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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魄峽谷。
600年前,出現于萬羅圣地疆域邊界。
這是地齊海很著名的一片禁地。
600年前,無魄峽谷異象叢生,宛如有異寶降世。那時候,數不清的修士來探險,也埋葬了無法統計的累累尸骨。
別說元嬰天擇,哪怕是問元境,據傳都有去無回。
之后,有洞虛境的強者去無魄峽谷探查過,最終也是重傷而出。
從那一天開始,五大勢力,便下令,任何弟子,不得靠近無魄峽谷半步。
禁地之名,傳了600年。
濃霧盤踞,颶風呼嘯。
一只鐵翅雄鷹試圖飛過無魄峽谷,然而那席卷而起的恐怖風刃,瞬間便將雄鷹撕碎。
撕裂成了一縷縷的碎肉,天擇境都很難轟破的鋼鐵鷹翅,宛如廢紙一般四分五裂。
鐵翅雄鷹臨死之前,都沒來得及發出最后一聲嘶鳴。
一切重歸混亂。
這就是無魄峽谷。
透過濃霧俯瞰下去,在無魄峽谷的大地中央,原來是一處巨大的棋盤。
棋盤之上,是縱橫交錯的黑白子。
每一個棋子,都有一丈之高,看上去足有千斤之重。
在棋盤的外面,依稀還有一些亡者骸骨,縱橫交錯,似乎承受過和鐵翅雄鷹一樣的待遇。
天擇境的修士,肉身幾百年不腐,600年時間,還不足以腐爛骨骼。
在廣袤的棋盤對面,盤坐著兩個一動不動的枯瘦老者。
他們身上沒有任何氣息,乍一看,和那些骸骨一模一樣。
然而,棋盤上的棋子,每隔幾天,便會走一格。
這種情況,整整持續了600年。
“羅商古,你還執迷不悟嗎?”
“想要打破神念一品的桎梏,只有以殺入道。”
“匯聚1000道殺戮血環,方可破開無上桎梏,我等才能真正看清楚玄始境的路。”
左邊的白發老者,叫薛崇明。
斬蒼生門大長老,也就是段霆語那個已經閉死關千年,素昧蒙面的師傅。
“薛崇明,老夫從未否定過你的辦法。”
“但根本不現實。”
“想要弄到殺戮血環,需越兩階強殺敵人,你覺得可能嗎?”
“你我皆是洞虛巔峰,不提也罷。”
“假如是問元境,需要強殺玄始境,才能得到血環,有可能嗎?”
“假如是天擇境,越過問元,強殺洞虛境,你聽說過這種事跡嗎?”
“或許,有天賦異稟的元嬰境,有可能斬殺問元境,這理論上能成立。但你覺得,一個元嬰境,可能將神念之力,修煉到神念二品嗎?”
“悖論!”
“你的以殺破道,就是徹頭徹尾的悖論。”
“沒錯,一個修士,最多可背負99道殺環,你可以打破天道的桎梏,以殺環令,讓修士所擁有的血環數量,提升到1000道。”
“來,我且問你,你去哪找一個這樣的天驕?”
“元嬰境,神念二品,單挑狀態下,越兩階,手刃問元……這三個條件,哪個你能滿足?”
“你的殺環令,這輩子都賜不出去。”
羅商古大袖一甩。
棋盤之上,一枚白色棋子,直接推進一步。
頓時間,天地色變,原本怒龍一般席卷而起的萬千黑風,被重重摧毀,如重洗蒼生。
羅商古。
黃云樓曾經的創始人。
在地齊海,羅商古絕對是一個傳奇人物。
沒錯。
羅商古的善,幾乎能令天地動容。
據傳,他的丹道,不輸丹青凈地劉竹烙,稍差王照初一籌。
他的劍,只為除惡揚善。
他的道,就是以天下蒼生為善。
黃云樓創始之初,羅商古便有一個大宏源。
他要創建出地齊海第六大勢力,他要云集五大勢力所有郁郁不得志的天驕,共同懲惡揚善,維持地齊海的朗朗乾坤。
當然。
他失敗了。
黃云樓的存在,已經徹底變了味道。
那里成了一個紈绔證明自己地位的地方,黃云樓八大樓主,也不過是在爾虞我詐。
甚至由于內斗太多,黃云樓的領袖,遲遲沒有出現。
“羅商古,既然我的殺道不成熟,那我問你,你的善道又如何呢?”
“你煉制出黃云譜,企圖集齊1000個命魂善念,可這么多年過去,別說善念,你的黃云譜,都到了傳無可傳的地步。”
“黃云樓主,斷層了多少年。”
“你當初設立規矩,八個樓主,共同推舉一名德高望重者,成為領袖,然后呢?”
“所謂黃云樓,直接成了五大勢力角逐的戰場。”
“到了這一代,黃云樓領袖是出現了,可你的黃云譜,還是賜不出去。”
“你大概也沒有想到,這一代黃云樓的樓主,會是我斬蒼生門的人,而且還是個已經死亡的傀儡吧?”
“我從未在乎過段霆語這個所謂的弟子,他根本就不配。但我卻對操控他的人,頗有些興趣。”
薛崇明也戲謔的看著羅商古。
與此同時,棋盤之上,一粒黑子,嗡嗡顫抖,似乎一頭被困了一萬年的荒獸,要摧毀整個世界。
“無論如何,我還是相信,以善為道,才是天道正宗。”
羅商古緩緩抬起頭,他的瞳孔,是那種令人看一眼就根本無法忘記的清澈。
就像清晨第一縷嫩芽上面,那一粒即將墜落到泥土里露珠。
“羅商古,要我說,你就是個笑話。”
“你可知,人性本惡。”
“你看看你那可笑的黃云譜,幾百年過去,上面有幾個命魂善念?”
