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傾國 19、蠢的無可救藥
眾人起(身shēn),目光追隨著燕離,疑惑者頗多,更多的是不以為然,惟有張煥發,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陛下,微臣有幾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他躬(身shēn)作揖,擋住臉面,不露端倪。
“講。”姬天圣直接回應。
張煥發這才直起(身shēn)子,看了一眼燕離,說道:“微臣竊以為,賊乃本(性性),本(性性)之難移,如江河湖海不可逆也。此子彼時既為賊,此時向善乎?故其潛入永陵,必然別有用心;他幾番花言巧語,蠱惑圣聽,萬萬不可輕信啊。”
此言一出,對燕十一深懷怨恨,并順勢嫁接到燕離(身shēn)上的白無常立時道:“臣以為,燕山盜威凌明德門之事,未必不會出現第二次。”
此話當真誅心,連楊安的臉色都有些難看起來。燕山盜打的,可是整個大夏皇朝的臉。
對于自己的姑丈,王元朗哪可能不支持,況且他跟燕離也是生死不共戴天,不但數次害他折了臉面,殺了府上總管,更殺害了自己的親弟弟,現在連心中摯(愛ài)姬紙鳶也對他興趣濃厚,倘若有一天興趣轉成好感,那才是真正的世界末(日rì)。
“陛下,末將以為,燕山盜是一幫亡命之徒,窮兇極惡之輩,理應嚴加管束,否則后患無窮。”
“三位(愛ài)卿所言甚是。”姬天圣不可能不知道他們沆瀣一氣,仇恨都是連鎖的,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但她也不可能明顯地去偏袒燕離,哪怕心里很想這么做也不行,何況并沒有。
馭下之術和治理天下一樣,都是一門高深的學問。
“不過,何妨看個結果呢?”姬天圣似笑非笑地說,“莫非朕已然昏聵到無法辨明是非好壞的地步了?”
三人一聽,臉色齊齊一變,當即“噗通”跪倒:“臣等絕無此意,望陛下明察。”
“起來吧。”姬天圣擺了擺手,“朕并無怪罪之意,諸位(愛ài)卿都是朝廷的股肱之臣,朕自會虛心接納諫言。不過,在這世上,好人不一定會做好事,會做好事的不一定是好人;所以不妨看個結果,倘若做得不好再治罪也不遲。——燕離,你可聽見了?”
燕離心里老大不痛快,這戲臺是他搭的沒錯,可說到底對付葉世傾是為了幫唐桑花完成歷練;找出黑山逃犯,是間接幫姬天圣對付黑道。
結果一個不在現場,躲在暗處旁觀;一個還得寸進尺,簡直讓他火冒三丈。
“治什么罪呢,總該提前讓臣下知道吧。”他懶洋洋地應道,一副沒精打采的模樣。
本來回皇帝的話,即便是三公,也該行揖禮,他這樣算是十分的不敬了。
姬天圣沉吟道:“嗯,朕一時也想不到,不如就讓提出諫言的三位(愛ài)卿來定,意下如何?”
三人自然一百個愿意,就怕燕離不翻船,要落到他們手里,那文章可就玄虛了。
燕離不無嘲諷道:“他們恐怕只會判三個字。”
“哪三個?”姬天圣問。
“斬立決!”燕離道。
三人目露譏笑,心說你總算還有點自知之明。
“這可真是大快人心。
本章未完,請翻頁”姬天圣的美眸透著意味深長的光,“不過,朕相信你不會讓朕失望,對嗎。”
燕離微微一怔,一時也揣摩不透她的用意,只得道:“那么臣下便開始了。要解黑山逃犯之謎,首先要解開這件兇殺案,還請陛下移步,聽我慢慢講解。”
姬天圣便跟著他走進去,楊安等人自然也跟著進來,好在房間夠大,不會特別擁擠。
“先說說死者,作為葉大人府中的管事,權柄不消說,足夠他恣意妄為。”燕離轉(身shēn)面向眾人,毫不客氣地斥責道,“可此人實在對不起葉大人賦予他的權柄,實是個沽名釣譽、下流(淫吟)亂之輩!”
王元朗冷笑道:“你當面指責葉尚書的管事,是否有欠妥當?總不能你空口白話,我們就要相信?要是你說天上的月亮是方的,不也由著你掰?”
燕離立刻反唇相譏道:“謠言止于智者,我要是說什么你就信什么,那只能說明你比較蠢而已。”
王元朗雙目森寒,道:“先不說你沒有職司在(身shēn),便是有,也要講究一個上下尊卑,你是什么東西,敢這樣對本將說話!”
“說你蠢你還不承認。”燕離攤了攤手,一副你已經無可救藥的樣子,“方才我是不是立下‘軍令狀’了?現在我是不是陛下指定的專破此案的欽差?你還在我面前談什么上下尊卑,不知道見欽差如見圣上嗎?”
“你!”王元朗大怒,忍不住用手指著他。
“你敢用手指我?”燕離兇相畢露,惡狠狠道,“信不信我馬上讓人把你拖出去砍了!”
