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一把火

“伯父……這幅畫……”任巖皺著眉，停在距離駿馬圖還有半米的位置。

張國邦走到了任巖旁邊停下，他看見了任巖正在皺眉，心里有些莫名其妙，開口道：“怎么了？”

“似乎，和我之前從資料照片上看到的完整駿馬圖，有所不同……”任巖開口說完，緊跟著用手指著畫中一處：“伯父您看，這里的馬尾處，線條有明顯的不對稱痕跡。”

聽任巖說完，張國邦一臉迷茫地朝任巖所指的位置看去。

“您看，這根線條和旁邊的幾根線條，由上到下，都存在了數次弧度變化，而每一次變化……”任巖頓了頓，指著一根線條，一邊順著筆鋒移動手指一邊說道：“您可以看到，這里都是有明顯的頓挫感的。”

張國邦定睛一看，然后皺眉喃喃道：“還真是這樣……之前都沒發現過呢……”

任巖移動手指，繼續說著：“您看，這馬尾上半部上方的這些線條，都是流暢自然。而下邊我剛才和您所說的地方，卻是明顯頓挫。這樣的不對稱，和我之前從資料照片上所看到的，可完全不一樣啊……”

張國邦眉頭愈發皺起：“你的意思……”

“我這畫，有問題？”

“的確有問題……”任巖瞥了一眼未來老丈人的表情，語氣平穩道：“資料照片是在大英博物館的展出照，那時候這幅畫還沒有損壞，是完整的駿馬圖。”

“剛好的是，我說有不對的地方，就是這部分97年損毀后修復的地方。”

張國邦沒有說話，而是仔細地看著任巖所說的地方。

他的表情變化了數次，片刻過后，張國邦皺眉道：“任巖，你在這里等等，我讓人拿資料圖來，把畫框取下對比一下。”

任巖點頭后，張國邦轉身走向一樓里屋，似乎是去打電話了。

不到二十分鐘，有人送來了資料圖，來者是魔都博物館的副館長周曄。

“張先生，您是發現駿馬圖什么了，這么急著要全畫資料圖？”周曄的年紀和張國邦相當，但和張國邦說話時，語氣是能輕松聽出的尊敬。

看著周曄到來，張國邦沒有多余客套的話，而是直接對著周曄說道：“讓你的人拆一下畫框吧，我隨后再跟你說。”

周曄點頭，隨后跟他一同過來的博物館工作人員，戴著手套清理出一處可以放下畫卷的地方，打掃干凈之后，鋪上了毯子，隨后將放在墻上的駿馬圖取下，開始小心翼翼地拆著畫框。

這個過程用了足足十分鐘，脫離鋼化玻璃畫框的駿馬圖，才真正地和空氣接觸，呈現在眾人眼底。

“張先生，哪里有問題呢？”周曄戴上了眼鏡，一副迷茫的眼神看著張國邦。

張國邦給了任巖一個眼神，隨即介紹道：“這位……”

“您大可不用介紹，任巖這兩個字，我還是有所耳聞的……”周曄笑呵呵地，隨即說道：“剛才一進門就看到了，我還沒來得及打招呼呢……”

魔都博物館的副館長能認識任巖，自然是很正常的一件事，這是因為任巖如今在天朝范圍內的名氣已經到達了某種高度的原因。

畢竟是去年感動天朝十大人物之一嘛……又是這么一大腕兒，要不認識都難。

“這位是魔都博物館的副館長，周曄周老師。”張國邦并沒有因為自己未來女婿被周曄一眼認出而高興，臉上仍然滿是對畫的疑問，給任巖介紹完周曄之后，他繼續說道：“你把你剛才看出來的問題，和周老師說一下，他是專業的。”

任巖也沒想到未來老丈人一個電話就能叫來直轄市博物館的副館長……

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事情。

估摸著未來老丈人之前在拍賣會，估計并不僅僅是拍下了這幅駿馬圖，而是買了一些其他的國寶，上交給國家。

要不然，一博物館的副館長，怎么也不可能跟個送外賣的一叫就上門。

這肯定是因為未來老丈人那顆濃濃的愛國心，上交給國家的動作很麻利，以至于國內文物界的大咖能和他關系這么好。

心里沒有再過多猜測，任巖重新將剛才對未來老丈人所說的話，重新細致地給周曄復述了一遍。

周曄一邊聽一邊看，露出了和之前張國邦一樣的皺眉神情。

“小范，大英博物館的完整照片資料圖，調出來。”

