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接風酒

“小B崽子，還反了你了！艸你媽的！”馮胖子打夠了，也逐漸停下了手，壓在我身上喘著粗氣。

“呸！”我躺在地上，一口痰吐在了馮胖子的臉上：“艸你媽，牛B你打死我！”

“我艸！”

馮胖子又被激怒了，一拳就砸了下來，我使勁一側頭，他一拳砸在了地上，直接把手砸破了，吃痛之下猛地往回收了一下胳膊，而我也抓住機會，一把推開了馮胖子，狼狽的爬了起來，向著操作臺就跑了過去。

“媽了個巴子的，今天我不打斷你的腿，我就不姓馮！”馮胖子從地上爬起來，四下掃了一眼，拎起一根鐵管的掃帚就向我走了過來。

“哎哎哎！老馮，差不多得了，跟個孩子較什么勁啊！”

“馮哥，行了！”

“馮主任！馮主任！”

看見我和老馮糾纏了半天，張哥和邊上幾臺機器的人都過來開始拉架，馮胖子一把掙開了張哥的手，伸手指著我：“小B崽子，來，你下來！”

“艸你媽的！我下來了！”喊完一嗓子之后，我向著馮胖子就沖了上去。

‘嘭！’

馮胖子手里那根薄鐵管做的掃帚桿抽在我的側臉上，直接就變形了。

‘嗤啦！’

我手里的壁紙刀對著馮胖子就扎了上去，直接劃破了他的袖子，在他的胳膊上留下了一道很深的傷口，紅色的鮮血和黃色的脂肪一下就露了出來，這是我第一次持刀傷人，但一點都沒感覺到害怕，反而在看見馮胖子的血之后，感覺無比的暢快，第二刀緊跟著就刺了上去，我已經完全打紅了眼，第二刀是向著脖子扎的。

“哎！韓飛！”張哥見我第二刀就好像瘋了一樣，使勁的把我推開了，我手里的刀貼著馮胖子的脖子劃了出去，在他的下頜又上留下了一道刀口。

馮胖子被我刺完這兩刀之后，也愣住了，他摸著下頜上面的傷口，足足沉默了五六秒鐘，一下子急眼了：“報警！馬上報警！”說著他又看向了身邊的一大票工人：“都看見了吧，他先動的手，現在又用刀了！我這傷你們也都看見了，到時候都給我做個見證！”

“我去你媽的！”看見馮胖子這副嘴臉之后，我憤怒到了極點，拎著刀還要往上沖，但是被張哥和他的助理抱的死死地，還有一個人上來，把我手里的刀也給奪下去了。

馮胖子看見我的動作之后，也不再動手了，色厲內荏的對我吼了一句：“小兔崽子，你有什么好張狂的！這他媽是北京，不是你們家炕頭！報警！馬上報警！”

“你他媽愛報不報！你三十多歲了，我他媽還沒成年呢！我怕你啊！”我也跟著喊了一嗓子。

“哎！這是怎么了？”正當我跟馮胖子對罵的時候，我姑父從車間外面走了進來，看了一眼鼻青臉腫的我，又看了一眼一臉是血的馮胖子，頓時皺起了眉頭。

“老孫，你可來了！”張哥看見我姑父之后，松了一口氣：“小韓和老馮有點誤會，打起來了！”

“怎么回事？”姑父看了一眼我的傷口，挺生氣的問了我一句。

“我跟你說老孫，你這個妻侄你今天能管就管，要是不能管了，我就報警，讓警察替你管！”老馮還沒等我說話，就搶先答了一句：“像他這樣的人，廠子里肯定不能留了，你抓緊給他整走！”

“去你媽的！老子還不干了呢！”我把身上的工裝半袖脫下來往地上一摔，也不理眾人的挽留，光著膀子就出了車間。

一出車間，我眼淚情不自禁的就往下掉，我抹了一下眼淚，直接回宿舍了。

到了宿舍之后，我隨便找了個袋子，就開始裝行李，幾分鐘之后，小陳下班回到了宿舍，看見一臉傷的我，開口笑了：“聽說，你跟老馮那個傻逼干起來了？”

“嗯，他太欺負人了！”我一邊收拾行李，一邊回了小陳一句。

“他那個人就那樣，抓個蛤蟆都能捏出尿來，別人他也管不了，這是拿你擺官威呢！呵呵！”小陳安慰了我一句，過來翻了一下我的行李：“都開始收拾東西了，要去哪啊？”

“不干了，回老家！”我賭著氣說完之后，把收拾好的行李隨手扔在了床上，然后開始換鞋。

“不干了？多大點事啊就不干了，北京這地方，找工作不容易，你要是實在煩老馮，明天就來成品車間給我當學徒吧，我這邊他管不到！”小陳開口，挽留了我一句。

“謝謝你了，陳哥，但是北京這個地方我真心是呆夠了，我現在就想回家！”我感謝了小陳一句，靠在了床頭上：“我在這地方窩囊氣受的夠多了，還是回老家吧，家里還有一群兄弟等著我呢！”

