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1979 186、談心
李和單獨把他們幾個叫到了茶室,邊貿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哪怕就是讓人知道了,最好還是不要清楚里面的細節。
“坐吧,回來后,也沒跟你們細聊過,今天可以抽空聊聊,有什么想說的都可以說說”。
瘦猴拿出一盒煙,拆開頭一人散了一根煙,對李和道,“你試試這煙,毛子的煙抽起來還是挺帶勁的”。
“抽不習慣,你上次給我帶的幾條,我就抽了兩根,懶得抽了”,李和拒絕了,從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中華點上了,雖然也不喜歡。他原本是喜歡抽芙蓉王的,只是還根本沒地方賣,只有等上市以后才能買得著了,關鍵是順喉不膩。
瘦猴出口氣道,“哥,我這前前后后都跑了好幾趟啊,說真話,那是真賺啊,82年開了邊貿以后,去的人就老多了,滿洲里做的最大,其次是綏芬河,剩下的就是黑河、東寧這些地方了。牛仔褲、口香糖、運動衫、羽絨服,在毛子的眼里都是寶貝,甚至土豆大白菜都能賣出高價,包括北邊的那些酒作坊的劣酒都能賣到脫銷。到處都是咱中國人,你猜我在布拉戈維申斯克遇到誰了?”。
“誰?”,李和想想大家共同認識的幾個人就那么幾個,低著腦子一時想不起來。
“張先文,哥,你想不到吧!”。
“是他?”,李和真沒想到是他,自83年以后,他就沒再見過這個人了,想到當初電子表的生意就是和他做的,不由啞然失笑。
“是啊,那小子可闊氣的很,從常熟那邊找的小作坊加工皮具,衣服之類,轉手就是十幾倍利潤。我們上次在賓館遇到的,摟著兩個毛子女人,一天就沒出屋,嘿嘿”。
旁邊一直沒說話的萬良友也笑著道,“中國人走遍全世界,只有在毛子的地盤咱才活得像個人樣!”。
李和聽得哈哈直樂,可不是大實話嗎,你窮的不像樣,還有比你窮的更不像樣的,特別是毛子的遠東地區。
瘦猴把裝在懷里的賬本遞給李和,“你看看”。
“怎么掙了怎么多?”李和大致翻了一項,居然掙了700多萬!而且僅僅是一年,“你前半年不是還說不好做嗎?一個月掙個十幾萬的”。
瘦猴笑道,“都是咱們手底下那些蘇奸的功勞,咱手底下現在百十個老毛子,天天啥事也不干,吃咱的喝咱的,要是講良心的早就待不住了。我就讓他們幫咱們買通了蘇列的售票員,一次性咱可以買下好幾個有4個鋪位的整個包廂,除留一個睡覺外,其余放的全是貨,從地板一直碼到天花板,就連車窗也被堵得嚴嚴實實。你說這樣運貨咱能不賺嗎?”。
“而且每到一站,根本不需要出站臺,就能被人搶購一空,真是好生意啊”,這時候旁邊的蘭世芳插話道。
瘦猴繼續笑著道,“就是咱們國內去的留學生都沒少賺錢”。
“留學生?”,李和有點不解的,留學生能掙什么錢?無非就是做做翻譯罷了。
“他們腦子靈光,又會俄語,買通俄方售票人員,控制了大量的火車票,一列車的黑市票賣到60-70美元一張。你知道原價多少?才4美金啊!從莫斯科到咱京城才4美金!我這招就是跟他們學的”,瘦猴說這話很是得意。
李和感嘆,千萬不能給中國人鉆空子啊,到了境外更覺得“天地更為廣闊”!
“路上都沒什么麻煩吧?”。
瘦猴此時卻發出了一聲長吁短嘆,“哥,還是你有先見,咱把蘭大哥,萬大哥幾個人帶上了,要不然,咱非報銷在那里”。
李和忙問,“怎么了,信里或者電報里也沒聽你細說過”。
此時萬良友開口道,“海關咱先不提,一出一進便被扒了一層皮,咱也認了,畢竟還有的賺,而且有時咱就讓咱手下的毛子出面,更是省心。可搶竊犯太多了,還是合伙作案,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搶劫殺人,你說猖狂不猖狂”。
李和沒有說話,突然心里也有點后怕,還是把事情想的簡單了,差點害了瘦猴幾個人,可是蘇聯之行能停嗎?
肯定是不能停的!
“明年我來去”。
大不了就是辭職,與毛子的巨大紅利相比,沒有什么是放不下的。
“哥,別,我知道你擔心我們,可是你去了也是一樣,指不定還沒咱們熟悉呢,好歹我們也混了兩年”,瘦猴笑著說道。
萬良友朝門外看看,然后用手比劃一個射擊的姿勢,低聲道,“關鍵時候我們有這個,砰的一聲,十個八個也不怕,老子能送他去見閻王”。
“槍?”,李和心里更是冰涼。
蘭世芳道,“在毛子的地盤上,只要他有的,就沒有錢買不著的。那邊挺有名的一個拖拉機廠的生產線都讓人給偷偷賣到咱國內了”。
是啊,那一支槍算的了什么呢?
李和又自顧的點著了一支煙,然后問道,“賺錢是一個方面,咱有什么辦法搞什么設備生產線之類的?”。
瘦猴苦笑道,“哥,我明白你想法,可你要知道,一個設備就是十幾噸重,甚至幾十噸,咱拉不回來啊”。
蘭世芳開玩笑道,“飛機坦克還是有辦法開回來的”。
“你真會開玩笑”,李和嘴里這么說,其實心里也動過去找劉保用、齊功勛這些人想法。僅僅是想想而已,只能看一步走一步了。
蘭世芳道,“當然是開玩笑了,買回來賣給誰啊!”
李和道,“不知道你們年后還愿意繼續過去嗎?”
這次每個人至少有拿了二萬塊錢,二萬塊錢在國內可不是小數目,足夠他們過小康生活了,何必離家受苦呢。
萬良友道,“我們也承你情,賺了錢,家里安排的也是極妥當的。但是出去見識了十萬百十萬的,我們就不知足了,還是要跟你繼續干....不過關于王元的事情,我們跟你道歉”。
“不,不,不需要道歉,人各有志,再說我跟他本質上沒有任何合同上的雇傭關系,這是來去自由的”,李和很是通情達理的說道。
王元是萬良友帶過去的一個人,眼熱于邊貿的賺錢速度,像發現新大陸一樣,激動的不能自已,待分了2萬塊錢后,立馬離開了瘦猴的圈子,回去組織貨源,自己做起了倒爺,他認為自己給自己做老板,才是有出息的。
這讓萬良友和蘭世芳、包括李愛軍在內的人都很是尷尬。
蘭世芳道,“終歸是我的人,也是我們的錯處”。
李和笑著道,“蘭兄弟、萬兄弟,我真的不生氣,我還是那句話,我這里來去自由。跟著我,我早晚不會虧待二位,二位愿意自己去單干,我也不攔著,誰都跟錢沒仇啊”。
他們現在已經摸清了邊貿的套路,只要有樣學樣,哪里有不賺錢的道理,唯一的差別就在于是跟著李和賺的多,還是自己做掙的多。
蘭世芳道,“兄弟,什么也別說了,這邊貿看著簡單,其實沒那么容易,我還是把錢留給兒子做老婆本吧,不瞎折騰了,還是老老實實的跟你干吧。再說男子漢一諾千金,背信棄義,見異思遷的事情,我們哥幾個做不出來,再多說就是打我們臉了”。
李和道,“謝謝各位了,既然各位信著我,我也保證有錢大家一起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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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1979 186、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