“沒錯,或許你的道,也能感動蒼天,讓你的神念之力,突破到神念一品,但不現實。”
“你低估了人性的惡,也低估了人性的忘恩負義!”
“那些曾經被你救過,并且甘愿用余生來助人的被救者,有幾個心甘情愿,有幾個能觸動黃云譜的善根。”
“一千道命魂善念,我覺得你就是等到壽元枯竭,也不可能等到。”
薛崇明話落,羅商古陷入了沉默。
沒錯。
黃云譜是一件很強的法器,強到能直接幫你突破神念一品。
但這件法器,靠的不是火煉。
而是眾生愿力。
當初羅商古煉制的時候,窮盡了自己渾身善念。
黃云譜想要激活,必須要收集1000個修士的善念。
這種善念,可謂歇斯底里。
這個修士,必須要發自內心的發下宏愿,要用下半生,為懲惡除善赴湯蹈火。
做一件善事容易,但從今往后一輩子,都要做善事,誰能做到?
宏愿這種東西,根本無法騙過羅商古的善心。
哪怕是立誓的時候,內心有一絲的斑駁,黃云譜都不會成功匯聚出命魂善念。
正因為這樣,黃云譜流傳里無數歲月,別說1000道命運善念。
哪怕是10道,都沒有突破。
別說蒼生行善,黃云譜目前連個傳承人都找不到。
要知道,要用人格魅力,令人想要一生行善,何其之難。
羅商古愿意去用畢生心血去行善。
但黃云譜在他手中,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對蒼生來說,羅商古已經是絕世大善人,他做善事,并不會影響到別人,那是一種理所應當。
菩薩去普度眾生,這不是應該的嗎?
甚至有修士,會直接將羅商古的善念,理解成自己虔誠祈禱的結果,認為天經地義。
想要讓修士發下大宏愿,必須要感同身受,給予他們內心足夠大的震撼。
這一點,難上加難!
起碼,羅商古,沒有任何希望。
1000殺戮血環,起碼還有跡可循。
這1000命運善念,則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二人爭辯結束,又陷入了詭異的死寂。
以他二人的實力,地齊海的一切,已經沒有了值得去關注的事情。
哪怕是互相所屬的宗門,其實也沒有太大的意義。
當你一眼望去,能談話的朋友,一巴掌都湊不夠的時候,所謂勢力的歸屬,根本就是個笑話。
至于那些晚輩后代,和一群暈暈碌碌的螞蟻,又有何區別。
萬羅城。
段霆語腳下踏著江孤游的頭顱,整個城池,陷入了死寂。
原本人們以為,會有一場曠世大戰。
原本人們以為,二人最終的戰果,是同歸于盡般的傷痕。
原本,人們以為二者的勝率,是五五開。
但誰能想到。
江孤游,他連十分鐘都撐不到。
江孤游的飛升篇章,直接被段霆語的血斬飛升篇,轟到了支離破碎。
那簡直就是一種碾壓級別的摧毀。
“拿來。”
居高臨下,段霆語如一個君臨天下的帝王,在命令一個死囚。
這一刻,別說萬羅城的人,就連斬蒼生門的修士,都覺得眼前這個人……很陌生。
那雙瞳孔里,燃燒這一種漠視天下一切規則的火焰。
這個人,就是魔。
“給他吧!”
萬羅圣地一個長老嘆息一聲。
萬羅圣地,并不是輸不起。
在段霆語的瞳孔里,他們真的看到了殺念。
如果江孤游再猶豫一會,這個人,真的可能下殺手。
雖然萬羅圣地可以阻攔。
但一個宗門的臉面,要比一部神通重要。
況且。
這萬羅飛升篇,除了飛升者,也只有段霆語這種妖孽,才能修煉成功。
段霆語如星辰崛起,光芒萬丈。
而在萬羅城的一處街角,一個臉色疲倦的元嬰老者,拿著幾個影像玉簡,匆匆朝著神書門走去。
元嬰境,在萬羅城并不起眼,特別是這種蒼老的元嬰。
但這個元嬰境的步伐,很干凈,很利落。
那不是一部神通,就能培養出來的利落。
這是一種與生俱來的天賦……或者說,是……靈體。
人蹤跡滅體。
井青蘇。
他在萬羅城要生存,他還要照顧一個奄奄一息的人。
何江歸。
這需要大量的丹藥,大量的錢。
井青蘇實力太弱,便另辟蹊徑。
所以,他重操舊業,不斷出入于各種打斗場面,以老辣的拍攝經驗,能給如神書門這種大勢力,拍攝一些精彩視頻,獲得幾個神元晶酬勞。
何江歸太虛弱,隨時可能死,對丹藥的需求,實在是太多太多。
“該死的善湖宗,為什么要將何江歸折磨成這樣……唐段穎和蔣香意,我到底怎么才能救出來。”
井青蘇愁白了頭。
這個天怒人怨的勢力,井青蘇這種螻蟻,何那就不可能撼動。
到唐段穎和蔣香意,是最值錢的那種女修士,想要拯救,根本就不可能。
“方三萬,你們幾個,怎么樣了。”
井青蘇喃喃自語。
他根本想不到,一行人剛落地,就會遭遇人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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