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1章 佛與魔 一念間

一聲無量般若，讓在場所有人都不禁身影劇震，下意識朝般若的佛骨看去。

只見那佛骨在虛無的盡頭顫抖著，佛光在漸漸淡化，而黑氣慢慢澎湃出來。

圣潔而空靈的氣息不見了，這三截佛骨變得詭異而邪惡，它似乎正處于一種翻天覆地的質變之中。

“無量般若！”

“無量般若！”

一聲聲古老的呢喃響起，并不來自于同一個人，透過黃黑相間的光，眾人可以看到每一尊古老的佛像都在顫抖，那聲音，正是來自于他們。

眾人的心在顫抖。

這三截佛骨堪比一個大星系，其中坐滿了一個個身影如星辰一般的佛陀尸體，恐怕是千萬、甚至上億之數，這么多的佛陀，難道要同時醒來嗎？

不，他們已經沒有靈魂了，只剩下干枯的軀殼，又怎么可能重新復蘇。

古老的聲音越來越多，最后像是所有的佛陀都要復蘇一般，諸天都能聽到他們的聲音。

最開始他們的聲音很溫和，充滿了包容和悲憫，可是越往后越不對勁，漸漸的，變成了怒吼，變成了嘶嘯。

“無量般若！”

那宛如死神降臨的厲吼傳出，一道道金芒湮滅，無盡的魔氣誕生。

兵祖臉色一變，不禁驚道：“辜雀，我想到了最壞的可能性。”

“我也想到了。”

辜雀深深吸了口氣，低頭一看，只見自己的手竟然也有些發抖。

如果這無數的佛陀，在數百億年的怨氣滋養下，都變成了魔鬼，那會怎樣？

單單是想一想都讓人絕望，這里邊絕對有混元大羅至尊級別的存在，也絕對有九五至尊，圣雄強者恐怕數量不少，天衍恐怕就多了。

佛門恐怕是亙古以來天地最偉大的教派，它以信仰聚集人心，凝聚力、感染力和同化力都是非常可怕的，沒有其他任何教派可以做到將某一片區域的所有人都納為己有，佛門可以。

在亙古貫通的時候，出現了一尊尊法相，那是佛門的至尊，現在這里又有這么多死去的，你很難不感嘆這個教派的偉大。

兵祖臉色無比凝重，沉聲道：“我們必須要進去看一下了，萬一出了事，也好盡早處理......這是天大的事。”

“我贊同。”

媧皇至尊立刻回應道：“我感受到了一股憤怒到極致的氣息，這一股氣息像是要吞噬寰宇一般，這不應該是佛骨發出的氣息，也不該是這些佛身散發出的氣息。”

在場的人都是見過世面的，也都是某個時代的偉大人物，他們同樣有著非凡的智慧，也對這件事有著基本的判斷。

辜雀皺眉道：“不宜去太多人，萬一適得其反驚醒了什么就不好了。”

“我要去。”

一個柔和的聲音忽然傳來。

辜雀猛然回頭，瞪大了眼看著離惘。

離惘輕聲道：“我感受到里邊有一股力量在呼喚著我。”

辜雀對此并不意外，但這一件事連他自己都無法掌控了，他無法保證離惘的安全。

“夫君，我感覺是師尊在呼喚我，我一定要去。”

離惘的語氣很堅決，她的眼神中有著哀求之意，因為她知道自己在這件事上，終究是要聽辜雀的，她理解辜雀。

“好。”

辜雀嘆了口氣，走到她身旁，拉住她的手，道：“不能離開我超過一丈的距離。”

幾人對視一眼，便直接朝前而去，除了辜雀兩人之外，兵祖和媧皇至尊也跟了上來，耆老倒是很雞賊的沒有說話，這種險他可不想去冒，里邊明顯是出事了，先讓這幾個蠢貨探探風再說。

佛光變成了魔氣，金色已經漸漸看不到了，進去反而比剛才輕松多了。

他們直接走進了佛骨之中，最開始是兵祖在前邊，但不知不覺離惘已經朝著某一個方向前進了。

她的臉上充滿了虔誠，辜雀雙眼微瞇，幾人心中微微一凜，便跟著她朝前。

終于，走到了一個孔洞的盡頭，離惘終于停了下來。

她雙手合十，身上佛光顯現，青絲盡落，身上的白衣也變成了黃顏色的僧袍。

項上戴著一串大佛珠，腳下生出金色蓮臺，頭頂生出五蘊佛環。

眉心之處，般若舍利子散發著純潔的光輝。

她又回到了辜雀最初見她時的模樣，圣潔到極致，驚艷到極致，美絕人寰，又令人不敢靠近。

辜雀忽然發現，她還是沒頭發好看。

“無量般若。”

