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冰片入體的瞬間,辛叕青那位平日里還算威風凜凜、氣宇軒昂的無量劍派掌門霎時間便如遭雷殛般,身軀猛地一震,原本要拋棄門下弟子自己獨自逃生的跳窗動作便硬生生地被止住了。
隨后,他那原本紅潤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如紙,豆大的汗珠也開始從額頭一顆顆滾滾而下,幾乎是瞬間就浸濕了他的衣衫。
“呵呃——”
“嗬——”
緊接著,他雙眼圓睜,里邊滿滿的全是驚恐與痛苦,手中長劍頹然落地的同時,雙手更是下意識地緊緊抓住了自己的胸口,喉嚨里發出陣陣的怪音,仿佛要將那股肆虐開來的真氣給強行從體內扯出來一樣。
但他那樣顯然是做不到的!
所以…
“啊!!!!”
很快!
隨著一聲凄厲的慘呼聲響起,那辛叕青整個人便如斷了線的風箏般,沒等誰去觸碰便自己重重地摔倒在客棧的地板上。
“不——”
“呃啊啊啊啊!!!!”
隨后,在他發出陣陣凄厲瘆人的慘叫聲的同時,眾人還看到了,他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著,四肢也開始瘋狂地抽搐繃緊并作出怪異的形狀,仿佛是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體內瘋狂肆虐和控制著,要將他的每一寸筋骨都撕裂開那般?
“掌門!”
“師父!”
“啊!”
“您沒事吧?”
“掌門師兄?”
見狀,周圍的無量劍派弟子們紛紛驚呼出聲并急忙圍攏過去,就想要伸手去攙扶,卻又在靠近的瞬間,被辛叕青那痛苦扭曲的恐怖模樣給嚇得紛紛縮回了手。
因為,此時此刻他們那掌門的臉已經扭曲得不成樣子了,眼珠子更是充血凸出,如同地獄惡鬼般。
“呃啊啊啊!”
“呃啊啊啊啊!!!”
而此時,辛叕青自己只覺體內真氣逆亂如麻,那種痛苦讓他直接將所有的事情都拋諸腦后了,壓根就不知道外界發生了些什么。
他只覺得自己忽而如墜冰窖,全身寒冷刺骨,每一寸肌膚都仿佛被千萬根冰針同時刺入;忽而又如置身火海,熊熊烈火在體內瘋狂燃燒,五臟六腑都似要被烤焦燒化開來一般。
那奇癢、奇痛和全身抽筋般的恐怖痛楚在肌膚、經脈和血肉間瘋狂游走不說,全身的骨骼更是像有無數只螞蟻在骨髓的深處發瘋地啃噬一樣,讓他恨不得將自己的皮肉連帶著骨頭都給一塊塊撕扯下來然后敲碎掉!
“啊啊啊——”
“癢…好癢啊!”
“痛…”
“痛死我了!”
“呃呃呃啊啊啊——”
就這樣,辛叕青jix7u在地板上瘋狂地翻滾撲騰著。
他的雙手更是一刻不停不顧一切地在身上瘋狂抓撓著,一道道血痕霎時間便在他那原本白皙的肌膚上縱橫交錯起來,且指甲縫里也留下了一撮撮的皮膚和血肉的組織,看起來觸目驚心、駭人無比。
但他卻不管那么多,繼續抓扯著,即便是很深血淋漓的都 “饒了我…”
“求求你們——”
“不!!!”
“殺了我…”
“殺——”
“快殺了我吧!!!!!”
接著很快,他的那哀嚎的聲音漸漸變得沙啞而凄厲的同時,竟在翻滾撲騰了好一會后直接開口祈求最近的人去殺掉他?
那求死的聲音中還滿滿的全是絕望,似乎和那種痛苦比起來,死亡就根本不算什么?
此時此刻,平日里那個高高在上、威嚴無比的無量劍派掌門,此刻已如同一頭受傷的野獸和蛆蟲般,就那么在地上,在痛苦中無助地掙扎、凄厲地哀嚎和不斷地翻滾著。
他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污垢和血漬給浸透,凌亂不堪地貼在身上,原本整齊的發冠更是披散開來,頭發也散亂地披在臉上,遮住了那雙充滿恐懼與絕望的眼睛和猙獰不似人形的臉龐。
那情形,就自然是將周圍的一個個無量劍派弟子們給嚇得臉色煞白,讓他們的眼神中幾乎都充滿了驚恐和無助。
他們完全不敢上前相助,也不知道怎么相助,只能呆呆地站在一旁,看著他們的掌門在痛苦中掙扎和哀嚎,自己卻無能為力。
而有的女弟子更是駭得雙手捂住嘴巴,眼中滿是淚花,甚至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著軟倒在地,仿佛那可怕的痛苦也已經在她們自己的身上蔓延開了一樣。
而還有的弟子,則是眼神空洞,仿佛靈魂都被眼前這慘烈的場景給瞬間抽走了,只是呆滯地傻傻看著。
“這…”
“這到底是什么邪術?”
