鐘，夏含清終于醒過來，她揉揉眼，看看頭頂，望望四周，非常迷茫：我在哪兒？

摸手機也沒摸到，好半天才在床頭柜上發現自己的手機，拿過來一看，啥？九點了？

記憶回籠，她想起來，現在，她在申海。

租個男友好過年 第五百章 無藥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