一聲命令過后，被稱作小范的人將手中的平板電腦遞給了周曄。

將平板電腦上的圖片放大之后，周曄果然看到了任巖所說的不同之處。

“怎么樣，周老師？”張國邦皺眉問道。

周曄的表情沒有過多變化，開口說道：“的確和任巖所說一樣，馬尾處有明顯的不對稱感……可是不應該啊，當時駿馬圖歸國，是由我在內的一眾業內專家進行過鑒定的，的確是李發發大師的原畫不假才是……”

任巖表情淡定。

但心里，已經開始樂呵起來。

這個突破口，沒毛病啊！

“既然是發發大師的真跡，那為什么會出現這樣的不對稱呢？和原畫資料圖不相符的不對稱，這是怎么一回事？”張國邦疑惑地開口問道。

周曄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用放大鏡反復對比畫卷和平板電腦放大后的細節圖后，才開口說道：“真跡是不假，但是這部分馬尾處，剛好是當年巡展破損后被修復的地方。”

“據我分析的話……這畫，應該是受修復技術的影響，所以才出現了這樣的不對稱感。”

“當年可是那么多專家大拿一起鑒定過的，不會有錯。”

說到最后一句話，周曄沒有再皺眉疑惑，而是滿滿的自信。

他必須得自信啊……他可以對自己不自信，但對畫不自信，就意味著是對當年參與鑒定的全體專家不自信，這就等于自己打臉不說，還連帶著打臉一眾專家。

當年參與鑒定的專家，現在無一不是國內文物界的大佬，打這么多大佬的臉，這事周曄可不敢做。

張國邦點了點頭，眉間的疑云消退許多，剛才聽完任巖的話，他第一時間就是懷疑這畫是不是有問題。

確切地說，是這幅駿馬圖，是不是有可能……

是贗品。

事實上，這幅畫的確是真跡，修復的地方的不對稱感，也的確是因為修復技術所限導致的。

任巖之所以從這個地方入手，就是抓準了兩千年那會兒，這畫回到國內的專家鑒定組，只會對畫本身的年代和李發發大師的筆鋒手跡進行真跡鑒定判斷，而不會比對當年大英博物館的完整資料圖。

因為那時候的信息網絡可不如現在發達，更沒有像是平板電腦這樣方便的工具對照片進行放大縮小。

而更主要的原因是……

大英博物館的完整資料圖，這東西壓根不存在！

是的，根本沒有什么大英博物館的完整資料圖，如果有的話，也是絕不存在于天朝文物內部資料平臺的！

這個完整資料圖，是任巖花費十萬積分的代價，在五分鐘前，讓系統模擬出的一張照片，并且無痕入侵天朝文物內部資料平臺的服務器將其整合上傳的。

這里就不得不說系統的牛逼之處了，上傳日期直接改成了天朝文物內部資料平臺創建的日期。

并不存在的大英博物館完整資料圖，在被系統上傳至這個平臺后，不存在，也變成了存在。

這一處不對稱的地方，也是任巖花費積分讓系統比對出來的。

任巖所做一切的目的，就是想告訴未來老丈人，這幅畫是假的。

至于為什么要讓老丈人相信這畫是贗品的原因嘛……

“但……什么樣的修復技術，會導致這里出現如此大的瑕疵呢？”任巖見未來老丈人有些相信周曄的話，出聲道。

“這……這個的話……”周曄被任巖問得愣住了。

是啊，什么修復技術會導致這樣不對稱的瑕疵？上邊都好好的，下邊線條都有明顯的頓挫感……

關鍵是……當年老外用的修復技術，我咋知道是啥啊？

周曄被問得很懵逼，但偏偏他作為在場最專業的文物相關人員，他還真得給一個說得過去的答案才行。

任巖抓住了這一點，所以才問的這樣一個問題，而目的也已經達到。

周曄的遲疑，讓未來老丈人本來略微放松的神情再次充滿疑惑。

最終，周曄也沒能想出一個能說得過去的答案，因為無論什么樣的修復技術，出現這樣明顯的不對稱感，都是大失誤。

“關于修復手法的話，我也不清楚當年駿馬圖損毀后是怎樣修復的，但這畫的確是真跡無疑。”

周曄只能以沒有什么說服力的語句解釋道。

未來老丈人的眉頭重新皺緊，甚至比之前任巖剛剛告訴他這畫有問題的時候還要深。

任巖面上沒有表情，心里卻是樂開了花，這就是他要的效果。

在數人看著桌上的畫皆是思索的時候……

“刺啦！”

一團火光陡然從畫卷中心點亮，緊接著，以極快的速度開始朝整幅畫卷蔓延。

任巖帶著波瀾不驚的表情，關上了手中的芝寶打火機。

在場所有人全部懵了。

P.S.第二更！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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