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傾國 20、腐朽
書院后山,離學舍數里遠有個僻靜的小山谷,建有幾座別院,乃是專門用來招待貴賓的幽靜之所。西涼軍機院就被安置在這里。
或許會有疑問,軍機院算是貴賓嗎?
對于大夏皇朝而言,倒恨不得啃食其血
。不過,泱泱大夏乃神州之主,自有其氣度,在這上面做文章,倒顯得器量不足。
這一天昏黃,庭院空
,只二人在六角亭下講話。
“聽說燕朝陽被抓了,倒是大快人心得很。”陸顯喝了口酒,幽深目光中,帶著凜冽的恨意。
坐在他對面的是秦易秋的貼
侍從燕小乙。
這個侍從在軍機院可是個異類,不但能夠隨意出入,還可隨時觀摩他們練武。他名義上是秦易秋的侍從,實際上卻被秦易秋和陸顯當成兄弟看待,軍機院里,就算是石敢當一流,也不敢對他不敬。
這些不可思議的事
,源于兩年多前,從并州逃難前往涼州的他,恰巧遇到陸顯被敵軍圍困,命在旦夕,被他施了巧計所救。
原本陸顯想保舉他進入軍機院,沒想到燕小乙的資質太差,雖覺醒了真名,卻不入流,于是變成了秦易秋的侍從。
“我倒還聽說他力壓書院四個一品武夫,號稱修真境下第一人,教頭莫不是忌憚他的實力,才這樣說的吧。”燕小乙很少喝酒,因為他一喝就醉。
鬼才軍師倒是從來離不開酒,偏偏越喝越清醒,一醉難求。獨獨天外有火例外。
陸顯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道:“你這混蛋,會不會好好說話?沒事老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燕小乙面無表
道:“實事求是的品德,不論放在誰
上,都會發光發亮;難道教頭要我昧著良心說話?那我可辦不到。”
“倒也未必是怕。”陸顯淡淡道,“只是希望能夠借此引出燕龍屠;假如他真的藏
書院的話。小乙,你覺得燕離會是那個人嗎?”
燕小乙道:“我與你老師不但沒有交清,前番還被他訓斥一頓,你認為我會關心這件事嗎?”
“你真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陸顯笑罵道,“說話都不懂得掩飾,這么直白的話,也就是我聽到,要是二爺在這里,非得當場把你劈死不可。”
“很抱歉我無法對你們的傷痛感同
受。”燕小乙面無表
道,“誰讓我天生就是個冷漠的儈子手。”
“嘖!”陸顯發出不屑的聲音,“只怕你連只雞也沒殺過。”
“那是我年少時的夢。”燕小乙道,“像朵永不凋零的花,陪我經過風吹雨打,看世事無常,看滄桑變化……”
“打住。”陸顯聳聳肩,“很抱歉打斷你的詩興,誰讓我天生就是個粗俗的武夫,聽不來這些‘真心的癡心的’的話。”
燕小乙倒也沒有惱,只是閉住嘴巴。他一旦閉嘴,是個很安靜的男子,全
上下每一處都靜如處子。
“你的夢想,或許是真的。只是很多時候,我不愿去相信。”陸顯突然說了這么一句話。
燕小乙抬眼去看他。
陸顯笑了笑,道:“我開玩笑的你聽不出來。”
“可是一點也不好笑,難道教頭就再沒有什么別的話同我說?”燕小乙道。
“有。”陸顯道,“據說昨晚,那個天下無雙的燕無雙也出現了。”
燕小乙的表
難得有變化,微微詫異道:“這人是誰?怎么那么的厚顏無恥。難道他長得奇丑無比,所以天下無雙?”
陸顯道:“絕命劍燕無雙,燕山盜大統領之一,他的劍之快,往往對敵之人,連他拔劍的動作也看不清就一命嗚呼了,所以被稱為天下無雙的無雙。”
“聽起來可比鬼才這個名號威風多了。”燕小乙道。
陸顯的神色突然說不出的意味深長:“昨晚,你不在屋里。”
燕小乙臉色一變。
“你知道,我把你當成兄弟看待。”陸顯低沉地說道,“我絕不希望有手足相殘的一天,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燕小乙臉色一變再變,忽然十分同
道:“原來你好的是那一口,你放心,雖然我不能跟你在一起,但你找別人,我不會說出去的。”
“去你娘!”陸顯險些跳起來,“老子
的是美
娘!”
燕小乙同
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教頭大人,你放心,你的私生活我不會過問的,更不會往外宣揚。”
陸顯咬牙切齒道:“我真想割了你的舌頭。”
燕小乙道:“那你從此可就聽不見真相了。你甘愿活在虛假里,我又能拿你……”
話未說完,他忽然轉頭,朝著南方遙遙看了一眼,“好像,有人在笑。”
陸顯皺眉道:“你在說什么胡話。”
“二爺!二爺!”就在這時,院門外風風火火闖進來一個人,張口叫個不停。
“二爺在里堂,干什么這么急忙忙的?”陸顯不悅斥責。
來人卻是石敢當,他興奮地說:“教頭,燕十一出現在明德門,外間傳聞說燕山盜要攻城了。”
“攻城?”陸顯霍然站起,“這是什么玩笑話?連我們西涼都久攻不下的皇朝,區區燕山盜也敢來撥弄虎須?”
“小乙留下來看家,敢當跟我去叫二爺,我們過去看看怎么回事。”
說完匆匆帶著石敢當去了。
燕小乙不慌不忙,把亭子里的物什收拾妥當,畢竟這是侍從分內的事;然后,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換了一
衣服,才施施然往山下走。
走到林中,手腕不知怎么一轉,就出現一張森白的面具,戴在臉上。
鮮血與恐慌向來是難解難分的,以第一個城守倒在血泊中算起,短短兩刻鐘,靠近明德門的蘭陵坊居民就逃了個干凈。
當然,衛士在第一時間前來規整秩序,避免了更多慘劇發生。
燕十一只是站在烽火臺上,臺下蕓蕓眾生,便如
鍋上的螞蟻團團轉,不得不說是個天大的諷刺;似乎永陵,也并沒有想象中安全,以至于稍有風吹草動,就像世界末
一樣。
帝國的腐朽,從根子上,從骨子里,病入膏肓。
“燕十一,你竟敢在永陵殺人!”
這時,衛士從四面八方的街道涌過來,其中朱雀主街的領頭暴喝一聲,“莫非你只敢欺我父武神不在,才敢如此放肆?”
燕十一循聲望了過去,只見是個二十五六的青年,看盔甲形制,還是個領萬軍的虎校。
他輕輕地按住刀柄,唇邊漾起妖異的冷笑。
刀光乍起!
一道紫色的刀光由上而下劈落,漸豐沛高大,勢氣沖天而起,遂化成一輪巨大的紫月。
彎月所過之處,一切灰飛煙滅。
朱雀主街上數百軍士沖勢一滯,驚恐萬狀。
領頭王元朗暴喝道:“散開!”他逃得比兔子還快。
就在他剛剛逃出主街范圍,
后“轟”的一聲,灼
的氣浪兇猛地撲擊在他背上,他整個人被氣浪撞飛出去,一路不知撞翻多少個攤鋪,待好不容易止住滾勢,臉色慘白,駭然回望,——主街那由青石板鋪成的路被劈出一道寬數十尺長百丈的深坑,數百個衛士精銳一個也沒能逃脫,盡數倒在地上,業已氣絕
耳畔傳來燕十一的聲音:“去告訴姬天圣,不放人,就屠城。”
一劍傾國 20、腐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