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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天人之下

更新時間:2016-08-07  作者:龍七二十一
諸天謠 第十章 天人之下
這一戰雷聲大雨點小,虎頭蛇尾,草草收場。

在對戰之初大黃狗氣勢凌人一直占據上風,甚至毀了天蠶絲,仗的只是尖牙利爪快捷如風,一俟高功道人施展出道家法術立落下風。因為這御劍已經脫離了普通劍法擊技之范疇,上升到了法術境界,不可以常理度之。

可即便是道門至高神通的御劍術也沒能直接破了黃狗的防守,踹在劍柄上的一腳才是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高功道人更加肯定這頭妖獸只是偶然開啟了靈智,因為未獲傳承所以施展不出妖術,也不知道應對法術的手段,空有一身靈力唯仗軀體強悍而已。

但是依然不可小覷!那妖獸的目光能夠動搖自己道心,顯然還擁有極其強悍的精神之力。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先靜觀其變,看它能鬧出什么花樣。若是其臨死反撲,自己也沒有必要去硬拼。

高功道人這么想似乎順理成章,卻不知因為他圓潤無暇的道心已經出現裂縫,失去了一往無前的勇氣,才會深藏著對大黃狗的一絲畏懼為自己的退縮找理由。因此,他還忘卻了世間之事若非在第一時間掐滅那可能性,除非是蓋棺論定,總會存在著變幻之概率。毋需多久,他便會因這個決定而痛悔不已。

高功道人猶豫不決地隔著二十多米遠望,只見那狗立起來比普通成人還高,毛發蓬松頭顱碩大,威武猶勝獅子,但眼下卻呼吸微弱膚色萎敗,目中紅光黯淡渙散,已是風雨中飄搖殘燭。那少年一邊哭喊著“大黃”,一邊用兩只手掌拼命按住妖狗前胸后背上的血洞,徒勞地想要止住汩汩冒出的鮮血。

滿江紅死命按住大黃創口,見順著自己手腕滴下的鮮血開始明顯減少,于是更加用力,并用心去感覺掌下的細微變化。倏忽之間仿佛聽到一聲天崩地裂般的巨響,整個人被移入了另一個空間。

他見到上下四方皆是深邃的夜空,空無一物,滿天星辰若螢火流動。

這些星辰的流動極有規律,正在迅疾奔赴兩個相對的地方,而自己頭頂上則是一片光海。星辰之間正在用光波焦急地傳遞著某種信息,極簡單極淺顯,仿佛人在睡夢中的囈語,又仿佛不經意間流露出的淡淡情緒。一道兩道信息并沒有特別意義,但是萬千條信息匯集在一起,卻形成了兩道明確的指令,第一道的意思是救復傷體,第二道的意思是破體而出!

特別是第二道指令一出,星辰之間的交流為之一靜,一股決絕而悲愴的情緒頓時彌漫整個空間。片刻之后星光黯淡,第三道復雜而模糊的信息弱弱地傳了出來,不是指令,而是猶豫著提出了一個疑問。

身體若死,吾等必亡;破體而出,吾等亦亡。吾主尚幼,誰來佑護?

滿江紅很奇怪瞬間就讀懂了星辰之間交流的意思,下視己身卻沒有發現軀干,好像自己只是一個念頭在此;再看看周圍,感覺像是處在一個空曠的物體之內。

如果離開一點點就能看得清楚了。

他才這么一轉念,就察覺同星辰之間拉開了一段距離,看到了一副頂天立地狗的骨架。

這副骨架呈瑩白色,周身密布光點,附著在周圍的虛影應該是皮毛血肉,從形狀上還可以分辨出血管經絡。皮毛上的光點只有零零星星,肌肉里明顯多些,血液中的光點又多于肌肉,經絡中的光點再多于血液,而頭顱中的光點則密如星辰宛若光海,正順著經絡下行,急急分赴數處。

一個巨大空洞出現在狗的軀體里,前胸后背處兩個創口在光點們奮不顧身的封堵之下開始愈合,空洞周圍纏繞著一些白色的絲線狀光斑正頑固地破壞滲透著肌體,但在光點們的吞噬下已潰不成軍。

致命之處在于心臟的那道貫穿傷。心臟本是血液的泵器,血流湍急,光點們封閉創口非常艱難。而心臟本身又在滲血,光點們封閉了向心臟的供血導致其開始衰竭。可如果不封,那些外滲的血又將沖刷創口導致難以愈合。心臟本身出現了空洞,更使得泵往全身的血壓劇降,血流紊亂。有些臟器已經由于缺血而瀕臨衰竭,顏色越來越淡,幾近消失。

這場生死存亡的“救災”,成敗之關鍵在于速度。不但心臟的傷口愈合之后重要器官不能出現不可逆轉的壞死,還要令得心臟重新復蘇。

這,就是大黃嗎?從一出生起就陪伴著自己的大黃,從一出生起就沒有離開過自己百米距離的大黃!

