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閨密事 七十四·沖突
瑜側妃將手里的筷子重重的放在了桌上,發出噗通一聲悶響,將彭嬤嬤驚得幾乎跳了起來。
她知道瑜側妃的脾氣,在家里的時候就是個極有主見的,跟彭德妃完全不同,而出嫁了之后,就更是變得精明銳利,到處都是棱角。
現在看見瑜側妃這樣,她便知道瑜側妃是氣到了極點了,急忙搖頭:“側妃您別生氣.....縣令夫人說了,因為日子還不長,因此并沒有多少人知道這件事......”
要是真的傳揚開了,那才是真的麻煩了。
瑜側妃沒有耐心了:“你直接便說,我吩咐你的事,你交代下去了沒有。”
她知道處置這個女人絕不能驚動臨江王,也得趁著楚景諳不注意的時候下手,省的到時候楚景諳出來阻止,反而把事情鬧大了。
而要是想要無聲無息的把這件事給處置了,也不是那么簡單,至少當地的父母官是瞞不過去的。
她也沒有打算瞞著,畢竟她知道她現在人手有限,加上臨江王妃已經從廟里回來了,若是動用自己的人手,難免讓臨江王妃那邊窺知這些隱秘私事。
還不如就利用他們幫忙。
彭嬤嬤面色有些發白,急忙應是:“交代了,交代了,您放心,我已經跟縣令夫人說清楚了,讓她挑咱們少爺不在的時候......”
她頓了頓,就吞咽了一口口水,飛快的說了下去:“原本一個姑娘家獨居就引人注目,到時候我們再不動聲色趁著她們出門采購的時候,讓地痞流氓上門,到時候他們的名聲自然就壞了,事情鬧開了,縣令夫人自然會寫信給撫州知府,到時候咱們的人手都已經抽干凈了,少爺的事,只有縣令和縣令夫人知道,他們是不敢往外說的,這件事便不知不覺的過去了。”
清白有損,那個女人哪里還能翻得起浪花來。
而到時候就算是楚景諳再放不下,也該明白再插手不是明智的選擇。
這是在逼他放手。
只是手段毒辣了些,一出手就是毀了女子最重視的清白。
彭嬤嬤看了她一眼,見她滿意了,才又替她布菜,一面便有些擔憂:“側妃,就怕到時候少爺......”
瑜側妃充耳不聞。
她辛辛苦苦從鬼門關走了一趟,生下了他,不是為了讓他這樣糟踐他自己的。
彭嬤嬤看她形容,就知道不能再勸了,等到她用完了飯,就讓人將飯菜都撤了,陪著她照例去園子里逛了一圈。
等逛完了園子,瑜側妃又去議事廳聽了底下的媳婦兒們回話,最近忙著收拾行裝回京城,王妃雖然管了一部分的事,可是她其實仍舊是很忙的。
等到好不容易這些事都處理完了,已經是中午時分,估摸了一會兒時間,瑜側妃才問彭嬤嬤:“少爺那邊有消息嗎?”
楚景諳往城外去的勤快,他最近幫著處理田莊的事,出城也有由頭,不惹人懷疑,今天早上才從城外回來,按理來說,下午才能出城了。
縣令應當也是趁著這段時間去做事。
彭嬤嬤知道她是擔心楚景諳忽然出現壞事,便壓低了聲音告訴她:“您放心,我們問過了,少爺今天有差事,王爺宣他去書房呢.....”
瑜側妃點了點頭。
等到傍晚,長豐偷偷的讓人帶消息進來說是楚景諳出了城,她也沉住了氣只是冷冷的笑了笑。
彭嬤嬤卻不能做到她這樣云淡風輕,提心吊膽到了晚上,再好不容易過了一夜,只覺得整個人都虛脫了,好不容易挨到了用早膳的時候,聽說外頭楚景諳來了,便怔住了,看了瑜側妃一眼。
瑜側妃卻面無表情,等到楚景諳如同一陣風似地沖了進來,也仍舊如同沒事人似地,淡淡的蹙眉看向他問:“怎么了?大清早的,有什么事這樣著急?”
這是諷刺他最近都沒有這么早來請過安。
楚景諳聽懂了,掩在寬大衣袖里的手攥成了拳頭,忍了又忍,終于還是嘶啞著聲音喊了一聲:“母妃......”
瑜側妃目不轉睛毫不示弱的盯著他瞧,等著他把話說完。
楚景諳便有些痛苦的閉了閉眼睛,低聲道:“她不過是一介弱智女流!您怎么......怎么能下這么重的手......”
他昨晚出城去修水縣,迎接他的卻不再是佳人的笑靨和纏綿,而是一場鬧劇。
想起這些,想起今天早上那一幕,他忍無可忍:“母妃!您輕飄飄的幾句話,就要了一條命......”
瑜側妃似笑非笑的看著他,等到他已經說完了,才譏誚的問了一聲:“說完了?”
楚景諳被她這樣冷淡不屑的態度驚得怔住,看著她不知該說些什么。
瑜側妃便冷淡的問:“那你覺得我該怎么樣?手下留情?讓她成為旁人攻訐你的把柄?!讓你們這樣瞞著我暗通款曲,最后讓你干脆被她拖累得被你父王厭棄,被天下人恥笑?!”
瑜側妃還從來沒在兒子跟前發過這樣大的脾氣。
楚景諳被母親的疾言厲色鎮住了,他沒有見過瑜側妃這樣不顧體面過,不由就自覺低了一頭,訥訥的喊了一聲:“母親......”
“不要叫我!”瑜側妃冷笑著望著他,嚴厲呵斥:“我從前教過你的東西你都忘去了哪里?!我再三的叮囑你,你如今不能犯錯,只有更加謹言慎行,可是你呢?!你做了什么?!我三番四次的給你機會!就在昨天,我還讓人出去,問你是不是進來用晚膳,可是你說什么?!你說差事忙,在外頭將就著用.....你為了那個女人,冒天下之大不韙,安置外室,名不正言不順,她還是個官宦人家的女孩兒,身份不尷不尬,不上不下,你打算到時候怎么安置她?讓她來膈應誰?!”
楚景諳抿著唇立在原地,看著母親不發一語。
他知道瑜側妃的脾氣,她是一個極為理智謹慎的人,這一輩子都是在謹慎的算計每一步中杜甫哦的,不能容許任何事情脫離她的掌控。
這一次的事,被她知道了,會是這樣的結果,是必然的,根本不必奇怪。
春閨密事 七十四·沖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