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八章 菩提老祖的自白

事到如今，郭妙覺也沒什么好隱瞞，直言不諱：“沒錯，我的目的一直是蠻荒祖地，這也無可厚非，娑婆凈土歸了如來，天庭諸天又各有其主，人間世被三教九流瓜分殆盡，如今只留這一塊祖地，我自然不愿錯過。”

郭大路沒有接話，只是點點頭。

“此局的關鍵其實……在孫悟空，我是通過他才找到的父親大人您。”說到這，郭妙覺停下，看著郭大路。

“我讓他去找你，你通過他找我，大家扯平。”郭大路攤手。

郭妙覺點點頭，繼續自己的揭秘：“既然你能讓他找到我，并對他之后的故事一清二楚，自然不會是局外人，即使不是執棋者，至少也是觀棋人，于是我對您開始暗暗留意，看著你在人間世解憂積累功德，看著你去玄界，然后遇見母親。”

郭大路靜靜聽著，突然問道：“說到這個，人間世的功德……是不是要特別一些？”

郭大路記得當初和悟空加上好友之后，他一直讓自己收集人間世的功德以兌換紅包，后來自己進入玄界，開始修行，他再不提此事，因此郭大路一直有這樣的猜測。

“沒錯，”郭妙覺點頭，“經過上古幾次大戰，人間世的修行靈氣早已被各方蠶食殆盡，淪為所謂‘枯荒’之地，不曾想那里的人族斷了修行的可能之后，自由生長，傳承文明，竟形成了諸天萬界最為獨特的香火氣運，功德力之純凈在三界中絕無僅有，故而其地再次成為三教九流眼中的香餑餑。”

郭妙覺緩了一口氣，續道：“但因為上古之戰后，諸教立下限制盟約，無論哪家哪教皆不得再于人前公然顯露真身，以此搶奪香火氣運，于是各家不得不各顯神通，弄出了多少名堂。”

郭大路對此完全不陌生，人間世各地各有風俗，各有圖騰，各有敬仰的仙神鬼怪，大概就是那么傳承下來的。

郭妙覺繼續剛才的話題：“在您見到母親的那一刻，我的計劃便也應運而生……”

郭大路打斷道：“是這樣嗎？”

郭妙覺看著郭大路，半晌后，道：“看來父親大人知道的比我想象中要多。”

“所以，你不必跟我藏著掖著，我今日并非讓你坦白，而是想聽你親口說一遍。”郭大路道。

郭妙覺“嗯”了一聲，道：“母親本體乃是一顆天地孕育而成的紅菩提果，是我將她送到玄界，在那等待您的到來。”

郭大路臉上沒有什么表情，道：“如此說來，倒是你替我跟你母親的牽的紅線？”

郭妙覺道：“要與您建立這段因果，怎敢不用心？”

“你知道我是誰？”

郭妙覺搖頭，誠懇道：“不知道。”又補充道，“父親大人自己都不知道這個答案，別人又怎么能看得透？”郭妙覺坦白，“當初鎮元子見到您，估計也有些云山霧罩，知其然，未知其所以然。這反倒顯出您過人的手段。”

郭大路笑道：“以前是什么身份什么手段不重要，但我知道我現在的手段肯定很厲害，因為我做了你今世的父親。”

郭妙覺認真道：“是，這段因果任誰也是斬不斷的……”頓了頓，“尤其是對母親。”

“所以她懷胎十月一路破境晉級，不知不覺間證了天仙，是你在盡孝道？”郭大路問。

郭妙覺想了想，最后還是點頭，苦笑道：“您起初便有察覺，我心中愧疚感反而沒那么強烈，母親卻……”

“母愛是無法算計的……”郭大路感嘆了一句，然后伸手指著郭妙覺，“所以我不管以后有什么大劫大局，你可以不理會我這個父親，但絕不能不管你的母親。”

郭妙覺肅然道：“母親之恩自當謹記，父親教誨也不敢或忘。”

