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1 族規

丁寧頓時為之語塞，沒想到人家在這里等著呢，可當時的那種情況，即便他有著百分百的把握，也絕不會拿自己的女人和孩子當做賭注，那是作為一個男人最起碼的道德底線。

“哼！既然不愿意說，那就一劍殺了吧，即便事后玲瓏知道了，也怨不得我們。”

孔蕾面罩寒霜，殺氣騰騰的說道。

丁寧有些詫異的瞥了她一眼，見她沖自己悄悄遞眼色，這才恍然醒悟，暗罵一聲自己太蠢，紅痣女不愿意說，但那清玉明顯是貪生怕死之徒，為了保命，肯定會主動說出來的。

當即極為配合的點了點頭：“既然給她們活路她們不要，那就全都殺了吧。”

“不要啊，清夢師妹，都到什么節骨眼了，你還那么倔強干什么啊。”

清玉哀嚎一聲，見紅痣女扭過頭去看都不看他，紫雀兒又兇神惡煞般的拎著刀向她走來，內心的恐懼讓她再也顧不得其他，高聲大喊道：“不要殺我啊，她不說我說，她是夜玲瓏的媽媽。”

“什么？”

丁寧瞬間驚呆了，他一直懷疑紅痣女是夜玲瓏的師父，可沒有想到竟然是夜玲瓏的母親，這讓他簡直大吃一驚。

可隨即他又覺得不對，當即盯著清玉冷聲道：“你騙我？夜玲瓏明明是圣女族血脈，有著血脈詛咒，而她，根本不是圣女族人，怎么會是玲瓏的媽媽。”

“清玉師姐，你給我閉嘴。”

紅痣女是又羞又怒，厲聲大喝道。

可清玉正說到了關鍵時刻，孔蕾哪里容得她打斷，揮手封住了她渾身的經脈，讓她連話都說不出來，只能惡狠狠的瞪著清玉，用眼神讓她閉嘴。

可惜清玉卻不看她，為了保命一股腦的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原來，紅痣女名為夜清夢，確實不是圣女族人，是兩百年前被圣女族的老族長在外游歷帶回來的孤兒。

夜清夢年紀尚幼小時，就展現出了非同一般的陣道天賦，老族長把她收為關門弟子，把她和清玉這些出類拔萃的弟子當成族群的底蘊來重點培養。

圣女族的婚姻制度是極為不人道的，不說男子想要娶圣女族人必須要入贅，族人一旦成婚，生下男孩就要送到俗世生活，唯有生下女孩才能留在族中接受族群的傳承。

但這并不是絕對的，圣女族每年也有極為稀少的名額，可以允許一些身份特殊或者對族群做出過重大貢獻的人在生下男孩后留在族中生活。

只是留下的男孩在圣女族的地位是極為低下的，居住在固定的仆役區域，專職負責耕種、制造、庖廚、養殖、建筑、放牧、釀酒等等這些體力活，如同奴仆般的存在。

可即便如此，每年的這個名額也依然是被人爭破了頭，畢竟，哪怕不能相認，能經常遠遠的看見自己的孩子對這些族人來說也是一種安慰。

而老族長的兒子夜凌寒就是這類人中的一員，夜清夢雖然不是圣女族人，但她在修煉小有成就時，在老族長有意無意的制造機會給他們接觸的情況下，夜清夢漸漸的喜歡上了聰明伶俐的夜凌寒，只是當

