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9節 本能

　　當“嘆息”的提示出現在文字欄上的時候，安格爾和加百列都愣住了。

　　他們沒有進入迷宮，居然也能受到嘆息的影響？

　　不過，這也不是特別重要。反正他們此時在外面，周圍也沒有敵人，無論增益或者減益的效果，都毫無意義。

　　甚至一些專屬于迷宮內的效果，還不會生效。

　　就比如這次給的嘆息效果，文字欄就明確的提到：「你沒有正式踏入諾美芬斯的嘆息之墻，該效果對你無效。」

　　但話說回來，看著這次的嘆息效果，安格爾的眉頭忍不住蹙起。

　　「嘆息效果：所持血量提升一倍。」

　　這個效果看上去似乎是一個增益效果，能讓挑戰者在迷宮中有更高的生還幾率。

　　但是，如果仔細去想，就會感覺有些不對勁。

　　進入時候是五滴血，血量翻倍變成十滴血。看上去容錯好像增大了，但要知道每損失一滴血，他們要在外面罰站半小時，如果灰瓷運氣不好，在增益持續時間里十滴血掉了九滴血，最后只剩一滴血通關。

　　那不就等于他們會在外面會罰站四個半小時？

　　換言之，所持血量翻倍看上去是增益，但實際上是一個隱性大坑。

　　只希望灰瓷給點力，別在效果持續時間掉血…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兩分鐘后。

　　諾美芬斯終于發出了第二次嘆息，而這次嘆息也代表了血量翻倍結束，迎來新的效果。

　　而這次的效果是…減益效果。

　　「嘆息效果：失去聽覺。」

　　和之前血量翻倍不一樣，這次的失去聽覺，哪怕他們身處局外也同樣生效了。

　　安格爾此時已經無法聽到外界任何的聲音，包括加百列的叨叨聲。

　　不過，這對他們沒有太大影響。

　　畢竟——

　　「加百列：我聽不到外面聲音了！這嘆息是全方位生效啊！」

　　「兔子洞大團長：又發生什么了？」

　　「加百列：報告團長…」

　　加百列和兔子女孩聊起來，安格爾看了眼隊聊就關閉了。

　　雖然喪失聽覺，但想要交流總有辦法，比如…隊聊。

　　而且，他們現在所處的地方，要不要聽覺都無所謂；可對于灰瓷而言，聽覺是很有必要的，無論是傾聽巡邏守衛的聲音，還是發現機關的響聲，都需要聽覺。

　　可以說，這次的減益效果，完全是對灰瓷的阻礙。

　　不過好在，這次嘆息效果并沒有持續太久。

　　僅僅一分鐘，諾美芬斯就再次發出嘆息。

　　「嘆息效果：變成隨機生靈。」

　　話音落下的那一刻，安格爾和加百列互覷了一眼，緊接著他們身形開始不斷的抽拉變形，整個過程僅僅只過了兩秒，他們便變成了不一樣的生靈。

　　安格爾整體未變，但耳后多了純白的羽毛，眼眶則變成了金色描邊，身后垂落了一雙垂落的金邊白翼。

　　這是…黃金羽人。

　　常見的羽族，帕米吉高原就有。

　　這突然變形讓安格爾有一些莫名其妙，但從上帝視角看到自己的新形象，安格爾倒也不排斥。

　　反正不丑。

　　倒是加百列，安格爾看了一眼，默默移開眼。

　　它的大致體態也沒有變，只是臉上那張巨嘴，變成了橫瞳獨目，然后背后加了一對黑色羽翼。

　　和本伯·巴洛近乎一模一樣，就是背上的翅膀變少了。

　　「加百列：我這是從混亂惡嘴變成邪惡獨眼了？」

　　「安格爾：…如果你這句話被本伯聽到，估計會被寫進它劇本，成為最終邪惡大反派…」

　　「兔子洞大團長：又又發生什么了？咦，我好像多說了一個又？」

　　時間流逝。

　　接下來他們又連續經歷了兩次嘆息增益，分別是：致盲與僵硬。

　　一個等于失去視覺，一個則直接畫地為牢不能動彈，都是減益效果。

　　或者說，到目前為止，似乎就沒有出現向好的效果。

　　哪怕是所謂的“血量翻倍”這種增益效果，也埋著大坑。

　　果然，這個諾美芬斯才是最符合“把人騙進去殺”的機關謎題…以為能有增益，結果全是減益。

　　很快，第六次嘆息降臨。