那些光點又是什么?為什么自己會感覺到好熟悉,熟悉到仿佛血脈相連!

急促流動的光點們突然停下。

沒有誰指揮,密如星辰的光點們就這么突然靜止了。好像在千里大堤即將崩潰的抗洪搶險現場,突然見到了神靈從天而降,正苦苦徒勞掙扎著的螻蟻般的人群被巨大的震撼沖擊而靜止,呆呆望向天空。

“轟”,一瞬之后,光海沸騰,所有靜止的光點們原地顫動,光芒遽漲。

滿江紅感覺萬千道目光匯聚到自己身上,萬千種情緒縈繞周身,萬千聲吶喊發泄出所有的蒼涼、悲憤、不屈、掙扎、絕望,萬千份喜悅滿盈心胸。好像千年暗夜之后太陽君臨大地,萎蔫衰敗的萬物頓時煥發出勃勃生機。

雖然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雖然沒有形體,他已經喉頭哽噎,淚如雨下。

隨著心念一動,他迅疾進入了大黃體內。沒有形體,但萬千光點仿佛就是四肢,如臂使指圓轉如意。隨著他之所想,由無數光點匯聚成兩條凝實的光柱,像手指一般捏住了心臟的創口,其他光點則匯聚成一根根絲線穿梭在那創面進行縫合,還有更多的光點則裹挾驅趕著血液流遍全身。原來破壞肌體的白色光斑是高功道人灌入的真氣,本來就不敵,在圍剿之下被迅速清除一空。

隨著創口縫合,血液流轉漸趨正常,全身的臟器開始復蘇。在這關鍵時刻,只要不再遭受打擊,勝利可期。

外邊的情況到底怎樣了?

滿江紅心念一動,便發現自己依然站立江畔緊按著大黃的前胸后背,方才的經歷在真實世界里好像沒有時間流逝,如同一閃念間產生的錯覺。又好像一場幻夢,醒來時如歷歷在目,只一眨眼便模糊了。

風又起,吹得黃狗的毛發遮住了少年的臉。老道士一臉狐疑地皺眉盯著少年與狗,感覺似乎失去了一個重要機會,那妖獸又有了枯木逢春的跡象。他謹慎地往前踏了一步,卻突然聽到數里外的河道傳出“隆隆”巨響與密集槍聲,于是又停下來扭頭回望。

大黃,加油!

滿江紅把耳朵貼到大黃肩上聽到了低沉的“嘭、嘭”之聲,那是心臟開始緩慢而頑強地復蘇。雖然感應不到大黃體內的狀況,但是情況明顯好轉,同時在他手掌的按壓之處,一股源源不斷的熱流進入自己身體后一轉,沿脊椎直奔大腦,消失無蹤,仿佛那里存在著一個巨大的黑洞。被那股熱流洗刷過之后滿江紅疲憊的精神一振,酸痛的肌肉充滿力氣,身子輕盈得仿佛能飄起來一般。

這股熱流應該就是那些光點吧,光點又是什么?這是在給自己易經洗髓嗎?難道可以就此神功大成,一拳斃了面前這個可惡的老頭!

少年胡亂地猜測著。

高功道人只扭頭往湖口方向一瞥便轉過身,謹慎地又踏前一步,突然在原地消失,身形退后了三米。

“啪”,隨著一聲尖利槍響,子彈擊打在高功道人方才站立的位置,塵沙飛揚。

河堤之上一個人歪歪斜斜地奔下。

又一聲槍響,高功道人再退一步。

朱富貴幾乎變成了一個血人,踉踉蹌蹌沖入高功與滿江紅之間,收勢不及半跪于地,抬起手又是三槍。

高功道人不再后退,第一槍左晃,第二槍右閃,待第三槍時卻不閃不避,抬起左手朝前一抓,一圈漣漪遽然從袖管拂過。

“火器之利,不過如此!”

隨著高功道人一聲冷哼,一顆黃澄澄的子彈從他左拳掉落。

朱富貴體內的血都快流光了,又面對一個強大如仙人的世外高人,雖然是夏夜還是感覺到很冷很冷。他劇烈地咳嗽一陣后站起身,很光棍地丟掉空槍,嘴角掛著無奈的苦笑,拱手彎腰施了一個大禮,道:

“上天有好生之德,憐憫飛蛾不點燈。小子冒犯了真人,要殺要剮任憑處置。只是我那小侄兒卻是出生在神子降臨之日前,無辜得很,還請真人放過。我包里有這孩子的戶籍證明,要不取給真人過目?”

這漢子著實卑劣,一看暗算不成便立刻求饒,焉知在我眼中這些掙扎都毫無意義,實在是可憎可笑!