時她并不知道他是師父的兒子罷了。

不光是她，除了極少數掌管身份信息登記的高層外，大多數族人都不知道夜凌寒是老族長的兒子。

夜清夢這樣天賦卓絕的天之驕女竟然喜歡上了一個卑微的下人，在當時鬧出了很大的風波，好在在老族長的大力支持下，兩人最終才結成連理。

這些奴仆般的男人一旦被族人看中選為夫婿，地位也會隨之提升，雖然依然不如族中女子尊貴，但也不用再干那些體力活。

日子相對來說好過了不少，只是卻依然沒有自由，只能在仆役區和自己的家附近活動，一切女族人居住的區域絕不允許進入。

當然，由于圣女族女多男少，這些男人同時還肩負著另外一個責任，那就是在特定的條件下成為女族人借種的工具。

也就是說，若有女族人看上某個男人后，只要經過這個男人的妻子同意，女族人就能和這個男人同床共眠，直到懷上孩子為止。

夜凌寒能被夜清夢看上，長相自然是不俗的，那些女族人雖然看不上仆役區的人，但對地位已經提升的“種豬”還是極感興趣的。

于是，夜清夢的麻煩就來了，不少女族人紛紛找上門來，要借她的男人一用。

夜清夢是真愛夜凌寒，自然是不愿意的，但這種事情在族里是大力支持的，拒絕的多了，也就引起了族人的不滿，對她是冷嘲熱諷，綿里藏針，把她說的極為不堪。

夜清夢當時剛好懷了孕，被這些人弄的是煩不勝煩，一氣之下就宣布閉關，想要借種的自己去跟夜凌寒商量，只要他答應，她就沒意見。

這下好了，她是逃避下一走了之，卻扔下可憐的夜凌寒獨自應付那些女人。

她是因為對夜凌寒有信心，才會做出這樣逃避的舉止，可她卻忽略了一點，男人，在圣女族的地位是極為低下的。

夜凌寒暫時失去了她這個靠山，又哪里經得住那些女人的威逼利誘，很快就來者不拒，沉淪在夜夜笙歌的荒唐生活之中。

等夜清夢生下孩子出關，才知道自己的男人已經成為族中有名的“播種機”，又氣又失望的她和夜凌寒大吵了一架后，按照族規安排好孩子后，就直接休了夜凌寒，閉了死關。

在女尊男卑的圣女族，女人是有權利休夫的，像她這樣做的族人也有不少。

凡是被休掉的男人下場都比較凄慘，會被打回奴役區當做懲罰，做最重最累的苦活，還要被人動輒打罵，比一般的奴役地位還要低下。

這樣的事情老族長平時是根本不會過問的，但夜清夢不知道夜凌寒是自己的兒子，但她心里卻跟明鏡似的，哪里舍得讓自己的兒子受這樣的苦。

所以，老族長主動找到了閉關的夜清夢，坦誠了她和夜凌寒的母子關系，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希望她能夠收回成命，哪怕就算是兩看相厭，能不能看在她的面子上，掛著她男人的名義，來保他一世平安。

夜清夢是被老族長收養的孤兒，把她視如恩人，再說，她和夜凌寒是有真感情的，也是一時氣不過沖動下才做出的決定，心里早就后悔了，可卻拉不下臉來復合。

現在老族長來求她，等于給了她一個臺階下，當即就一口答應了下來。

可她無論如何

都沒有想到，夜凌寒雖然在卑微的奴役區長大，但骨子里卻極為傲氣，被夜清夢一紙休書給休掉，讓他生無可戀，一氣之下竟然尋了短見。

等夜清夢趕到時，夜凌寒已經成為了一具冰冷的尸體，老族長撲在他的尸體上痛哭流涕，夜清夢也是如遭雷噬，哭的肝腸寸斷。

可惜，大錯已經鑄成，一切都已經無可挽回，夜清夢從此清心寡欲專心武道，而老族長愛屋及烏，收了自己的孫女夜玲瓏為徒弟，悉心進行栽培，在她

修煉有成后，主動進入鎮魔窟鎮壓陣眼，再也沒有出現過。

丁寧等人聽的唏噓不已，沒想到夜玲瓏的身世竟然如此復雜，都是圣女族這該死的族規才釀成了這場悲劇。

夜清夢早已經是淚流滿面，無聲的哭泣著，哪怕事情已經過去了幾十年，老舊的傷疤被再次揭開，露出里面依然血淋淋的傷口，依然讓她的心痛如刀割。

“都是可憐人啊，圣女族怎么會有這么變態的族規。”

鶴靈兒心軟，眼睛紅紅的嘟囔道。

“圣女族從上古時期就是母系氏族社會，哪怕傳承至今，依然保留著古老的傳統，但據我所知，即便是在上古時期，圣女族女尊男卑的思想也沒有這么嚴重，我估摸著歷代的圣女族族長應該是有受過情傷的，極為痛恨男人，所以才會修改族規，把族規改的面目全非，以此來報復男人。”

丁寧摸著下巴，極為睿智的猜測道。

“少俠果然英明睿智，我圣女族第一百三十七代族長出山游歷時曾經邂逅了一個男人，卻不曾想被那男人騙財騙色后就一走了之，先族長懷了身孕，最終生下一男嬰，她親手將其掐死，然后心無旁騖的專心武道，在眾多競爭對手中脫穎而出成為圣女族族長，上任后第一件事就是單人只劍出山尋找那負心男報仇，將其抓回族中后施以凌遲之刑，卻用靈藥始終保他不死，任由他哀嚎哭喊，在風吹日曬中整整七七四十九日才將其殺死，這族規就是她在任時修改的。”

清玉很沒囊氣的拍著丁寧的馬屁，只是說出的往事卻讓所有人不寒而栗，這圣女族第一百三十七代的族長心理得有多扭曲變態啊，折磨負心人也就罷了，竟然還掐死了自己的親生骨肉，這得有多心狠手辣才能做出這么滅絕人性的事啊。

“虎毒尚且不食子，你們那先族長也太……變態了吧。”

鶴靈兒小臉煞白，滿臉厭惡的嘟囔道。

“她若不變態，又豈會有圣女族這么變態的族規。”

孔蕾攥緊了拳頭，冷冷的說道，恨不能生在那個年代，親手斬殺了這心狠手辣的毒婦。

“算她運氣好，如果她能活到現在，我必一刀砍了她。”

紫雀兒不忿的說道。

清玉目光茫然的看了她們一眼，似乎有些不理解她們為什么義憤填膺，族規很變態嗎？不覺得啊。

丁寧哪里看不出她心里的疑惑，不由暗自苦笑搖頭。

別看她們都是兩三百歲的人了，可平時不是待在族群里就是在閉關修煉，早就已經和社會脫節，哪里知道什么是男女平等，什么是和諧社會，什么是人權，什么是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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