　　或許是前五次的負面效果太過逆天，經過運氣的調合，這一次的嘆息效果卻是目前最好的。

　　「嘆息效果：眼睛能看到的地方，都能直接瞬移過去。」

　　「該效果持續5秒」

　　這是唯一一個直接將持續時間寫在文字欄上的，而且，持續時間也是極短的。

　　看到這，安格爾大概已經了解諾美芬斯的機制了。

　　它的確存在完美的增益效果，但出現概率極低，且這種完美增益的持續時間極短，還會標注出來。

　　就像這次。

　　不過，雖然增益效果斐然，但五秒并不長，再加上還是在極其復雜的迷宮中，五秒的瞬移估計也就能幫著跳過幾個陷阱，繞過幾個巡邏守衛吧。

　　此時，文字欄已經開始跳動起了倒計時。

　　就在倒計時只有一秒的時候，突然文字欄的計數停止了。

　　就仿佛時間在這一刻被叫停了般。

　　墻壁上的諾美芬斯那低垂的頭顱微微抬起，金黃豎瞳里閃過絲不易察覺的意外。

　　緊接著，它仿佛釋然了一般，發出一聲比之前更沉的嘆息。

　　“咔嗒！咔嗒！”

　　隨著這道嘆息的落下，那堵厚墻像是被無形的手拆解又重組，內部傳來清晰的石塊碰撞聲，地面都跟著輕輕晃。

　　眨眼間，一道帶著石屑的門廊從墻中間裂開，慢慢舒展成能容人通過的寬度。

　　諾美芬斯的聲音從門廊上方傳來，帶著種塵埃落定的意味：

　　「你們已通過我的考驗。」

　　「最后剩余血量為：五滴血」

　　當話音落下時，門廊的大門轟然洞開，露出了其后一條幽長的隧道…

　　加百列：“啊，五滴血…這是滿血通關？”

　　安格爾則看著那條通往幽寂深處的長廊，輕輕挑了挑眉。

　　灰瓷的速度，比他想象的還要更快。

　　最重要的是，一滴血沒有掉，滿血通關！

　　安格爾自己都沒有絕對的把握，完美通關這個迷宮，但灰瓷做到了。

　　不得不說，特殊天賦者的確有一套。

　　「灰瓷：看來你還是有點眼力見的嗎，提前就把名字前綴給下了。」

　　隊聊里灰瓷開始發言。

　　顯然，灰瓷已經看到了之前的聊天內容，也注意到了加百列在它進入迷宮時，就把名字給換了。

　　「兔子洞大團長：你也換了名字。」

　　「灰瓷：雖然我也撤下了前綴，但我是后撤的，所以我贏。」

　　「加百列：這次勉強讓你贏，但是，綜合目前的關卡流程，我的分數還是比你高。除非…」

　　「灰瓷：除非什么？」

　　「加百列：除非你通過一次書妖的考驗。」

　　「灰瓷：…你這人好無聊。算了，不聊這個了，我在墻壁這端等你們，你們快點過來。」

　　一提到書妖考驗，灰瓷便主動掐斷了隊聊。

　　加百列幽幽道：“以為它變了，但現在看來，還是我認識的那個灰瓷。”

　　安格爾輕聲笑道：“不用去催它。相信我，真到了關鍵時刻，它一定會去進行書妖挑戰的，這就是它的性格。”

　　怯懦是它的性格，但責任感會帶著它沖破重圍。

　　“走吧，過去見見我們的大英雄。”安格爾率先踏入了長廊。

　　加百列哼哧哼哧也跟了上來。

　　片刻后，在這門廊的另一端，他們看到了灰瓷。

　　加百列并沒有因為和灰瓷的常年互懟，而吝嗇對它的贊美。甚至安格爾都還沒說話，加百列就已經沖到灰瓷邊上，一邊詢問起它的通關內情，一邊高聲贊美。

　　看著它倆嘰嘰喳喳的這一幕，安格爾倒是省了口水。

　　但還是遙遙的對灰瓷比了個大拇指。

　　灰瓷見狀，露出矜持又有些驕傲的靦腆微笑。

　　灰瓷簡述了它在迷宮的經歷。

　　大概就是，一直走一直走。

　　耳朵聾了，眼睛瞎了，變成鼯鼠…任何的嘆息效果，都不影響它前進。

　　——當然，除了“僵硬”外。

　　之所以它能無視這些負面效果，完全是因為灰瓷根本沒有將注意力放在這些“旁騖”上。

　　它將所有的意識全都集中在“危險感應”上。

　　甚至，它從頭到尾都是盲行的，一切就靠著危險感應進行指路。

　　“沒有陷阱？也沒有巡邏守衛？”加百列疑惑問道。

　　“沒有，至少我沒有遇到。”灰瓷：“不過我倒是聽到有腳步聲，但我沒有在意，我將一切都交給了危險感應，它帶著我，一路沖刺…”