高功道人冷冷瞅著面前點頭哈腰的猥瑣漢子,冷冷地吐出了幾個字:

“天人之下,莫非螻蟻。”

聽了這話,朱富貴不由得一愣。沒在現代的學校讀過書并不代表沒有文化,他小時念過嚴格的私塾,對經史子集詩詞歌賦并不陌生,在遇到仙人之后又特地研究了一下道藏和神仙志怪,知道“天人”最早出自《莊子.天下》,指得道之人,后來泛指神仙。至于連皇帝老兒也腆著面皮自稱天人、圣人,那是不算數的。

老而不死謂之賊,還他媽敢自稱天人,欺負老子沒見過真正的天人呀,我呸!老子遇到的仙人可沒自稱天人,你他媽就算是也絕對是天人中的敗類!

朱富貴不再多言,哆嗦著把手慢慢伸進褲袋。無論如何,敢自稱天人的都不是好家伙,絕對會把世俗中人當螞蟻踩,求情肯定是沒有用的,沒聽過圣人無情天人無淚嗎?

高功道人望了望堤上見沒有動靜,明白中年道士只怕遭遇了不測,再看看面前這點頭哈腰又準備搞小動作的瘦小漢子愈發覺得面目可憎,斜提桃木劍大踏步向前。

天人之下莫非螻蟻,連螻蟻也妄圖講條件試圖反咬一口,實在是可笑之極!

朱富貴一看這氣勢洶洶的架勢,就明白老道連真氣都不想損耗,準備生生用桃木劍砍下自己的頭顱。

“站住!”

朱富貴從褲袋里掏出一物指向前方。

老道果然停下,并非是畏懼朱富貴的威脅,卻是感覺到平日里輕若無物的桃木寶劍突然變沉了。

“我知道真人不畏水火不懼刀兵,這一顆手雷也傷不了你。不過這雷里裝的可是核廢料,一旦炸開方圓千米都要被污染,誰也跑不掉。我就是一螻蟻,求真人放過,別臟了衣裳。”

朱富貴強咬牙關站穩身形,額頭上黃豆大的冷汗汩汩直冒。

老道似乎沒有聽到他講話,齊眉斜舉桃木劍,左手食中二指在劍身拂拭而過,那劍卻死沉沉的沒有一點反應,不像方才瞬間便明亮起來。他瞇眼仔細端詳,發現在寶劍的一尺前端黏著一層膠狀物,月光下仿佛堆積著黑色的污垢,真氣運行至此便被擋回。

那是狗血!飽含妖異能量的黃狗之血!

取自仙桃東南枝的桃木寶劍,就此被廢了!

從此世間少了一柄通靈法劍,多了一根蹩腳的燒火棍。就算今后驅除掉劍中妖氣,其威能也要大減。

仙桃之木能辟萬邪,居然也被污染了?這黃狗的來頭大不簡單!

“啪!”,一里外的河灣處傳來一聲巨響,浪濤拍岸之聲遽然加大,如在耳側。

正在沉思的高功道人將寶劍一擲,看也不看,轉過身背手望向河灣。

“啊!”,朱富貴被一劍洞穿腹部釘在了地上。

滿江紅慌忙放開大黃,疾奔至他身邊哭喊道:“朱叔叔,你這是怎么啦,怎么啦!”

朱富貴渾身痙攣,面上一道道血痂縱橫,努力勾曲上身想要坐起來。滿江紅慌忙把他的頭托住,可是自己的雙手卻止不住地顫抖,于是跪在地上把大腿墊到了他的頸下。

他很想像剛才救大黃那樣按住傷口卻不敢拔劍,又不知道如何止血,于是騰出左手去朱富貴的身下摸索著,想把劍尖先從泥地里摳出來。

“別動,沒用的。”

朱富貴口泛血沫,擺手止住了他,輕嘆一聲,顫巍巍道:“叔沒本事,沒能護住你……叔還有好多話沒有同你講……千古艱難唯一死……叔這一生太倉促,但是值了……你別難過。只是叔看不到你長大了!叔在東方市給你留了點小禮物……等你十八歲了就去探探寶,有能耐了就幫叔照顧一些人……嘿……”

“叔你沒事的,快些告訴我怎么救你。”

滿江紅抽出左手一看滿是鮮血,知道連朱叔叔的背部都血肉模糊,更加不敢動了。他嘴唇快咬出血來,一堆堆網上資料在腦海呼嘯而過,可這里面沒有一篇是講腹部貫穿傷的,何況當初也沒有閱讀過相關救治的專門文章。

朱富貴的氣息越來越微弱,顫抖著抬起手,慈愛地撫了撫滿江紅的頭頂,又指向滾落到兩米之外的手雷,斷斷續續艱難地說道:“……我騙那老東西的,沒騙住,不過這玩意……還是很危險。你把它,丟進河里……別想著為我報仇,趕快……跳河……游走!”

滿江紅脫下鞋子枕在朱富貴頭下,走過去把手雷丟進江中,依稀聽到背后咕噥了一句“好冷”,又一句“狗屁天人”,再轉回時他已經氣息全無。

江聲愈發浩蕩,嗚咽東流。

諸天謠 第十章 天人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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