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7章 和李承乾的談話

從去年八月中起建，到今年二月，已經修建了五六個月的天壇，早就完工了。

它不過是一個鋪滿了精美花紋的地磚的空曠場地，中央有一座由混泥土修筑而成的圓形高臺，高臺四周有漢白玉圍欄，中間，是一個大石桌祭臺，還有一個插香爐的大鼎。

這個大祭壇之所以被李世民稱之為天壇，是因為，以后，它只會在有人被賜予無上榮譽的時候，才會用到，所謂無上的榮譽，無非就是封圣，或者皇帝登基之類的。

第一個使用它的，就是孫享福，而李世民之所以想要先舉辦孫享福的封圣儀式，則是為了之后他加‘至尊人皇’稱號的時候，更加的有說服力。

畢竟，孫享福所做的事情，雖然經過了一些文字美化，但有近一半都是真實的，是獲得了廣大百姓認同的。

而他的‘至尊人皇’稱號，是他自導自演得到的，雖然功績是實實在在的，卻缺了一些民意的支持。

尤其是在最后納入大唐治下的南亞，拜占庭以及大食地區的百姓，他們對于李世民的印象，基本上都是鐵血君王，因為，他們更直觀的感受到的，是大唐的雄壯軍威，和無盡的財富，現在，也只是稍微有一些改觀。

而由孫享福這個全民公認的圣人，推他上‘人皇’之位，就顯得更加有說服力，更加完美了。

洛陽行宮之中，大家伙圍著孫享福嘰嘰喳喳的講了好半天，少部分類容是聊天敘舊，多數，是把后面的事情，給他講清楚。

總體意思就是，二月十八，是封圣大典在長安舉行的日子，距離現在，只有不到十天，而在此之前，孫享福需要制定合身的儀裝，熟讀儀式上的祭天詞，甚至是讓工匠為其刻雕像。

這些東西，一早就有人開始為他準備了，只需要他試穿一下儀裝，熟悉一下祭天詞，穿著儀裝，讓雕刻匠們看一看就好。

現在的問題是，孫享福對與封圣這個事情，還有些情緒，需要人給他們做思想工作，在有些敷衍的跟大家招呼了幾句之后，就借口累了，去到了一處偏殿的臥室。

能進他臥室的，自然就是他的夫人虞秀兒了。

“夫君啊！按照陛下的意思，封圣之后，你將享受圣人禮制，天下所有臣民百姓，見到了你，都要行師禮，出地方，可以住皇帝行宮，入朝堂，可享眾臣參拜”

見到虞秀兒一進了屋，嘴巴就霹靂扒拉的說個不停，孫享福伸手止住了她道，“秀兒，這些東西，恰好不是為夫想要的，實實在在的過日子不好么？干嘛要整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呢！”

虞秀兒聞言，面色一正道，“夫君不想要，可是別的人想要啊！而且，咱們大唐需要啊！你到現在還不明白陛下的意思么？

他給你這么高的榮譽，除了酬謝你的功勞之外，還是要將你，立為天下人的榜樣，讓天下人知道，只要有人肯為黎民百姓奉獻自己的才華，皇家什么樣的尊榮，都是可以封賞給他的。”

不講道理的女人不可怕，講道理的女人才可怕，虞秀兒的這番話，竟然叫孫享福無言以對了。

愣了片刻之后，他壞壞一笑道，“所以，你們在這里整這么多迎接儀式，造這么大的勢，都是為了讓我乖乖的接受你們的安排么？我告訴你，你得逞了。”

“你”

虞秀兒見到孫享福語氣不對，本欲繼續給他擺道理，講事實的，可突然感覺那里不對勁。

“我得逞了？那意思就是，夫君對于接下里的安排，沒有意見了么？”虞秀兒已然是被孫享福的急彎甩下了車，還有些發懵的道。

“你夫君我向來不會讓大家失望，此前小泰跟我說的時候，我就考慮過了，不過，意見還是有的，往后，盡量不安排我出席什么公開場合，我怕說錯話，造成什么不好的影響。

不許再逼我做我不喜歡的事情，不許像這次這樣，不經跟我商量，就安排那么多事情”

這些條件，哪里算什么條件，虞秀兒都不待他說完，就連連點頭道，“好好好，所有的事情，以后都按照你的意愿來，只要答應接受圣譽就好，誰叫你是圣人了呢！”

孫享福故作不信道，“是真的聽我的？”

虞秀兒挺了挺胸脯正色道，“說到做到。”

“那真是太好了，咱們都有兩三年沒見了，要不”

“要死啦！太子他們還在外面等消息呢！”

“那就讓他們繼續等好了啊！”

“這怎么可以，夫君你以后可是圣人，要成為萬民的表率的人。”

