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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六章 趙官家的心情特陰郁

更新時間:2018-06-04  作者:漢風雄烈
長風萬里盡漢歌 第三百六十六章 趙官家的心情特陰郁
九月,秋高氣爽,云淡山青,金菊笑綻,丹桂飄香,正是登高遠眺,游覽賞菊的良辰美景。

九九重陽佳節便也在這個時候不期而至。

雖然在后世這重陽節不顯山露水的,這可當下卻是個重大節日,東京城里十分之熱鬧,月前京師禁軍出征時候的擔憂仿佛全部散去。蕓蕓眾生,達官顯貴,底層黎民,似乎又回到了往日里那一派繁華,旖旎絢爛的好日子中了。早前一二日,各家各戶無論貴賤便皆以粉面蒸糕贈送親朋鄰里。其上插剪彩小旗,摻果實,如石榴子、栗子、銀杏、松子肉之類。又以粉做獅子蠻王之狀,置于糕上,謂之“獅蠻”。

重陽節是踏秋之日,與那三月初三日的踏春,皆可說是家族傾室而出的日子,所有親人都要來登高“避災”。出游賞秋、登高遠眺、觀賞菊花、遍插茱萸、吃重陽糕、飲菊花酒等活動,足可以見這一日子的重要。

即便開封城內外沒什么高遠處,也一樣的熱鬧。只說這“踏秋”時候的可攜女支逛游,便深受文人士大夫與紈绔子弟的摯愛。甚至在無形中都起了攀比。

就好比后世出席宴會時,身邊的女伴,從相貌到穿戴,各方面攀比。現下那女女支之身份,也是攀比較量的所在。要知道這青樓女女支也是有高下之分的。舉個不怎么恰當的例子,看看后世的娛樂圈,那頂級明星的身價與龍套之間的差距可是天壤之別。

如今的這李師師、崔念奴、趙元奴,東京城內名著一時的三朵鮮花,那就是這個行當中的頭牌擔當。也是受到名門望族子弟,乃至達官顯貴們追捧的‘大家’。

她們與那底層女女支間的差距可見一番。

要她們出一次臺,可價格不菲。但即便這般那爭著搶著送錢來的達官顯貴風流闊少,還是將三女的門檻都要踏破。不,確切的說是兩女家的門檻被踏破,那李師師處早就有人定下了。

小御巷的李府,這是李師師的私宅。名氣若她這般大,那工作場所在就遷到了樊樓。這名女支與名樓間的關系總是相輔相成的。

小御巷李府宅門前有株垂柳,柳條的枝葉已經凋落,但總算還帶有蒼綠。隔著圍墻有一株臘梅掩映在碧紗窗上,不見一朵梅花的枝條伸出圍墻,似乎在歡迎來客。

周邦彥悄悄地走上闃無人影的廂房,看到李師師獨自支頤坐在閣子的里間,似在沉思著。但是一看見周邦彥來到,她神情迅速轉換了,變得興高采烈,笑語晏晏,似乎要把心事瞞過他去。

“官人來此,何姍姍來遲?”卻是完全略去了客套,“倒累得師師幾度上樓,望眼欲穿了。”

周邦彥略一沉沒,還是決定順其自然。眼前的女子乃是聰明之人,一些事兒一些話兒,該說不該說,她心中自有計較。而自己又何必自尋煩惱呢?

畢竟他已經年到六旬,能惹來青春貌美名著京城的李師師親睞,這已經叫他大有顏面。

雖然這文人才子總能輕易地俘獲美人,可是他與她之間,年歲差距畢竟很大。

李師師迎周邦彥舉進到屋內坐下,發現他似乎與往日有些不同。“官人這是怎的了,臉色這般難堪?”忙斟了一盞溫酒于他。

“伴君如伴虎。此番驚險,難為外人道……”

舊日重陽佳節,民間都大操大辦,宮中就更是如此。官家更有心前往金明池游樂。而作為提舉大晟府,趙宋朝中最高音樂機關的一把手,周邦彥自然需要陪伴左右。這也是他今日來的晚了些的原因。

