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章 飛流直下三千尺

出口是一個還算高大的石洞，洞頂巖石盤錯，不斷地有涓流從上滴落，把這里裝扮得像是古籍之中記載的水簾洞府。洞外隔著一層充沛的巨量的水幕，那些水不知從何處洶涌墜落而下，形成瀑布，將這個水簾洞掩藏在山體之中，無跡可尋。

而那轟隆水聲，正是從前方瀑布發出的。

到了這里，他們已經感覺到了料峭春寒。

除了葉知秋似乎毫無感覺之外，第五聽云、李傾城和牧坤都不自覺地縮了縮脖子，久待在地底那悶熱的環境中，這時竟感到有些寒冷。就連白鶴，鼻孔里也突然射出兩道熱騰騰的白氣，竟像是打了個噴嚏。

四人走到洞口，俯身朝下望去，隱約可見這洞口距離瀑布底端的水面足有百丈。又往上看，完全看不出瀑布頂部有多高遠，由此可見，這條飛瀑必然雄奇壯觀，大有疑是銀河落九天，飛流直下三千尺的遼闊意境。

葉知秋略一打量，就向白鶴跛三招一招手。

白鶴輕嘶一聲，嘀嗒嘀嗒邁開四蹄，屁顛屁顛地來到葉知秋身旁。葉知秋翻身上馬，輕拍馬臀，白鶴前蹄揚起，后腿一蹬，在第五聽云復雜的目光注視下直接飛出了洞口。看那樣子，竟打算從那瀑布之中橫穿過去。

“兄弟，看來你這主人的威信不怎么用啊？”

牧坤察覺到身旁第五聽云的神色，不由打趣道。李傾城也在旁輕掩桃唇，眉目含笑。

“哼！”第五聽云心里很不是滋味，道，“這畜生幾斤幾兩我還不清楚，那瀑布沖擊力巨大，就憑它那不嫻熟的飛行能力，指不定就被直接沖落下……”

他話還沒說完，余下的便生生吞回到了獨子里。

只見白鶴馱負葉知秋，在靠近巨大水幕之時，葉知秋神色一肅，頓時一股入骨的寒意從她身上散發出來。那些寒意目標明確，直接沖向飛瀑，剎那間竟將頭頂的流水盡皆凝凍成冰！

水化為冰凝在半空，冰下的水又迅速落下，這樣一來倒使得中間出現了缺口。白鶴跛三雙翼疾扇，嗖的一下就從那缺口之中穿了出去。一人一馬飛出瀑布之外后，那上半部的堅冰迅速消融，重又將瀑布接續起來。

“算你厲害……”第五聽云嘴中喃喃。

牧坤和李傾城輕笑不已。

三人站在洞口吹著瀑布引起的冷風，等待著白鶴破瀑歸來將他們挨個接出去。可這一等，就是半柱香的時間過去了，那道接天的瀑布依舊不曾截斷，白鶴的影子再沒回來。

“會不會出事兒了？”李傾城輕聲猜問道。

第五聽云皺眉不語。

牧坤不甚在意，答說：“以葉姑娘的本事兒，即便真有什么事情，也是能夠應付得來的。”

“我還是先出去看看吧……”呲啦一聲，第五聽云拔出背上離人坤母雙劍，說道。天圣劍陷入沉睡，他自然不可能借助天圣凌空飛行，眼下他只能嘗試著用離人劍和梯云縱的身法，看能不能飛出去。瀑布高深不可測，洞口垂直落差達到百丈，即便他們結丹境上下的修者，也不敢冒險直接躍下。

在牧坤和李傾城疑惑的眼神下，第五聽云心念與離人劍靈達成一致，然后猛力向前擲出飛劍，只聽得嗖的一聲，銀白劍光帶著凌厲劍意朝前疾馳。他二話不說，運轉梯云縱的身法口訣，身形一晃也跟著竄了出去。

留下身后一串殘影，他巧妙地和飛行的離人劍保持并行。一面用神識控制著離人劍往前疾飛，他一面控制人與劍的相對速度，每當自身力竭身形下落之時，他便雙足輕點離人劍上。借助這樣奇特的落腳點和梯云縱的絕妙身法，他竟直直地飛了出去。

其實這種巧妙的飛行技巧，他在以前的戰斗之中也曾用過。

只是像今日這般在百丈高空橫向飛躍長達數十丈的情況，連他也是第一次，不免有些緊張。但好在從圣境出來，又在地底峽谷修煉了一月有余，無論是境界修為，還是與雙劍的磨合程度，都遠超從前，所以這時施展出來，竟已全沒了稚嫩笨拙之感，反而給人一種行云流水、瀟灑有度的感覺。

最起碼還在洞中的牧坤，是看得一愣一愣的。

他雖為宰相之子，修為也是同儕翹楚，見過不少精妙無雙的身法，但如第五聽云這種能在靈玄境便長久滯空以達飛行之效的人，他也是首次遇見。

“不過……你要怎么穿過那千鈞撼頂的瀑布沖擊力呢？”牧坤在心中默問。

很快，第五聽云與離人劍便已接近那聲威浩大的天降水幕。葉知秋是憑借化水為冰的高超手段迅速穿過，他自問做不到葉知秋那般輕松愜意，但他也不會覺得這區區一簾水幕就能阻擋自己的腳步。

臨近之時，他手中的坤母劍迸發黃芒。

“喝！”

身在半空，力近衰竭，他右手猛然揮出，一道浩然劍氣拉出。

轟隆一聲巨響，尤比瀑布本來的聲勢更為驚人。

只見那形成簾幕永不斷絕的瀑布，竟生生地被那道劍氣劈開了一道豁口！

瀑布截斷，第五聽云時候掌握得分厘不差，恰在此時一人一劍已至豁口處，再踏劍身著力，人劍齊頭并進，在水幕重新接續起來之前穿了出去。

“他這一劍……是什么劍？以前從未見他使過。”

牧坤停在洞口，看著那已經恢復如初的巨大瀑布，眉頭皺起，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傾城并未注意到牧坤的復雜神情，說道：“第五聽云總是能帶給人驚喜呢，昔日在南疆之地，他不過是個毫不起眼的少年，甚至天賦還有些低下。誰又能想到，現在的他，不僅是瀟湘學院的學員，修為境界更是直追炎華第一梯度的青少年呢？”

微微一笑，牧坤補充道：“第一梯度？就憑他那一劍，怕是第一梯度中好些人都不敢直攖其鋒吧……”李傾城點了點頭，表示贊同。牧坤沉默一會兒，又道：“話說回來，我們怎么出去？”

“你敢跳下去嗎？”李傾城俯看洞下，問道。她雖也有精妙身法，但一沒有可以以神識驅動御空而行的器物，二沒有梯云縱那般凌空借力青云直上的效果，所以她自然舍棄了第五聽云飛穿瀑布的方法。

“下面是被瀑布沖刷出來的深潭，跳下倒是不會有什么大礙。”牧坤釋放神識感知一番，而后說道，“只是傾城你貴為公主……”

李傾城莞爾一笑，知道牧坤何意，不過她搖了搖頭，表示并不在意：“生死之間尚且趟過走過，又何須過度在意恣儀？更何況此處多是山野僻遠之地，又哪里會有人認得我呢？”

(天津)

九洲武帝 第六百八十章 飛流直下三千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