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說干就干

一名海邊補網的漁民，用尊敬的目光看著不遠處。

兩名身穿長衫的讀書人，正搖著折扇和一個穿著奇怪的人一起向山上走去，邊走還在高談闊論著，他們是據說什么詩社的生員們，那一個個都是有功名的，選在安期峰搞詩會，這幾天連續有很多人過來，甚至還帶著大批童仆，加起來足有好幾百了.

實際上這座小島自宋朝時候就已經算是風景名勝，經常有些文人墨客慕名而來，這次雖然數量多一點倒也不算奇怪。

當然，如果這些老實巴交的漁民走近些，就會聽清楚他們說的是什么……

“楊仙長所為真是大快人心，可惜最終還是沒能取了那韃子皇帝狗命！”

一個中年男子激動地說。

他是黃宗羲的兒子黃百家，著名內家拳高手，江湖傳聞是甘鳳池的師傅之一，這時候康麻子被楊豐重傷的消息終于傳到了江南，只不過經過數千公里的漫長演繹之后，已經出現了多個版本，包括楊豐的名字和外形都各不相同。最夸張的版本中，他都完全變成青面獠牙走路駕著黑風的妖怪，在北京城殺得血流成河，最后康麻子親自出戰，一番天昏地暗的大戰后，終于……

終于被他一記妖火打在臉上。

“想是我大明太祖洪武爺在天之靈不想就這么便宜了他，日后我等北伐中原掃蕩胡膻之日，正好拿他在太祖陵前剮了。”

楊豐說道。

“對，這狗韃子皇帝不能便宜弄死，必須得剮了才能告慰甲申國難我大明死難的千萬百姓！”

另一名比較年輕的說道。

他是呂留良的兒子呂毅中，后來被雍正砍頭的。

“楊仙長，您背的這是什么？”

他有些好奇地問道。

楊豐肩上背著一個黑色奇形怪狀的東西，看著似木非木，似鐵非鐵，前端如鳥槍般是一個管子，后面卻是一個弧形向下的匣子狀東西，整個看上去充滿神秘感，而且腰間纏著的皮帶上，還額外有四個這種匣子，另外還有一個背囊，看似沉重的很，自從下船后便一直背著。

“兵器！”

楊豐很誠懇地說。

他當然不會沒有點準備就跑來，實際上他這一個月都是在準備，這些反清義士們一般都是很不靠譜的，全都是熱情有余頭腦不足的，跟他們混在一起要做好充足準備才行。

既然這樣呂毅中也就不好多問了，反正仙家兵器，說了自己也肯定不懂。

背著一把九五式自動步槍扛著一大包手榴彈的楊豐，就這樣沿著一七零零年的山間小路，一直向上走到了據說秦時仙人煉丹的安期洞，此時這里早已經聚集了超過三百人，儒道僧俗皆有，甚至還有不少攜帶著兵器看上去頗為彪悍的。

“哪一位是楊仙長！”

一個身材高大，看上去年紀不小的和尚大聲喊道。

“一念大師，這位就是。”

黃百家指著楊豐說道。

“好，好，和尚我一輩子最想干的你替我干了，先受我一拜！”

老和尚立刻朝著楊豐跪倒，就在同時他身后數十人也紛紛跪倒，楊豐趕緊上前攙扶，這時候其他人也紛紛上前，一個個激動地圍著他有拱手作揖的，也有學著老和尚下跪的，倒是把楊豐搞了個手忙腳亂，但就在這時候他忽然臉色一變。

“楊仙長，怎么了？”

剛被他扶起的一念和尚問道。

“沒什么，大師和諸位快請起，在下也只是做一些該做的。”

楊豐隨口說道。

但心中卻可以說一陣驚濤駭浪，因為就在這時候，他手臂上那條金龍陡然間暴漲，原本只是纏繞在右前臂上的，一下子龍尾伸到了他肩膀上，甚至還恍如睡夢中翻身一樣，略微扭動了一下身體，尤其是手中的龍口居然微微張了一下。

他按捺住心中震驚，恢復正常面容和一念這些人說起話來。

這個老和尚是魯王舊部，舟山之役后為避難遁入寺廟，但這些年一直在找機會起兵，他也是武林高手，和黃百家頗有交往，知道他心思的黃百家書信相邀，恰好楊豐事跡也傳到江南，自然立刻帶著幾十名手下跑來，原本歷史上他在幾年后起兵想奪取太倉，但兵敗被殺

除了他和一些受黃宗羲，呂留良等人思想影響的士子外，還有一批天地會的成員，為首是一個姓陳的香主，據說還是陳近南族人，據他所說還邀請了一批鄭家殘部，這些人盤踞廣東一帶當海盜的，只是不知道他們收沒收到信兒，如果他們能來肯定實力大增，估計這里面肯定有鄭一嫂她老公的祖上了。

