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難共富貴

無風帶，一艘殘破的戰船在海上艱難前行。

戰船的撞角已經斷掉，船身上破損的窟窿被人用木板補上，色澤不一的木料化作補丁，讓這艘本來應該顯得威猛的大船遠遠看上去有些滑稽。

因為沒有風，風帆已經被船上的人收起，在甲板下方，兩排船槳從船身兩側伸出，隨著隱約響起的口號聲，整齊劃一的在海面上劃出兩道白線。

戰船的后方，團團鮮血染紅了蔚藍的海面，一座小山似的海王類巨獸的尸體在海水中一沉一浮，這艘戰船的船長，海賊塞爾柯克渾身濕淋淋的，喘著粗氣，四仰八叉的躺在甲板上。

他看上去三十多歲，赤著的上身縱橫交錯著數不清的傷疤，因為食物不充足的緣故，身上脂肪含量減少，更顯得肌肉線條分明。

在他旁邊，副船長兼航海士克魯索，對自家剛與海王類搏斗過，似乎筋疲力盡的船長理都不理，面無表情的對旁邊一名手下吩咐道：“鮮血很快就會將其他海王類引來的，我們必須盡快離開，通知下面，再加一把勁，我們必須加快速度！”

聽到吩咐的海賊同樣看都沒看自家船長一眼，快步離去了。

直到這時，克魯索才對塞爾柯克譏諷道：“如果你吃了惡魔果實，那么還能下水制止海王類沖擊我們的船嗎？我們早死了。”

“如果那顆果實是自然系，或者是有其他什么正好能用得上的能力，我可能都不用下水。”塞爾柯克緩緩坐起道。

“如果？”克魯索撇嘴道。

短短幾句話，兩人之間便冷場了，這艘船的船長與副船長兼航海士兩個重要人物之間的不和，已經明眼人都能看出來。

劍魚海賊團，是船長塞爾柯克起的名字，克魯索和這個名字毫無關系，沒有提供建議，也沒有參與討論，因為他不是這艘船上的元老。

在偉大航路航行的每時每刻，除了要防備惡劣的天氣外，還要進行各種各樣的戰斗，塞爾柯克原本的航海士和副船長等多名干部，就是在一場殘酷的戰斗中陣亡，克魯索，還有其他一些干部和船員，都是后加入海賊團的。

沒有共患難的交情，自然也不會有共富貴的友誼。

劍魚海賊團在一次極為偶然的意外中，獲得了一顆惡魔果實，這筆意外之喜，加上受夠了偉大航路糟糕生活環境的船員和干部們，經過討論，終于決定要冒險離開這里。

只不過船上干部，離開偉大航路的目標一致，但具體路線卻又有所不同。

船長塞爾柯克的意思是，由他吃下惡魔果實，這樣有了果實能力的他，配合他在偉大航路磨礪出的實力，立刻就能在其他海域成為高人一等的大海賊，惡魔果實一億貝利的金額很快就能撈回來。

只不過這個建議根本不為克魯索所接受，惡魔果實的效果就如同賭博，結果有好有壞，最壞的情況不消說——成為一個在海上討生活的旱鴨子，實力還沒多大進步。

就算是不好不壞的結果，開發能力往往也需要長久的鍛煉，才能讓實力大幅度提高，克魯索以及和他站在一條戰線上的船員一致認為，這不利于他們即將橫穿無風帶。

當然真正的，以及更主要的原因在于，惡魔果實只有一個，提升實力也只能提升一個人，光讓塞爾柯克一人獨占好處，克魯索和其他與船長不一條心的船員心有不甘，正是所謂不患寡而患不均。

何況吃了果實后，實力本就高強的塞爾柯克更進一步，他的地位也會變得更強勢，到時候還不還船員的人情，什么時候還，還不是他說了算？

克魯索等人的意見是，將能力未知的惡魔果實帶到目的地后賣掉，而他們的目的地，就是四海之中最弱的海域——東海，以他們的實力，只要獲得片刻喘息的機會，不需要吃掉果實，就足以在東海落下跟腳，并成為海賊食物鏈最頂尖的獵殺者，完全有能力有底氣將惡魔果實賣到理想的價格。

因此現在船上陷入詭異的相持階段，船長和二號人物航海士互不信任，因為惡魔果實只要被人咬掉一口，就會從寶物變作一文不值的廢物，互相提防之下，果實便被塞爾柯克找的一個鐵箱子鎖著，鑰匙由他保管，而箱子則放在克魯索的房間內。

塞爾柯克雖然不甘心，卻也沒有辦法，他雖然實力在船上最強，但無論是穿越無風帶，還是到達東海初期，面臨一片陌生的海域，船上都少不了航海士克魯索，可以說在這一時期，克魯索的重要性還要比他高一些，他作為船長，最大的作用恐怕只是潛水下去和海王類搏斗，保障船只安全。

只不過，塞爾柯克雖然認為克魯索是個混蛋，但也不得不承認克魯索的能力，正是他算出這個季節是海王類活動最好的時候，才讓他們在無風帶一直有驚無險的走到這一步。

塞爾柯克心中發狠，到了東海，熟悉環境以后，一定要把克魯索換掉，找一個可靠的航海士。

他甩了甩身上的海水，拂過肌膚的海風讓他身上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眼睛四下掃視，想要找一條毛巾擦擦。

等等，海風！？

塞爾柯克豁然回頭，正好對上一臉驚喜的克魯索，兩張帶著喜色的臉對視片刻，卻又不約而同的轉過頭去，各自跑去通知船上的其他人。

他們，穿越無風帶了！

“終于能甩開這該死的混蛋了！”

兩個人不約而同的想著。

……

紅胡子海賊團這一路上，還算是平安無事的接近了無風帶，等到了這里，海賊船在威廉的指揮下，行駛就顯得更為謹慎了，避免遭遇亂逛的海王類。

現在，在無風帶附近提心吊膽的航行了將近半個月，這期間紅胡子海賊團別說遇到其他海賊，連其他人類的影子都沒見到，船上難免士氣低落，船員們都對巴巴羅薩的計劃失去了信心。

巴巴羅薩本人則變得更加焦躁，他這幾天已經因為一些瑣事，用他的果實能力絞死好幾個船員了，那些死尸都被他掛在船頭撞角上，如同一個個大號的風鈴，吐著舌頭，被風吹動的時不時轉個一圈，翻白的眼睛從甲板上工作的海賊身上掃過，十分可怖。

在無風帶航行本來就很危險，巴巴羅薩的行為更為船上海賊平添了幾分心理壓力。

連吊著的尸體隱隱發臭，船員們都不敢提醒巴巴羅薩把它們放下，唯恐被巴巴羅薩遷怒。

那個與王國大臣，海軍基地主管結交，從而在東海稱雄一方，霸氣十足的大海賊“紅胡子”，已經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讓船員們感到陌生的，暴躁易怒，嗜殺無腦的暴君，一個瘋狂的野獸，讓人驚懼，也讓人疏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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