“我就知道是這樣。”

“就算是這樣，你也不許反悔。”

午后，行宮外的眾人得到了消息，頓時松了一口氣，在李承乾的張羅下，所有預先設計好的流程，快速的運轉了起來，他也有機會，單獨的跟孫享福說說話了。

“老師，李道長此前舉了很多實例，證明您是天生的圣人，比如，您的想法，會真的實現，您覺得可能存在的東西，就真的存在，甚至，對于您說人可以去到月亮上的事情，李道長也深信不疑，承乾就是想問問您，咱們大唐的未來，會走到那一步？”

孫享福聞言，才知道這一切，都是李淳風搞的鬼，為的，就是正明他的推算占卜技能沒有錯，所以，十分不給面子的道，“你要是信這些玄乎其玄的東西，那咱們大唐的未來，并不會太遠。你要是腳踏實地的做對人民百姓好的事情，克制自己的欲望，不去做對人民百姓不好的事情，并且，以此來要求你的下一代子孫，那么，它說不定可以傳承千年。”

見到孫享福煞有其事的回答了，李承乾急切的問道，“那千年以后呢？”

孫享福故作高深嘆了口氣道，“千年以后的事情，誰說的準呢？

或許，那個時候，人類已經不需要帝王。

也或許，那個時候，帝王已經成為了一個象征。

當世界上的人口，產業，已經復雜到以一個人的精力，根本看顧不過來的程度，需要一個龐大的裁決團隊，來管理方方面面的時候，皇權出現旁落，就很正常了，其實，這些問題，從你現在的位置，就可以看出一些跟腳。”

天下大了，人口多了，治理起來有多難，只有真正治理的人，才能體會的到。

幾前的時候，孫享福提議李世民設三五十個平章事，幫助宰相處理政務，這個想法，在當時看來，可以說有些瘋狂，可僅僅是幾年以后，三五十個平章事，都已經未必夠用了。

大唐正式統一天下之后，可是有兩億多人口，政事堂的每個平章事，平均都要管四到五個行省的民生治理，這個工作量，可是不小。

因為，現在大致是以百萬人口為單位，劃的行省，整個天下，分兩百多個行省，平均每個人，要管四五百萬人口的吃喝拉撒住，甚至還有教育，醫療和養老。

而作為這個世界上唯一的帝國的掌舵者，能把這兩百多個行省的名字記全，都已經是非常難得了，畢竟，里面有很多生僻，拗口的名稱。

而未來呢？這些行省的人口，會不斷的增長，說不定會突破千萬，甚至更多，面對這樣的局面，你能把所有的事務，都指望皇帝來判斷？

不可能的，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政權肯定會從皇帝的手上，分流出去，然后出現一定程度的獨立自治，最后分崩析離。

所以，即便是大唐現在可以通過科技水平，工業水平，牢固的掌握全世界，但是，孫享福最多也只敢把話說到千年，甚至，以現在的發展速度，都到不了千年。

他說這么長，也只是想安李承乾的心。

畢竟，以人民的意愿為主，不斷的推動改革的話，是有可能實現千年統治的。

“那么，科學技術的發展，未來可以達到什么樣的程度呢？”李承乾再度問到。

“這個，應該是沒有極限的，因為，科學本來就是把很多不可能的事情變成可能，走通一些人類原本走不通的路。

當然，科學技術發展到了一定程度，也不可以濫用。

比如，咱們現在造的火藥，威力已經很大了，未來，還可能造出威力更大的東西來，甚至可以達到毀滅這個世界的地步。

所以啊！人類想要在這個世，安穩的生活，需要做出很多努力，保持很多克制，作為統治者，要時刻的看到問題的兩面性。”

“毀滅這個世界？”這句話，李承乾光是聽著，都感覺不寒而栗。

此時，他都有點后悔自己跟孫享福提這個問題了，因為，李淳風說過，孫享福說的東西，很有可能都會變成現實。

孫享福點了點頭道，“是的，因為，科學技術，是沒有止境的，有無限的可能，而人，必須要對生命保持敬畏，尤其是統治者，除了要懂得利用它給人類帶來便捷之外，還要想辦法限制它對人類，對這個世界的損害。”

李承乾大致是聽懂了孫享福說的意思，現在，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他的政治能力，已經不輸給李世民，而且，他在孫享福這里接受到的后世的觀點和知識，遠超過李世民，是目前大唐這種新局面下，最合適的統治者。

他一早就知道了李世民的退位計劃，所以，不光是孫享福要接受即將到來的身份的轉變，李承乾也要開始接受接下來身份的轉變了，向孫享福請教，讓自己更加清楚的看到未來的大勢，應對皇帝這個職位的挑戰，就是他此行的目的。

大唐農圣 第767章 和李承乾的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