郭大路擺了擺手，“繼續往后說吧，你母親被困黑塔時說是有胎兒護母景象，也是你吧？”

郭妙覺點頭：“確有此事，原想此次轉世能夠普普通通，像一個平凡者，并沒有料到會鬧那么大動靜。”

郭大路笑容玩味，注視著郭妙覺。

郭妙覺尷尬一笑，道：“知子莫若父因果已成，想必別的心思也瞞不過您，沒錯，將那夜魔的威壓趕走之后，我動了一個一舉兩得的心思，那就是在母親入圣時，助她一臂之力，呈‘雙圣’異象，從而引得那幾位的注意，將他們的目光拉到永恒深淵，為父親清除夜魔一戰做鋪墊。”

郭妙覺邊說邊察言觀色，發現郭大路的表情仍然似笑非笑，續道：“當然，于我自己而言，這么做也有挑起佛道兩家互相猜忌的意思。佛祖道祖爭斗了億萬年，已有些草木皆兵的意思，在這點上，他們與凡人也沒太大差別，只要他們彼此猜疑，我就能坐收漁利，繼續自己’隱于紅塵中’的計劃……事實證明此招果然奏效。”

郭大路這才接話：“難怪你出生之后，像個呆子，絲毫沒有繼承我與你老媽逆天的修煉天賦，原來是扮豬吃老虎。”

郭妙覺道：“父親一直支持我讀書，不勸我修行，想必心里對此一清二楚。”

郭大路沒有否認，道：“之后你讓我和你母親帶你來蠻荒，當然也是為了要遮掩天機？”

“正是。”

“那你選擇‘真假美猴王’一局拿下蠻荒，這個時機也在你的計算之中？”

“是。”

“你居然算到真假美猴王？噢，我明白了，那自然也是從悟空身上推演出來的了。”

“是，我與悟空有那么幾年的師徒緣分，總能摸索到一些蛛絲馬跡。”郭妙覺不再做任何隱瞞，“我算到真假美猴王一劫，并猜出此劫乃是取經之局的關鍵手，由道祖和那位補天的娘娘聯手落子，可以說是曠古爍今之局。”

郭大路道：“佛祖乃三界最擅推演之人，一般的陣容豈能算過他？”

郭妙覺面露感慨，道：“是啊，三界之內，有幾個人能算過他？”

郭大路道：“可你還是在他眼皮底下傳道授惑那么多年。”

郭妙覺笑起來，“他將我最得意的弟子壓在五行山下五百年以逼我現身，又派出最得意的二弟子出走靈山到處去找我，而我呢，偏就在靈山腳下創方寸山，看他能奈我何。”

“所以當初你真的與他爭過娑婆世界教主之位？”郭大路問。

“既自稱空門，哪還有什么‘教主之位’，我與他之爭，歸根結底還是教義之爭……說來話長。”

郭大路忙擺手，“那還是不要說了，我也要離開此地返回天落山。”

“母親那邊……”

郭大路道：“我會跟她說，有這么個有出息的兒子，相信她也會很開心，而且……”

郭大路語氣陡然認真起來。

郭妙覺見狀，也神色鄭重，他雖然不能完全確定郭大路身份，但多少是有幾分猜測的，知道他隨口所言，有時候可能反而是關鍵之語。

只聽他若有所思地說道：“我準備跟她商量生個二胎。”

郭妙覺：“……”父親還是那么優秀。

郭大路笑起來，然后道：“對了，有沒有什么專治金仙甚至大羅金仙的法寶給為父的弄一個？”

“牛魔王？”郭妙覺問。

“嗯。”

郭妙覺想了想，伸手亮出那棵精致玉樹，“此樹由七寶煉制而成，無物不可刷，想必能制金仙。”

郭大路老大不客氣地收下，留一句“用完還你”，縱身跳入虛空，離開此界。

郭妙覺望著父親的背影，自言自語道：“您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誰，還是也想不再做那個誰？”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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