離惘深深一嘆，虔誠無比，身上佛光四溢，卻已然和四周的佛身格格不入。

四周的佛身，雖然停止了怒吼，但一個個依舊面目猙獰，哪里有半點佛的樣子，分明都是最可怕的魔。

但離惘的前方，卻又憑空溢出了淡淡的金色光輝，只見又一顆舍利子出現了，比之前辜雀三人見到舍利子要大許多，大概有拳頭般大小，宛如最璀璨的寶石，光輝耀眼，圣潔空靈。

金色光輝漸漸凝聚在一起，緩緩形成一個虛無縹緲的金色佛像，猶豫規則交織，眾人根本看不清楚佛像的具體面貌，想要仔細一看，卻突然又出現靈魂的空寂。

這種空寂是靈魂出于自我保護，而強行誕生的規避意識。

佛像漸漸變得凝實起來，在眾人即將看到模樣的時候，一股滔天的威壓便降臨了。

“不好！”

兵祖說完這句話，辜雀三人便直接被一股偉大的力量掀飛，一路撞破黑暗之氣，倒飛而出，墜落在眾位至尊的人群中。

“哇！”

媧皇至尊一口鮮血噴出，整個人都龜裂開來了，低頭一看，自己身上到處都是金芒佛光，根本無法驅散。

“般若，絕對是般若的力量，太恐怖了。”

兵祖的情況也不好，他大叫道：“這是一道虛相而已，便有如此力量，萬道鴻蒙，天衍圓滿，果然是讓人連仰望都做不到啊。”

辜雀倒是沒有心情感嘆，他只是朝佛骨內部看去，看不到離惘，只能看到黑氣之中有無數的金芒閃爍。

他攥緊了拳頭，希望這一次變故并不是壞事。

四周眾位至尊臉色凝重，面面相覷，卻都沒有選擇開口詢問。

而佛骨內部，離惘卻受到任何沖擊，只是看著前方的金色佛像，再次嘆息道：“無量般若。”

她此刻的虔誠是無與倫比的。

金色佛像，卻開口了：“離惘，一別多少歲月我已不知，但至少你來了，你還活著。”

“我這一番話能夠有機會說出，就說明一定是你來了，我的時間并不多了，你肩上的擔子很重，請一定仔細聽清楚我的話。”

離惘雖然知道這只是留言，并無法交流，但依舊低下了頭，輕聲道：“聆聽師尊的教誨。”

般若的聲音再次響起：

“第四紀元的枯寂降臨，時空面臨折疊，紀元即將覆滅的時候，我將要帶著他們去做一件事，一件足以稱得上偉大的事。”

“但我心中隱隱有一種預兆，我認為我們會失敗，所以我將你和許多弟子一起封印，等待著將來的復蘇。”

“你修為最低，沖破封印的時間應該最晚，我不知道你現在處于什么紀元，也不知道天地如何，但至少有一點，就是世界還活著。”

“你本沒有被封印的資格，你太弱小了，但我看出了你的空靈和虔誠，在我這條路上，你是最合適的，也是最接近我的。”

“所以我相信你可以走很遠，總有成佛的那一天，我替你取好了佛名——觀自在大離渡惘正覺未來佛。”

“天地寰宇沙門，唯一的一尊未來佛。”

“請記住，我為天地第一佛，即過去佛。你為觀自在大離渡惘正覺未來佛，即未來佛。你我之間所有成佛之僧，皆為現在佛。這句話很重要，關系著很多事，你要慢慢悟通。”

“另外，我現在處于第七紀元，這是一個偉大的紀元，也是有史以來最繁華、最鼎盛的紀元，我們把這一切都毀了。”

“我們幾乎毀滅了這個世界，我甚至不知道還有沒有下一個紀元，但現在我要說的事，我錯了，佛門錯了，我們走錯了路。”

“離惘，不...未來佛，請堅持你的信仰，不要被任何東西所左右。”

“你的周圍都是你的師兄，他們都和我一樣，最終還是失去了信仰，失去了佛。”

“佛不是我，我只是佛的第一個信徒，你也會明白這句話的。”

離惘眼中有著無盡的迷茫，卻仔仔細細把這每一個字記住。

般若的聲音繼續傳出：“你的身旁，你的師兄弟們，他們無法想我一樣超脫出來，他們的軀體依舊存在。努力了數百億年，最終發現從頭到尾都在面對背叛，這一股憤怒會摧毀一切。”

“他們都將化成最可怕的惡魔，他們只剩下憤怒、絕望與極端的邪惡，軀體被怨氣污染，靈魂無法墮入九幽，也無法超脫輪回。”

“你是佛門唯一的希望，請一定要......拯救他們！”

“拯救他們，就是拯救了世界，他們的力量足夠毀滅一切了。”

“你知道該怎么做嗎？我相信你是知道的。”

“未來佛，這是一場寰宇的造化，你做到了，離我便越來越近了。”

“面對厄難吧，面對吧......”

余音裊裊，聲音充滿了懊悔，又帶著莫名的解脫之感，讓離惘心中翻起滔天巨浪。

他朝四周看去，已然看到了一具佛身的手指動了一下。

魔，即將誕生！

佛的內心是極為虔誠的，所以一旦化為惡魔，也是最可怕的，更何況他們本身就具備無窮的力量。

佛與魔，一念之間。

離惘的身體在顫抖，這樣的一場厄難，她如何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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