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1979 70、白高興一場
早上起來,李和買好菜,又去郵局書刊門市部,拿了兩份報紙。
一份人民日報、一份新華日報,都在重點報道世界杯亞洲預選賽中國戰勝了RB隊。
這個時候報紙才4版,能花一個版面來突出介紹,可以看出重返世界體壇,讓中國人很興奮。
對于82年的世界杯,后來酒桌飯局上,大家也沒少提,這場球是中國人向足球交的第一筆學費,也是大部分中國人看的第一場球,在一片懊悔中結束。
亞足聯坑人不商量,賽程極不合理,中國隊在踢完所有比賽后,新西蘭隊還有2場比賽沒有踢,分別是對科威特和沙特,新西蘭對科威特那場比賽時,科威特已經提前出線了,但幸好雙方踢平,不然最后一場沙特只放水一個,中國連附加賽資格都沒有了。
果真,沙特故意輸新西蘭,聯手把中國隊做了,最后中國隊沒料到附加賽,又不懂規則,甚至什么是主場都沒鬧明白,準備不足,冤枉的輸給輸新西蘭,含恨出局。
這一屆亞洲出線的是科威特,當時大家當時的想法是,中國好像是贏了科威特,所以大家認為中國隊的實力也很強。
打開國門,思想解放的年代,中國人希望獲得世界認可的迫切心理使得體育競技成了第一個突破口。
一恍惚間,李和好像抓住了什么,可是就是想不起來。
回到家,把菜籃子往地上一扔,到屋里找出筆和紙。
開始寫寫畫畫,西德、法國、意大利和波蘭晉級四強,這個自己是記得清清楚楚的。
可冠軍隊是誰呢?
馬拉多納,羅西,舒馬赫,吉雷瑟,費舍爾.........
一連串的一連串的名字被寫在紙頭上。
張婉婷進屋,道“你在那寫啥呢,垃圾池那邊垃圾都堆滿了,垃圾都刮到咱門口了,咋就沒人收呢?”
這個時候處理垃圾很簡單,一個居住區修一個垃圾池,感覺冒尖了,四周都是垃圾了,再倒就影響走路了,這個時候才有人來拉走。
因為這個是敞開式垃圾集中區,冬夏雨雪時候污水橫流,春秋刮風時候垃圾滿天飛。
李和道,“只能勤快點,咱自己多掃掃門檻了,不然咱也沒轍。”
張婉婷就去看書了,李和繼續悶頭苦想,最后只剩下悶頭苦笑了,相隔好多年,記憶不是那么靠譜。
筆頭在羅西這個名字上,劃了一圈又一圈。
最后李和一咬牙,就他了,羅西,金球獎,意大利。
李和越想越是這么回事,越發確定是意大利。
李和的賭性上來了,賭還是不賭?
可所有的比分,賠率,自己都忘得一干二凈,如果只是單純的猜勝負,在歐盤,不管是威廉姆斯還是平博,都開不出太多的賠率。
除非兩支球隊強弱懸殊較大時,才有大的懸殊賠率。
這里面只有一個波蘭是冷門,可是小組賽怎么分的,就算從廣播電視得到即時的消息,也沒法電話下注。
再去讓李若古或者汪雨在美國幫著下注怎么都不靠譜。
他們都是老實的學生,哪里懂這里的道道。
李和無奈的搖了搖頭,好不容易想到的發財大計,就這么黃了,只得又坐到門口的躺椅上唉聲嘆氣。
眼下他維持現狀都不會讓自己過得太差,可他發現自己已經收不了手了,他的目的不是賺多少錢,是想看看自己的能耐到底有多大,換句話說,就是野心在無限膨脹中,致使他不管不顧的往前沖。
當然,這個時代,只要在原地呆著不動,就是退步,當自己原地踏步的時候,總有一些人在不停歇的往前跑。
有一天,當大家再次相遇的時候,別覺得人家在跟你炫富,別覺得人家都在裝逼,那是他們那個層次里最普通不過的生活。
李和兩輩子也是深有體悟。
蘇明的妹妹蘇小妹正趴在堂屋的桌子上讓張婉婷幫著補習英語,這丫頭跟家里老四倒是一般大,正上初一,也是聰明的緊的。
張婉婷在李和的鼓勵下,繼續學起了英語,本來就有高中的底子,現在無非就是增加詞匯量。沒有教材,只是拿了本英語版雙城記,每天早上都要背誦上一章,這本反映資本主義壓迫和剝削的書,在外文書店里基本都有賣。
英文版書平裝334頁、45章,張婉婷硬是用一年的時間不知不覺背完了大部分。
現在寫的英語作文地道平實,長短句貼切,李和都挑不出刺。
李和當然也大吃一驚,忙問怎么做到的,張婉婷傲氣的道“英語背誦幾遍語感就來了,語法沒什么講究。俄語就要蒙死我了,名詞變格、動詞變位,我學了這么時間,連篇像樣作文都寫不出來。你說哪個簡單?”
所以李和現在也不擔心張婉婷誤人子弟,蘇小妹反正也是天天跟在張婉婷后面背初一的課本,偶爾不認識的單詞,會問幾句。
蘇小妹和張婉婷處的熟了,兩個人有說有笑。
只聽蘇小妹道,“我媽早上讓我洗衣服,我沒干就說在看書。然后她說,讀書有什么用,你看那隔壁趙丫頭,沒讀書,照樣二級工,每個月38塊,不知道多好。我就頂了句,那我也不讀書了。我媽罵著說,你再說一句試試…………我才不怕她呢,我就說我不想再讀書了。結果你猜我媽怎么說?”
張婉婷好奇的問道,“你媽怎么說?那就不讀書了?”
蘇小妹雙手叉腰,學著她老娘的姿勢語氣,“你個兔崽子,我和你爸辛辛苦苦供你上學,你不讀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張婉婷笑彎了腰,隱約又羨慕起蘇小妹,自家老娘要是有這么開明,那自己死了都樂意,“劉嬸疼你唄,你好好讀書就是了”
這就跟老娘念叨整天在家里也不出門,出門玩一會兒就開始念叨一天到晚死外面,也不知道回家是一樣一樣的,老娘這種生物有的時候就是用來毀三觀的。
臨近中午,張婉婷看李和躺椅上也不說話,貼心的過去幫著泡了壺茶,“你怎么好像不開心啊,今早沒人惹著你啊,出了什么事?”
李和有氣無力的道,“本來想了個發財大計,結果最后發現是個白日夢,你說我不是白高興一場嗎?”
“你就是個財迷,咱哪里有那么花發錢地方?夠用就中,”張婉婷又低聲道,“那幾個罐子里可都是滿滿的錢埋院子里呢,你可別那么不知足了。”
李和嘆口氣道,“嗟乎,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哉?”
張婉婷氣的掐了下李和,又把泡好的茶端走了,“你有志向,中午就別吃飯了,這茶你也別喝了。”
李和很想回他一個不屑的眼神,可肚子卻很不爭氣的咕嚕了下,偏偏那咕嚕聲在寂靜的瞬間分外清晰的傳進張婉婷耳里。
張婉婷笑得越發得意,才丟下一句,“你的肚子比你誠實多了!”
我的1979 70、白高興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