　　“然后，最后我得到了一個瞬移的效果。我閉著眼，直接在天賦的指引下，不間斷的向前瞬移。”

　　“可能瞬移了幾十次？還是幾百次？我也沒注意。”

　　“當我再次睜眼的時候，已經出來了…”

　　聽完灰瓷的講述，安格爾和加百列都沉默了。他們當然知道“危險感應”這個天賦，一定在通關過程中會起到重要作用，但沒想到它的作用會如此如此的重。

　　安格爾：“當初你過萬象迷宮的時候，也是這樣？”

　　灰瓷點點頭：“沒錯。”

　　安格爾深深嘆了一口氣，他現在懂了，為什么灰瓷能第一個通過歷練仙境，奪回自己的天賦。

　　也懂了為何灰瓷能完全不顧及瞬移可能碰壁的危險，在短短五秒內…不對，甚至不到五秒，僅僅只用了四秒就瞬移了幾百次。

　　因為，灰瓷和它的天賦已經融合成了一體。

　　危險感應化為了它的本能。

　　靠著本能操控身體，一切都仿佛是在潛意識的作用下進行的，甚至等到灰瓷自己有自主意識時，它可能都回憶不起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

　　本能帶著它，躲過了一切的災難與危險，抵達了終點。

　　而本能的力量是無比強大的。

　　潛意識之海是一片無比深奧的藍海，其推動力甚至可以讓灰瓷短時間達到算力逆天的地步。

　　在這種狀態下，其算力堪比神明。

　　這也是它能短時間里無數次傳送也沒有出錯的原因。

　　之前灰瓷覺得自己算力比不過加百列，現在看來，真要比的話，加百列還真不一定能贏灰瓷。

　　“哦對了。”灰瓷突然道:“我剛才得到了一個情報，是諾美芬斯給的獎勵！”

　　“獎勵？”安格爾和加百列同時看過去，眼里滿是疑惑。

　　他們之前都以為機關長廊里考驗，只有“省時間”一個用處，沒想到還有獎勵？

　　在安格爾和加百列的注視下，灰瓷講述道：“我剛才從迷宮出來的時候，突然聽到諾美芬斯在我耳邊說——”

　　「恭喜你通過了諾美芬斯的嘆息之墻。」

　　「作為通關獎勵，你可以向我提出任意一個問題，我會予以適度的解答。」

　　說到這時，灰瓷表情突然變得有些羞赧：“我要向你們道歉，我本該等你們一起來了后，商量一下再提問的。”

　　“但我剛才剛離開迷宮，還處于一種介于清醒和迷糊的狀態…”

　　換言之，還在天賦使然的本能中。

　　“我當時沒有及時蘇醒，聽到耳邊的聲音，就下意識的提了一個問。”

　　“所以，我已經把這個問題問出去了，這是我的錯。”

　　安格爾倒沒太在意，輕輕擺了擺手：“這考驗本就是你闖過去的，提問的資格本來就該歸你，沒必要道歉。”

　　而且，安格爾一開始根本沒想過機關長廊里的考驗，還會給獎勵。

　　所以，突然說有獎勵，哪怕隨便提一個問題，都是意外之喜。

　　根本不用自責。

　　加百列也點點頭：“對啊，而且你下意識詢問的問題，說不定比我們精心挑選的問題更好。”

　　灰瓷：“我也不知道是更好還是更壞…我問的就是關于封印的那位，到底是什么身份？”

　　安格爾：“如果換做是我，我大概也會提這個問題。它是如何回答的？”

　　灰瓷表情帶著愧疚：“它沒有給出答案，只是說，等我們拓印完所有隱藏信息，就會知道…”

　　這個答案，其實哪怕不問諾美芬斯，他們都已經在踐行了。

　　所以灰瓷聽到這個答案，有些慚愧。

　　要是換個問題，或許會更好。

　　安格爾輕輕拍了拍灰瓷肩膀：“沒關系，至少它給了我們一個定心丸。之前我們還只是猜測，但它明確給出了答案，這已經是很重要的情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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