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1979 637、大會堂
而且,他自己也從來沒有照過這玩意,不妨去趕個潮流。
雖然拍婚紗照舶來已久,可從民國開始,照相機都不普及,何況是婚紗照,窮人窮的叮當響,只有富裕階層才會去照結婚照,往往看當時的照片帶有鮮明的模仿色彩。
建國以后穿婚紗拍照的人極少,結婚照大多數就是穿軍裝、工農裝的半身照片,講究點的男青年大多身著中山裝或者呆板的西服,女孩普遍留著劉海,編兩個辮子,穿著比較時髦的衣服。
兩人胸前各帶一朵紅花,頭往中間一湊,師傅快門一按,暗房里沖出幾張黑白照片,就算結婚照,有點像結婚證上的二寸照片。
進入八十年代他們這一代人的結婚證終于不需要再對著宣誓了。
伴隨著開革開放進程,人們的物質生活不斷豐富,時尚觀念有了質的飛躍。
最大的變化就是社會變得更為港臺化或者說類西化,許多的大城市都有專門照結婚照的影樓,婚紗照開始盛行,深受年輕一代的追捧,將婚紗照掛在床頭朝夕相伴是新婚夫婦最開心最值得炫耀的事。
可是普及程度也還是有限,女方更多的是物質性的要求,三轉一響一咔嚓要是齊全了,才算有面子。至于其它的都屬于可有可無,女方到男方家辦酒席,倒上兩三次公交也無不可。
及至到九十年代初,自由戀愛的熊熊火焰已經燃燒起來,都改革開放了,都發展起來了!快速商業化的社會催生出第一批以拍攝婚禮和婚慶策劃為生的人。婚紗拍攝逐漸有了產業化的趨勢。許多過去的綜合照相館紛紛轉變為專業的婚紗攝影店,且不管規模大小均只拍婚紗照。
何芳聽李和同意了,高興的很,第二天就把李和拉到了影樓。
她擇了件潔白色裙子,李和挑了件西裝打了領帶,皮鞋擦得锃亮。
化妝師給何芳臉上都打了點粉底,畫點眉毛。也要給李和打粉底,李和急忙就拒絕,他可不想做那種磨皮小生,自然最好。
何芳道,“擦一點,不然燈光一照,拍下來不好看。”
李和搖搖頭,“就這吧。”
站在室內的一堆綠色植物里,靠著一堵風景如畫的背景墻,重新理了一下領帶。
攝影師正準備拍,何芳看著胸口別著的大紅花、手里捧著的白玉蘭,怎么看怎么別扭,不自信的低聲問李和,“這個怎么樣?”
“聽真話還是假話?”
“當然是真話。”
李和道,“俗氣,俗透了!”
流水線似的攝影,根本沒個性可講。
“那就不戴了。”何芳把大紅花和白玉蘭都放下了。
“手揚起來,不要那么疊著啊。”攝影師讓何芳擺個千嬌百媚的姿態。
“就這么著吧。”何芳把手交疊在前面,不愿意擺什么姿勢。
李和也只是把手垂著,同樣筆直的站著。
攝影師無奈,最終還是按下了快門。
從影樓出來,何芳的臉上沒有李和想象中的那么高興,就道,“要是不滿意,我去請好的攝影師,多大個事。”
只要有錢,國內外的攝影團隊多的是。
“有就行。”
“真的?”李和努力從她的表情上分辨這話的真假。
“當然是真的。”
“可是我感覺你不高興。”
何芳翻個白眼道,“我哪里不高興了,我只是想要是結婚的時候就拍,那不是更好。”
“都一樣,現在補照樣不晚。”
“怎么能一樣,你看我魚尾紋都出來了。”何芳說的有點泄氣。
李和道,“顯得成熟,更耐看。”
成熟女人不一定漂亮,但身上絕對有一種屬于自己的味道,畢竟天生麗質的女人只是少數,而后天的氣質卻是可以塑造和培養的。漂亮的女人讓人眼前一亮,有獨特氣質的女人則令人回味無窮。
何芳笑著道,“謝謝你老的夸獎,走吧,回家吃飯。”
全國“五一”勞動獎章頒獎大會的前一天,李和去招待所拜會了來自省里的代表團。省里來自教育系統、保安系統、金融系統、公路系統、公安系統的先進集體、先進工作者、獎狀單位、獎章個人等六七十號人都在這里,許多人都無聊的在里面打牌。
帶隊的是省委勞動廳的朱廳長,待周局長介紹完以后,他笑著道,“李董事長,我們是翹首以盼啊。”
“朱廳長,你太客氣了。”李和笑著道,“朱廳長,你有什么交代盡管說,我都聽你的。”
朱廳長道,“主要是會風會紀,等會我會統一宣講。”
李和心里早就有預料,人民大會堂雖然已經對社會開放,可不代表就是隨便的地方,從主席、總理,到開國元勛,連在人民大會堂喝一杯茶都要自掏工資,何況是他這種普通人。
他同朱廳長本來就交集,沒多少話說,只是隨意寒暄了幾句。
他在走廊里抽完一根煙,周局長就喊他去開會。
在旅館后面那破爛狹窄的小院子里,所有人都聚集在這里,或站著,或坐著,或蹲著。
“同志們,咱們主要講一下明天大會的注意事項...”朱廳長喝了一口茶,把保溫杯抱在手里,繼續道,“我主要是強調這個守紀律、講規矩,大家要明白人民大會堂是什么地方,那是全國十三億人民代表共商國策的地方!”
“...要把紀律和規矩挺在前沿,小錯提醒、動輒則咎,堅持高線。”
“不得大聲喧嘩...不得交頭接耳.....”
“該鼓掌的時候要鼓掌....”
“對未履行請假程序或請假未獲批準不參加會議的,擅自遲到、早退、中途離場的,均要進行通報...”
“我還得提醒下各位老煙民,人民大會堂是嚴格控煙的地方,有的同志不要抱僥幸心理,廁所都不行!”
朱廳長生怕別人聽不進耳朵里,許多注意事項翻來覆去的講了好幾遍。
李和回到家的時候,何芳也開始對著李和耳提面命,她真的怕李老二在關鍵時刻犯二。
李和沒好氣的道,“我又不是傻子!”
我的1979 637、大會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