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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五四章 敲山震虎

  回皇宮復命之時,正好蔣王李惲也在,李元嘉摸了摸下巴胡須,似乎懂得了房俊之所以對他警告并非當真是針對他,更多或許是“敲山震虎”,自己是“山”,眼前這個相貌俊秀、即將成為自己連襟的大侄子便是那只“虎”…

  于是當匯報完江夏郡王府之事,李元嘉順勢坐下,將房俊警告之言敘述一遍,忍不住抱怨:“我堂堂大唐親王、宗正卿,你是他的姐夫又是他的叔丈,可在他眼中與那些苛虐妻兒的市井游俠兒有何區別?想打就打、想罵就罵,簡直無法無天,陛下得給我做主啊!”

  一旁的李惲震驚不已,在他眼中韓王已經是如今宗室之內首屈一指的人物,比他輩分高、資歷深的親王、郡王們幾乎凋零殆盡,執掌宗正寺一言九鼎,居然對房俊畏之如虎!

  被人家警告兩句便嚇得魂不附體,居然跑到陛下面前懇求支援?

  李承乾無語,私底下這話說說也就罷了,豈能當著李惲的面說出來呢?

  你真是一點面子都不要啊?

  “他也不過是說說而已,何必當真?若果真打了你,我自為你做主。”

  李元嘉叫起撞天屈:“真打了那還來得及嗎?況且當年他馬踏韓王府致使微臣連家都不敢回,只得連夜入宮尋求太宗皇帝庇護。太宗皇帝何等英明神武?最終也不了了之。”

  連太宗皇帝事后都拿房俊沒法子,陛下你真的行?

  李承乾惱了,雖然我不如太宗皇帝多矣,可你在我面前褒一個、貶一個,像話嗎?

  “你們郎舅之間有什么矛盾、糾葛便自去解決,莫要鬧到太極宮來,來了我也不管!”

  聽到這話,李惲瞪大眼睛。

  堂堂韓王、宗正卿,若是被房俊在朱雀門外扇嘴巴、拽去太廟問罪,陛下居然不管?!

  設身處地,那要是自己惹了房小妹…

  李惲激靈靈打了個冷顫。

  李元嘉搖頭嘆氣,拍了拍李惲肩膀,唏噓不已:“房家大姐也好、小妹也罷,乃至于整個房家都是頂好的,就是這個房二護姐姐、寵妹妹毫無底線,著實不像話。你往后可得警醒一點,千萬別做錯事,我好歹是他叔丈、是宗正卿,他固然猖獗卻也有幾分顧忌,可若是換了你,那就不是朱雀門外拿鞋子扇嘴巴了,他敢把你綁去昭陵當著太宗皇帝的神位卸掉你的胳膊腿兒!”

  李惲臉色煞白,忙道:“叔王言重了,我與小妹情頭契合,定會琴瑟和諧、舉案齊眉,豈會讓小妹受了委屈?只要不像叔王那般做錯事,太尉便不會那般對我!”

  李元嘉:“…”

  你小子會不會說話?!

  李承乾頭疼,他隱約明白了李元嘉的用意,遂警告道:“無論是篳路藍縷、輔佐太宗的房玄齡,亦或是忠貞不二、戰功赫赫的房俊,皆有大功于社稷,他們家的女兒加入皇室并非皇室施恩于下,既是對房氏父子之獎勵,亦是借助房氏之家教潤及皇室之子弟,誰若是薄待苛虐房家女兒,非但房俊予以報復之時我不會出面,我也會以宗室法度嚴懲不貸!”

  是他親自去往房府提親,若將來房小妹受了委屈,房二跑到他面前來質問,讓他這個媒人怎么辦?

  他現在與房俊之間頗多齷蹉,關系很是微妙,若因房家大姐小妹之事再生出矛盾,當真不知如何處理才好…

  李惲戰戰兢兢、一再保證:“陛下放心,臣弟只會寵愛小妹,斷無使其受委屈的道理。”

  李承乾這才點點頭:“既然已經納采,這門親事便已定下,禮數不可缺。年前我往王德給你準備一份年禮,以你的名義送去房家,年后你親自帶著禮物登門,之后再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等禮節逐一進行,出海前往吞武里就藩之前大婚。”

  一旁,李元嘉好奇問道:“已經確定就藩之地了?吞武里在哪兒?”

