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1979 356、李覽
到凌晨四點多的時候,已經過去了三個多小時,只有疼痛,沒有進展。
對何芳來說是身體上的煎熬,可對李和來說是心理上的摧殘。他坐在外面的長凳子上,惶惶不安。
只有到這個時候他才發現男人有個屁用!
這是女人的戰場,男人只能看著她受苦!
于老太太也忍不住安慰李和,經驗老道的說,“不要著急,她這叫聲越來越大了,說明就快了。”
李和只能沉默的點頭,他什么也做不了。
一聲響亮的啼哭,終于劃破是深夜的寧靜。
這一聲啼哭,好像劃破了黑夜,迎來了黎明,李和的心跟著松了一點,慌忙站起身,剛要拍門,門已經打開了。
他怔怔的看著已經摘下口罩的醫生,什么也沒問,直接搶進了門。
一個護士抱著孩子說,“恭喜,李先生,是個男孩。”
李和只是看了一眼孩子,直接到何芳床頭,只是握著她的手,他看著她憔悴的臉色,什么也說不出來。
何芳說也只是笑,什么也不說。
醫生把李和推開,把何芳抬頭了推車上,推出了產房,重新推進了病房。
他一直都是握著她的手,并沒有松開。
在病床上躺問后,醫生也出去了,何芳說,“我要上廁所。”
李和抱著她,發現她太重了,抱的有點吃力,看著她的昏暗的臉色,還是忍不住淚水又出來了。
其實他知道沒什么事,全過程還是非常順利的,但就是壓抑不住心里的難過,心臟就像一直被人攥著,半條命被抽走的感覺,那是第一次體驗到,何芳對他有多重要。
于老太太說,“這孩子真像你。”
“不能像我,不能像我。要像媽媽才好。”他長的多磕磣啊!
李和小心翼翼的抱著孩子,隱隱的有點失望,怎么不是閨女呢?
不過,這是他的種,抱著他,就像懷抱整個世界。他還是一樣愛他愛到骨子里的。
他輕輕的撥弄著孩子的小手,他在這個世界上又多了一個羈絆,這個可愛的小生命在他見到的第一次,就注定要羈絆一生,就注定像一棵樹一樣,生長在心里,生生世世。
默默守護在他身后、他需要、自己就出現、不需要、自己就閃、就這樣守護他一生一世。
夜深人靜的時候,他摟著她和孩子,終于鄭重的說了一句,“謝謝。”
她撫摸著他的頭發,說,“說謝謝的應該是我。”
兩個人相視而笑,好像終于在生命里感應到了彼此。
孩子上完稱,六斤半。
兩個人嘴都笑歪了。
何芳說,“你說叫啥好?”
“李六斤?”
“去你的!”何芳氣的拿了抱枕砸了他一下。
“聽你的。”李和決定把命名權交給何芳,畢竟她的辛苦最多。
“真讓我起?”何芳不信。
“真的,你起吧。好歹你也是大才女吧!”
何芳哼了一聲,說,“算你識相!”
她悶頭沉吟,一會兒‘坎坎伐檀’,一會兒‘驅馬悠悠’,甚至唐詩都默上了,‘自顧無長策’、‘杳杳鐘聲晚’,可還是定不下來。
李和看她在那背誦詩三百首,都有點替她著急,在旁邊善意的提醒道,“跟你姓何我也沒意見。”
“說話越來越沒規矩。”何芳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不過卻是問,“你說‘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取哪一個字比較好?李會?李凌?李頂?”
李和還沒回道,她突然一拍床,說,“有了。叫李覽!”
“李覽,李覽。”她自己越念越順口,希冀的看著李和說,“這個怎么樣?”
“李覽。”李和也跟著默念了好幾遍,也覺得挺好,因此就道,“就這么定了吧。叫李覽吧。不過”
“不過什么?”
“比畫太多了,你兒子說不準將來會恨死你的。這個鍋我肯定不背。”名字是真不錯,富有意境,辨識度很高。
何芳傲氣的說,“我兒子聰明著呢,肯定會寫!”
她在第二天強撐著下床了,雖然腿腳還是有點哆嗦。
第三天不愿意在醫院里繼續住下去了,要回去。
李和同意了,帶著她和孩子回家了。
她的奶水足,經常漲的酸痛,有時候寶寶剛吃完,不注意就流到床上了。李和跟在后面手忙腳亂,手絹堵不住的時候,只能嘴巴幫著堵了。
味道有點甜,比牛奶好喝。
他安慰自己,再過一個月就能在美麗的大草原上馳騁了!
因為有了孩子,兩個人的睡眠質量差了很多,孩子半夜吵鬧的很。
何芳看他眼眶都熬的通紅,心疼的說,“你睡隔壁屋子吧。”
“我也能幫你看著呢。”李和有點不好意思,其實每晚他睡得比較死,都是靠何芳起來哄孩子。他每天都發誓要警覺一點,可每一次都沒法在孩子哭鬧的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何芳還在坐月子呢,他不想他這么累。
哪怕他已經努力的在改變自己,還是何芳勞累的多。
不過對李和最大的改變是,他現在在在家里抽煙抽得越來越少了,哪怕實在頂不住抽了一根煙,要都要去刷牙刷幾遍,不然何芳不讓他抱孩子。
這個孩子治了他多年的懶癌,睡懶覺得到根本性改善,哪怕他不能在夜里幫著何芳,可是早上為了何芳多睡點,他就必須早起哄孩子。
有時候他自己偷懶導致孩子不舒服哭鬧時,內心會愧疚無比。看到孩子對他微笑,心都萌化了。
王玉蘭聽說生了個大胖小子,跟李兆坤兩個人嚷著要過來,她哪里知道香港在哪里,千山萬水都要來的。媳婦坐月子,婆婆不照顧要挨戳脊梁骨的。
李和跟李兆坤說了路線,讓老倆口自己過來。李兆坤走南闖北的晃蕩,有一點好,就是從來不會迷路,哪里歇腳,哪里上車,都是門清。
而且上輩子,王玉蘭一想孫子了,都是跟著李兆坤千里迢迢赴京,這一點李和一點不會擔心。
所以他只是讓他們買了到廣州的火車票,他親自去接。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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