實際上臺灣淪陷后，大批鄭家舊部都南下做了海盜，如果能把這些人收服倒也的確是一支不小的力量。

再就是一伙兒本地的海盜，這些人都是當年清兵屠舟山時候遇難者后人。

實際上這一帶是清軍屠城的重災區，蘇州，嘉定，嘉興，昆山，海寧，舟山，全在這片不大的范圍內，光舟山就屠了兩次，另外這里還是魯王所部最后的根據地，舟山之戰的主戰場。要說找跟滿清有血海深仇的一抓一大把，只是三十多年過去，都被壓在記憶深處了，現在提起當年，一個個都咬牙切齒，不少情緒激動的都恨不能現在就去把康麻子剮了。

當然，造反這樣的大事還是不能這么草率的，必須討論出個計劃才行，還有就是必須選個帶頭的，這個問題很重要。

“我知道朱三太子在哪兒，咱們去請他出山，來做咱們的首領。”

一個中年人說道。

眾人立刻一片混亂，很顯然朱三太子這個名頭好使，就連一念和尚都贊成，喊著擁立朱三太子，然后楊豐當國師。

“不妥，三太子我們是肯定要請來的，但不是現在，相反我們現在應該盡力幫他隱瞞身份，我們等舉義成敗還不可知，若成功自然一切都好說，若失敗豈不是連累三太子？崇禎爺如今就剩這一支血脈，咱們不能讓他跟著冒險，如果咱們成功站穩腳跟奪取一塊兒足夠的地盤，再去把他請出來也不遲，現在時機還不到。”

楊豐說道。

他當然不能把老朱請出來，這時候老朱也肯定不干，至于以后再說以后的，反正就算把他請出來，自己的勢力也基本穩固了，他出來也就是做個牌位而已，如果老老實實就繼續讓他做牌位，如果不老實就學他們朱家老祖宗，這個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他這一說，眾人也醒悟過來。

的確，他們都是腦袋別褲腰帶上干這活兒的，一旦失敗那就是抄家滅門之禍，那時候豈不是連累了三太子？崇禎子孫可就還剩這一個了，別說男的了，就連女的也都死干凈了。

“這樣的話誰為主呢？”

陳香主說道。

“那還用說，楊仙長唄！楊仙長是仙人弟子，知道的肯定比咱們多，既然暫時不能請出三太子，自然就由楊仙長為主。”

一念和尚喊道。

楊豐現在愛死這和尚了。

“楊仙長能露一手嗎？”

那伙兒海盜首領說道，很顯然他們只服強者，楊豐雖然差點弄死康麻子，但畢竟都還只能算江湖傳聞，只有他們親眼看到的才能相信。

“這個，好吧！”

楊豐爽快地摘下背上九五式自動步槍，抵在肩上尋找目標震懾一下這幫土包子，他當然不能玩拳腳，雖然他最近力氣見長，身手也比過去敏捷了許多，但跟想要唬住這些人還是沒什么希望的，再說了仙人嘛，哪有跟個普通人一樣掄刀舞劍的，仙人要有仙人的手段，白衣如雪抬手間取人性命才符合身份。

但就在他槍口轉向定海方向的時候，突然間視野中出現了十幾艘帶著清軍旗號的戰船，正在碧藍的海面上向著桃花島而來，甚至他還可以看到船頭上擺著的大炮。

“不好，我們暴露了！”

他立刻喊道。

很顯然對方就是沖著他們而來。

“瑪的，咱們中間有叛徒！”

一念和尚吼道。

人群立刻一片混亂，楊豐緊接著沖到高處，從背囊里拿出望遠鏡向四周看了一下，然后回來對黃百家和呂毅中說道：“黃兄，呂兄，你們和沒有武器的立刻下山，乘船向西逃，那邊岸上沒有清兵，估計只有定海縣得到了密報，其他地方暫時還沒得到，你們上岸后直接回家，安頓家中老小后再回來。”

“楊仙長，您是想？”

黃百家疑惑地說。

“大師，現在就動手，干不干？”

楊豐沒有回答他而是直接對一念和尚說道。

“干，我就喜歡你這種性子的，瑪的，現在就反了，誰愿意跟著楊仙長殺韃子？”

老和尚一把抽出刀來吼道。

“干了！”

“反了！”

“殺韃子！”

緊接著就是一片吼聲，尤其是那些海盜和天地會，一個個都亮出武器來。

“走，下山，殺韃子！”

楊豐很豪邁地一揮手喊道。

（今天一章，下午有點事情，而且還得去趟郵局遞合同。）

大清之禍害 第十章 說干就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