  李惲答道:“真蠟一條大河于南方的出海口,目前只是一個小漁村。”

  “真蠟?那也還好。”

  李元嘉點頭,雖然只是一個小漁村,但既然靠海便能隨時隨地得到水師之援助,加上有房小妹這么一個相當于“水師公主”的存在,李惲將來的日子過得不要太自在逍遙。

  不過話說回來,正因水師之援助為李惲提供更好的武力、財力,也就導致房小妹的地位水漲船高,真的在封國之內亂來,怕是沒什么好果子吃…

  但好在李惲這小子性格較為綿軟,不至于產生那種“大丈夫不可郁郁久居人下、仰仗姻親之族才能立足封國”的叛逆心思。

  倘若當真將來有了這份心思,想來以房俊的手段,李惲這小子大抵就要“染疾暴斃”,然后由房小妹的兒子來繼承封國…

  想了想,李元嘉拍了拍李惲肩膀,嘖嘖贊嘆:“還是你小子命好哇,將來有水師之助力定然可以將封國治理得繁華昌盛、鎮守一方,你那些個兄弟都不知要怎樣羨慕嫉妒,好好把握,成熟一些,成就一番傳諸于后世的豐功偉業才最重要。”

  李惲咧開嘴巴,也不知聽沒聽懂李元嘉隱藏著的告誡,笑著道:“叔王放心,我與小妹雖然媒妁之言,卻也兩情相悅、情頭契合,她愿意隨我離開長安遠赴海外于一片荒涼蠻夷之地封邦建國,布衣荊釵、含辛茹苦,我又怎能有負于她令她受一絲半點的委屈呢?小侄不才,但這點擔當還是有的,畢不使叔王專美于前!”

  “…嗯?”

  李元嘉嘖嘖嘴,狐疑的目光上下打量了李惲一眼,這小子是真心誠意,還是陰陽怪氣?

  莫不是在譏諷于我吧?

  現在的孩子真是一點都不乖啊…

  武順娘的宅子里,房俊沐浴之后換上一套常服,大馬金刀坐在堂中喝著茶水,看著一旁粉臉透紅、秀眸瑩瑩的美人兒,頓覺心神舒暢、志得意滿。

  大丈夫行走于世間,所追求無外乎“權、色”而已。

  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既能征服天下最強大的蠻族番邦,亦能征服自己的女人,夫復何求?

  賀蘭煙很粘房俊,坐在小凳子上抱著房俊的腿仰著臉兒說話,雖只是六七歲的年紀,但粉雕玉琢、眉眼如畫,充分遺傳了母親、姨娘的花容月貌,長大了必然是個美人胚子。

  房俊與賀蘭煙聊著天兒,時不時發出一陣爽朗笑聲。

  武順娘見到閨女與房俊親近,房俊也頗為喜歡閨女,便忍不住露出歡喜笑顏。

  雖然沒名沒份甚至不顧廉恥的跟了房俊,但這是她自己的選擇,無怨無悔,所擔心的唯有兒女不支持,現在賀蘭敏之在書院被錘煉得好似脫胎換骨一般,對她與房俊之私情也表示理解,當真是完美至極、人生無憾。

  房俊忽而問道:“敏之怎地不在家中?”

  武順娘道:“書院休沐學子們放假歸家,大抵是書院里學業太重管教也嚴厲,到了家中都撒了歡兒的瘋玩,敏之已經好幾日不曾回家…不過他如今已經懂事聽話許多,只與好友吃酒耍了,頂了天逛逛平康坊,壞事是不敢干的。”

  “呵,”

  房俊笑了一聲,他可比武順娘太了解賀蘭敏之是個什么貨色了…

  “敏之生性跳脫,不肯安分,留在長安既有你之寵溺、又有我之權勢,必然飛揚跋扈、橫行無忌,并非什么好事。過兩年便將他送去軍中用軍紀好生打磨一番,若能改一改渾身戾氣,以他的聰明才智定能闖出一番事業,你也能對他去世的父親有所交待。”

  武順娘心中一暖,臉上一熱,忍不住嬌媚的橫了男人一眼,剛才還在屋內錦被翻浪呢,這會兒提及那個死鬼作甚?

  從嫁入賀蘭家便郁郁寡歡,上上下下受盡了白眼,對死去的丈夫并無半分感情…

  “你自做主便是…只要能見到敏之娶妻生子,煙兒嫁一個好人家,我這輩子便心滿意足,我只需對自己交待,對這雙兒女交待,不需對旁人交待。”

  頓了一頓,又小聲道:“我只是不知如何向媚娘交待而已…”

  房俊不以為意,笑道:“媚娘心胸如海、巾幗不讓須眉,豈會在意這等事?只要你們姊妹能夠生活幸福、孝敬母親,她樂見其成…話說回來,我回京日久,卻還未見到三妹夫婦,這兩口子忙什么呢?”

  武順娘道:“水師即將大戰的消息傳得沸沸揚揚,妹夫身在衛尉寺,既要檢查武庫器械之數量、完備情況,又要參與調度關中府兵、募兵之戶籍管理,忙得不得了。”

  房俊奇道:“他自去忙碌便是,怎地媚娘回京也不見三妹登門?”

  “呵呵,”

  武順娘好笑,風情萬種的橫他一眼:“你猜?”

  房俊眨眨眼:“呃…該不會是防著我呢?”

  武順娘笑靨如花,花信婦人眉眼嬌俏宛如少女:“你這人不僅‘好公主’,還喜歡對妻姐、妻妹下手,人家可不得防著你?”

  房俊:“…”

哎呦文學網    天唐錦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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