“夠了!”姬天圣臉色微沉,“不要胡攪蠻纏,解你的案子。——王元朗,你也給朕收斂一點。”
“遵命!”王元朗咬牙應下,心里頭當真是恨不得把燕離大卸八塊。
燕離出了一口惡氣,心里頭舒暢不少,這才走到書架前,隨意地拿了線裝訂書,搖了搖,頓見塵土飛揚,可見已很久沒人碰過了。
對于(愛ài)書的人而言,這簡直是一種褻瀆。
燕離又在空位處抹了一把,然后轉向眾人,把手掌上的灰塵展開,道:“諸位請看,死者的書架,恐怕已有半年不曾灑掃了,書籍怕也有半年不曾觸碰了,再看看這案上的筆墨紙硯,是不是都已經很久沒用過了?堂堂尚書府的大管家,有空擺這表面上的功夫,不如多讀讀書,興許還能替葉大人解憂,說他‘沽名釣譽’有錯嗎?”
不等眾人應答,他又走到窗臺邊上的“木施”旁,指著上面五顏六色的臉巾道:“諸位再看,這些臉巾,莫非都是死者生前用的?我看不然,我相信把這些臉巾拿出去,與尚書府中的女婢肯定能對照得上,說明死者生前公然將府中婢女帶回房中作樂,死者生前與多位女(性性)保持不正當關系,豈非‘下流(淫吟)亂’?——你說呢,葉大人。”
“事實擺在眼前,本官也無話可說。”葉世傾苦笑不已,“本官一心為圣上辦事,不料府中竟出了如此敗類,還要感謝燕小兄弟糾正才是。”
“這又能說明什么?”李邕不耐煩地道。
燕離嘴角微揚,道:“那么重點來了,死者生前于尚書府中專擅獨權,偶然發現被關押在地牢中的黑山逃犯,
本章未完,請翻頁色心大起,于是偷偷帶回房中意圖不軌,逃犯寧死不從,二人糾纏中,不小心撞倒了花瓶,逃犯趁機撿起其中一枚碎片,刺入了死者的心臟里……”
“且慢!”張煥發目光灼灼地盯著燕離,“聽你的意思,莫非是在指證葉尚書窩藏黑山逃犯?”
此言一出,眾皆嘩然。
惟有葉世傾依舊波瀾不驚地說:“本官其實更好奇的是,燕小兄弟怎么知道黑山逃犯是個女的,而且關在尚書府地牢,就好像你親眼所見一樣。”
“葉大人說對了,正是親眼所見。”燕離知道他上鉤了,悠悠地說。
姬天圣道:“那么逃犯呢?”
李邕目光一閃,道:“啟稟陛下,逃犯還在尚書府中,這是燕離親口所說,葉尚書也能作證。”
姬天圣看向葉世傾,后者微微點頭,表示確有其事。
燕離笑道:“逃犯顯然年紀不大,又不是修行者,她能逃哪里去呢?要知道這里可是宮城,(禁jìn)衛森嚴,別說她了,就算是修行者,也未必能悄無聲息逃出去,所以我斷定逃犯定然還在府中。”
“燕離,你竟敢在陛下面前胡說八道!”藍玉忍不住怒道,“我裁決司眾兄弟只差將尚書府掘地三尺了,也沒找到逃犯的蹤跡。你既然這樣說,萬一找不出來怎么辦?”
“我既然已經立下‘軍令狀’,還能怎么辦?”燕離冷冷地說,“就按陛下所說,隨那三位處置便是。”
說著探出食指,轉(身shēn)指向珊瑚樹旁的柜子,鏗鏘有力地說:“我斷定逃犯就躲在這里面。”
眾人大驚,藍玉心中一跳,莫非自己中了“燈下黑”的詭計?
是的,竟然沒有人想到過要搜查這間屋子,徹徹底底地忽略了。
張煥發大驚失色,順著指向看過去,但卻忍不住大笑出聲:“哈,一個上了鎖的柜子,燕離你瘋了嗎,即便是我等,也無法躲入上了鎖的柜子里面,何況那兇手還不是修行者,你倒是給我們演示一下,她是怎么躲進去的?”
燕離走過去,輕輕一碰鎖頭,那撐簧鎖在沒有鑰匙的(情qíng)況下,便被他拿了下來。
眾人不(禁jìn)目瞪口呆,原來那鎖是壞的,只是掛在上面而已。
藍玉(禁jìn)不住捶足頓(胸胸),他就是看到上了鎖,才沒去注意的,誰能想到那鎖居然是壞的,此刻真是十足的懊喪,天大的功勞近在眼前,居然沒有發現,想死的心都有了。
“打開看看。”姬天圣的口吻雖然平靜,但微微攥住的拳頭卻出賣了她。
要知道,消滅黑山不但是她的心愿,還是先帝姬文遠的遺愿,因為先后沈流仙就是死在黑道的刺殺之下的。
“吱呀”一聲,柜子的門在萬眾矚目之下緩緩打開,可里面的(情qíng)景卻讓眾人呆在當場。
沒有人!
別說人,一個鬼影也沒有,只有一些金銀玉珠,翡翠首飾。
王元朗冷冷道:“燕離,這下我看你還能拿什么推脫。”
說罷大手一揮:“給我拿下這個妖言蠱惑的賊子!”
本章完
一劍傾國 19、蠢的無可救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