“竟如此狠毒!”
終于,一名年輕的無量劍派弟子聲音顫抖地詢問起來,眼中同樣滿是驚恐和彷徨,然后還不住地后退著,直到后背碰到墻壁才不得不停下。
“你剛剛沒聽到嗎?”
“據說…”
“這就是‘生死符’!”
“一旦種下,便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旁邊另一名弟子顫聲回答著,聲音里的恐懼與絕望一點都不比開口的那個無量劍派弟子少。
“更可怕的是——”
“第、第一天就如此痛苦,那九九八十一日之后…”
“掌門他…”
那種弟子說到這里,就再也說不下去,因為那種可怕的事情他簡直不敢去想象!
九九八十一天,一天比一天痛苦,然后九九八一天后再消減,待到另一個八十一天后再反復,這單是想象就知道已經不是一般的酷刑所能形容的了。
“呃呃呃——”
“哇啊啊啊呃呃呃——”
辛叕青繼續在地板上翻滾著、抓撓著,每一次動作都伴隨著那種痛苦且瘆人的慘叫和哀嚎。
雖然吧,由于大量體力的消耗,他的聲音漸漸變得微弱了下去,但那痛苦的表情卻沒有絲毫的減少!
他就那么不斷撕扯著自己的皮肉,如同是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承受著世間最殘酷的折磨,就像是他自己的身體已經不再屬于他自己一樣。
“我…”
“呃——”
“殺了我!殺了我——”
終于,辛叕青連滾帶爬地沖到了一個無量劍派弟子的跟前,然后就那么匍匐在地上絕望地吶喊著,想要那個弟子動手幫他解脫。
“啊!”
“你!”
“你不要過來啊!”
然而,那個弟子卻被嚇到了,直接‘哐鐺’丟下長劍就和其余的弟子們忙不迭的躲到了更遠處。
很快,這個客棧大堂內,氣氛漸漸變得壓抑起來。
無量劍派的弟子們除了眼睜睜地看著他們的掌門在地上翻滾和發出那讓人幾乎要窒息的恐怖慘叫和哀嚎之外,他們就什么也都做不了。
終于…
“哈哈!”
“看著挺好玩的嘛!”
“看你以后還敢不敢再造人家的謠了?”
說著,覺得懲罰已經夠了的安妮才一揮手,暫時阻斷了對方體內的生死符發作。
呼!呼!呼!
而在安妮出手后,那個辛叕青的慘叫聲便瞬間戛然而止,然后,對方也不翻滾,更不抓撓了,就那么顫抖著蜷縮在地上,披頭散發且衣衫不整地大口大口喘息起來,絲毫不顧其掌門的形象。
“好了!”
“今天就先到這里吧!”
接著拍拍手,看看遠處那客棧的掌柜伙計只顧躲著,似乎并沒有要給自己上甜豆花的意思后,安妮就準備離開了。
“對了!”
然而,剛準備離開的安妮好像又想到了些什么,然后又回過身來。
“剛剛是誰在說…”
“什么狗屁‘金錢落地人頭不保’?爺偏不信邪,偏要砍下她腦袋來當溺壺的?”
說完,安妮就陰惻惻地看向了某個角落。
然后,那邊的某幾個無量劍派弟子的臉色瞬間就變得比他們那個剛剛還在地上翻滾了許久的掌門,比那個‘辛又又又又青’的臉還要更加慘白了幾分。
但害怕也沒用,該來的就還是要來的!
這不?
幾分鐘后….
當安妮得意地溜達到街道上后,在那無量劍派盤下的客棧大門前,便出現了這樣的一幕:
幾個無量劍派弟子雙手扶著頭頂的一串銅錢,就那么哭喪著臉跪在街道上,然后完全不顧路人和某些江湖人士的指指點點,只是小心翼翼地扶著,生怕腦袋上的銅錢真個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