周邦彥字美成,號清真居士,錢塘(杭州)人。官歷太學正、廬州教授、知溧水縣等。宋神宗時為太學生,寫《汴都賦》贊揚新法。徽宗時為徽猷閣待制,提舉大晟府(最高音樂機關)。精通音律,曾創作不少新詞調。作品多寫閨情、羈旅,也有詠物之作。格律謹嚴,語言曲麗精雅,長調尤善鋪敘。為后來格律派詞人所宗。作品在婉約詞人中長期被尊為“正宗”。后世詞論稱他為“詞家之冠”或“詞中老杜”。

這樣的大才子縱然年老了,也自能輕易獲得美人的芳心。要知道,李師師乃是角女支也。所謂角女支,便是歌女支。李師師最擅長的是“小唱”。她的小唱在東京瓦肆獨占鰲頭。可不是后世人想象中純以‘一雙玉臂千人枕,半點朱唇萬客嘗’來成名的。

且如她這種月中花魁,凡是叫局之人都不是尋常身份者,可是知曉不少市井中聽不到的秘聞。

“伴君如伴虎。莫非官家發怒,殃及了去?”李師師隨口接道,心中則更好奇官家為何發怒。聯想到自己剛剛收納的那張紙條,她面上不動聲色,內心砰砰直跳。

周邦彥將酒盞內溫溫的菊花酒一飲而盡,開口歌道:“天地反覆兮,火欲殂;大廈將崩兮,一木難扶。”誰能想到童貫的十萬大軍會被梁山賊寇一戰打的全軍覆沒?先前高俅是師分多路,分散了兵力,以至于被梁山賊寇分頭殲滅。童貫這卻是十萬人整個壓下去,兩倍于敵的兵力,內中更有數萬西軍精銳,如此卻被一戰打的分崩離析,兵敗如山倒,勢不可挽。童貫這閹賊該殺,該殺!

今日那宮廷中的趙官家本是要去金明池,后在乃是周世宗柴榮于顯德四年,為了征伐地處水鄉的南唐,在開封外城西墻之西開鑿一處人工湖,“內習水戰”,就像漢武帝當年為訓練水軍而在長安城西開鑿昆明池一樣。池中可通大船,為水軍演練場。就是在趙老二時期,這里也多用來作訓水軍,幸造船務,或幸閱炮石壯弩。

但到了真宗、仁宗時期,老趙家早失去了開國帝王的創業精神,把這個訓練水軍的金明池逐步變成皇家的游樂場所。又經過英宗、神宗、哲宗幾代皇帝的加工,金明池不斷浚深擴大,也逐漸變得精美絕倫。一處處樓臺亭閣拔地而起,到了徽宗即位以前,那已經是一正兒八經的皇家園林了。

每年的三月,池水解凍以后,金明池局部開放,稱為開池,讓成千上萬的百姓官貴涌入到那里去,車水馬龍,熙往攘來,好一片升平氣象!

也只有端陽節龍舟競賽的時候,其中水軍用著虎翼軍這個傳統名義,人們才會想起在百多年前的時候,這兒曾經是一個守衛森嚴的軍事重地。

一個人有一個人的性格,一座城市有一座城市的性格,一個朝代有一個朝代的性格。如果把一座軍用的金明池修改為游樂場所,并且不斷的‘添磚加瓦’這一過程,看成為人格化的北宋朝廷的性格轉變過程,那真是相得益彰。

趙佶都已經著人去準備玉輅與鹵簿,還召來了幾個年紀稍長的兒子侍立在御座之側,挨年齡順序下來是太子趙桓、嘉王趙楷、肅王趙框、廣平郡王趙構。

趙佶的兒子很多,所以他便有了挑剔的余地,那十幾個兒子中要有人得他歡喜的,必是生的聰慧非凡,或俊美如玉,再或是母妃甚能博得他的愛寵者。趙桓這個長子他并不怎歡喜。他之所以侍奉在側,僅僅因為他是皇太子,而他之所以成為皇太子也僅僅因為他是皇長子的緣故。