“想好了，真打算回去？”小陳走過來，坐到了我的身邊：“剛來北京的那一年，我在小歌廳里面當服務員，受的委屈不比你少，客人喝醉了，經常找茬揍我，現在不也是挺過來了嗎，我那時候也想回老家，但我的老家就是個小鎮，連個合適的工作都沒有，北京這個地方啊，雖然人吃人，但是等你立住了腳，肯定要比在老家強多了，大城市，機會多！”

“陳哥，你別勸了，我真的想好了，北京我呆夠了，在我的老家，我的朋友們絕對不會允許別人這么欺負我！”說到這里的時候，我腦海里又映出了嘯虞和磊磊他們的影子。

“呵呵，聽你這語氣，回家要混社會去啊！”小陳笑著問了我一句。

“……”聽小陳說完，我沒有做聲。

“唉……還是年紀小！”小陳說著話，一下子就把后背的衣服掀了起來，一條盤旋在整個后背的蟒蛇刺青露了出來：“看見了嗎，我紋這個紋身，就是為了蓋住后背的傷疤！”

“你以前，也在社會上混啊？”我仔細看了一下，小陳的紋身，的確蓋著很多蜿蜒的傷痕。

“我們這一代人，都是看著古惑仔長大的，那時候的年輕人，有幾個不向往混社會啊，我初中剛畢業，就跟著同村的那些狐朋狗友出去混了，從村里混到鎮里，又從鎮里混到縣城，直到有一次，我被人砍進了醫院，結果我平時那群所謂的兄弟，都他媽沒影了，我連醫藥費都付不起，最后還是我媽把家里的牲口、地全賣了，才保住的我這條命！”小陳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最開始的時候，我以為混社會混好了，就能有車有房，到了最后我才發現，其實那就是一群欺軟怕硬，游手好閑的閑人，每天在家一躺，就指望著錢砸到你身上，你覺得那可能嗎？”

“你說的這種人，我見過，我們家那里，有一個叫萬鵬的混子，我跟他在一起呆了幾天，他就是那種，把錢看的比什么都重要的人！但是我的兄弟們，他們絕對不會為了錢拋棄我！”想起嘯虞他們，我堅定地回答了一句。

“呵呵，行，你要真的非得回家，我也不勸你了，好自為之吧！”小陳拍了拍我的肩膀，推門出去了。

十多分鐘之后，我姑父推門進來了，看了一眼臉上帶著傷的我，臉色不太好看：“我跟張主任說過了，明天你去成品車間那邊上班，以后不在老馮手底下了！”

“老姑父，我不想干了！”我拍了一下身邊的行李：“這段時間我也觀察了，印刷廠里面的機器我都學不會，也對這份工作沒什么興趣，我想回家了！”

“回家你能干什么啊？”姑父冷著臉訓斥了我一句：“馮胖子那個人一直就挺操蛋，你不用搭理他，他如果再找你麻煩，我收拾他！”

“姑父，我真的不想在北京了，在這里呆著，讓我心里很不舒服！而且我也不適應這邊的生活，我真的想回家！求你了，讓我回去吧！”我幾乎哀求著跟姑父說道。

姑父沉默了能有五分鐘，隨后深深嘆了口氣：“唉……你要是真不想在北京呆了，就回去吧，明天我送你！”

“不用，我今天就想走，一會我自己就打車去車站了！”我急忙解釋了一句，我一刻也不想呆在這個地方了。

“好吧，一會串班的時候，我叫上老劉，開車送你去火車站！”姑父想了一下，也不再挽留我了，我們只是親戚，又不是父子，對于有些事，他也只能是點到為止。

等到姑父都忙完了之后，跟老劉兩個人，開著廠里的送貨的面包車在樓下等我，而我跟張哥等人道別之后，終于離開了這個讓我感到壓抑的工廠。

在車站的時候，姑父替我買好了車票，還掏出了幾百塊錢遞給我：“我跟張主任說你不干了，她把這個月的工資給你結了！”

“謝謝姑父！”我笑了一下，真挺開心的，不是因為這些錢，是因為我終于能回家了。

“行了，走吧！”姑父看了一眼已經開始檢票的站臺，拍了拍我的肩膀。

經過檢票之后，我如愿踏上了回家的火車，我上車的時候已經快十二點了，坐車的人特別多，我連個座位都沒有，只能擠在兩節車廂連接的過道里，就算這樣，我也感覺到開心，一個月來壓抑的心情一掃而空，直接掏出手機給嘯虞打了過去：“傻逼，干啥呢！”

“磊磊、冷欣我們三個在網吧通宵呢，咋的了？”嘯虞笑著問了一句。

“我回家了，等著給我接風！”

“操！你在哪呢？我過去找你！”嘯虞的語氣一下子激動了起來。

“我剛上火車，明天一早就能到家！”我笑著回了一句：“等著哥昂！回去帶你裝B帶你飛！”

“妥了！哈哈哈！”嘯虞也跟著笑了起來：“明天我擺好接風酒，等你回來！”

混子的挽歌 第四十一章 接風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