“官家先叫樂隊奏樂,那氣氛倒也緩和。可萬萬沒料到,宮外忽的傳來童樞密加急奏報……”周邦彥說道此,生生打了個寒顫。他在神宗朝做太學生時候,以一片《汴都賦》,描述當時汴京盛況,歌頌了新法,受到神宗皇帝的賞識,被提拔為太學正。也從此成為了舊黨人物的眼中釘,肉中刺,在外地漂泊十數年,當今道君皇帝上位,他才得以回到東京。拜為秘書監,進徽猷閣待制,前后侍奉當今官家已經有十年光景,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當今官家發如此怒火。

更要命的是,太子趙桓就待在趙佶的身邊,這股子勃然大怒,最后竟生生牽扯到了趙桓頭上。

周邦彥說道這兒,手都顫抖了起來。太子受到了遷怒,他清楚的看到嘉王臉上閃過的竊喜,動搖國本,動搖國本啊。

周邦彥俯首跪在地上,整整兩刻鐘不敢動彈。

完全沉浸在自我恐懼中的周邦彥也沒有發現身邊李師師露出的不自然。李師師借口為他備水,而快步走出了房間,大大的吸了一口冷氣,如似逃離了悶箱一樣。

“那,那,竟然都是真的?”李師師下意識的撫向自己左腕,那里有一個銀鏈吊著一水晶雕飾的玉兔,不知道的只會以為此乃首飾佩戴,可李師師知道,這是一信物,一個在某日清晨忽的出現在自家梳妝匣中的信物。

她半點都不愿意跟那個團體牽扯上一絲兒半點的瓜葛,可是閉門家中坐,禍從天上來。那兒偏偏有人看重了她。

政和六年的仲秋,汴京的天氣特別的好。可是趙佶內心的心情卻是特別陰郁的。

萬歲山依然像往日一樣絕美,這座耗時多年的園林,藏自然山水之美與人工精巧之美于一體,括天下之絕,含古今之勝,集當代南北園林建筑之大成,并包羅列,又兼勝絕。

雖然時值九月,卻依舊柳綠桃紅,花香四溢,這本是趙佶的一大得意之處,可現在他卻絲毫沒有心情來玩。梁山泊已經從陳年舊疾向著要命之危害演變,那東南、荊湖、河東也正在醞釀著新的民亂高氵朝,大宋皇宮中忽的失去了今年的秋天。

此番童貫大敗,梁山泊賊軍就可以毫無阻攔地殺到東京城下。且不說那賊匪所到之處,城鄉殘破,士紳凋零,而后者正是老趙家統治中原萬里江山的堅定盟友。便是這番所能引起的震蕩,也叫朝廷威儀一敗涂地。

趙佶很清楚,畿輔和山東一帶是國家的根本重地。老趙家的統治重心還是在北方,縱然江南、東南一帶的財富早就超越了中原,但只看趙家兵馬的布置就能知道一二。整個長江以南才十三將,而一個河北就有三十七將之眾。

更重要的是,京畿禁軍不堪戰,河北禁軍也不堪戰。而西軍卻不能一股腦的都抽調來中原。

前番抽調五萬兵馬都難之又難,西夏人雖不敢獅子大張口,卻也要趁機下刀子。那要抽調十萬乃至更多的兵馬,朝廷還不知道要付出多大代價。而且京畿禁軍不管用,武將怕死,官兵怯戰,梁山賊是什么時候想來就來!朝廷國入何存?沒錢又怎么好打仗?

地方各路藩庫、府庫,神宗、哲宗兩朝積攢的錢財可早就被他揮霍一空。

一時間趙佶看著萬歲山都生出了無盡的煩惱,甚至是痛恨來。如果這座精美極致的園林能變成一錠錠白花花的銀子,那該多好?就算是打個對折來,他都愿意。甚至于他都惱恨起死去多時的高俅來了。但他剛追贈高俅開府儀同三司,累加少保,現在就追削官秩……,趙佶可還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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