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章 見底層(下)
等一下，“觀想時空”？
我還沒看到具體的文字，怎么就進來了？是在“披風”APP內部形成了勾連？
剛剛“書寫”的時候就感覺特殊，所以“披風”APP主界面是一種、或者是連接了一種專門用來承載“禮祭古字”的載體？
可世上哪有這種玩意兒？“禮祭古字”的發明者和使用者們，基本上只會認為宇宙虛空就是最好的承載物，所以這多半不是什么“適合的載體”，而是獨特的加持和增幅。
還有，這“觀想時空”為何是這種“無量光”的狀態？根據羅南閱讀的資料，這與湛和之主的本質不太匹配。
再加上經典的“湛和你個蠢貨”的呼喝聲，以前只以為是血獄王輸不起，現在看來，好像還在一定范圍內達成了共識？
羅南的意識恢復，無數念頭就翻涌上來。
有的連成一片，如鏈如網；有的互不統屬，全無邏輯。
他想要盡可能歸攏這些念頭，可隨著“無量光”的場面消退，恍惚中卻又看到了自家超水平發揮的得意之作，那仿佛“雙星系統”的禮祭古字文本，其中屬于“湛和之主”的符號，向無盡深空中延展，本身就支起了一片獨特的星空。
這樣的場景已經分不出真實和虛幻。
是他又看到了“披風”APP的主界面，還是“觀想時空”的持續演化？
羅南想不明白，只眼看著那片獨特“星空”，與其他星空格局交錯，形成了復雜而混亂的結構，然后就是收縮、膨脹、扭曲——不可思議的宏大時空結構在扭曲變形！
而在邊緣處，似乎還有微渺又熟悉的某個片斷。
地球？
這、這莫不是含光星系與地球本地時空的對接“現場”？
是“觀想時空”對那個過程的具現！
羅南福至心靈，肩上“鏡鑒”光芒亮起。
為了在日常生活中不那么礙眼，他一直讓“鏡鑒”裹著“淵照機關”，處于隱身狀態。現在什么隱身，都在懸照的明光中破除，羅南顧不得別的，放開“鏡鑒”所有威能，追索“含光星系到地球”這一宇宙級事件的變化軌跡，而且正好與“鏡鑒”的本質、羅南目前最宏大的認知體系“演義時空”相印證。
再然后…滿了。
羅南猛然就感覺到，自家的大腦、精神層面、祭壇蛛網體系、云端生物腦陣列、磁光云母、能夠控制的“內宇宙模擬器”內存，乃至受“大通意”固化影響而部分扭曲的內地球時空——他的意識能夠觸及影響的一切領域，在這一刻全部爆滿！
是的，沒有過程，直接就被那宏大的信息塞爆了！
羅南也從“觀想時空”徹底退出，昏沉和眩暈感同時來襲。
仍是這一刻，外接神經元變得滾燙，比最初啟動“披風”APP時升溫更快、溫度更高，好像瞬間就要融化成鐵水、又或真的變成云層中劈閃的電火…
“草！”
羅南疼得脫口叫出聲來，然而叫聲剛出口，他又覺得有變化。
也是這一刻，羅南肩上微微一沉，是瑞雯伸手抓住他肩膀，同時來自那邊的奇妙震蕩瞬間覆蓋了他整個形神框架。
那是瑞雯獨有的形神混化狀態，就這樣強行施加在羅南身上，帶著他瞬間位移，跨過近二十米空間，來到了實驗場的另一頭。
羅南整個形神框架都在震蕩，然后次第衰減、恢復正常。
這絕不是什么好體驗，再合并信息爆滿帶來的昏沉與眩暈，羅南彎下腰干嘔了一聲，沒有吐出來。
但他很快又抬頭，哪怕頭沉，他感覺仍非常清晰：當他全身上下都進入了形神混化狀態時，唯有一個外接神經元，仍然是在自顧自的“升溫高熱”狀態。
變化的遠離，不變的依舊不變。
也就是說，羅南被瑞雯帶到了這里，外接神經元留在了原地。
那好像已經要融化成鐵水、能量化為電光的東西，自羅南到手之后第一次完全離體。
其實，瑞雯的反應有些過激了。
羅南已經感覺到，在外接神經元的高溫殺傷對他的形神框架造成致命傷害之前，已經有一層“遮蔽”產生，只不過瑞雯反應太快，察覺到羅南異常后立刻施以援手，直接讓兩邊分開…
也好，這樣反倒是能夠以旁觀者視角觀察，外接神經元究竟發生了什么。
于是羅南看到了一條蜿蜒流動的電光，還有電光之外一團微乎其微的陰影。
那陰影…
羅南幾乎以為是他被“觀想時空”中的“無量光”照射，在視網膜上留下的痕跡。然而往那陰影中去看，除了能看到外接神經元所化的電光，其他的竟是意外的模糊深邃。
貌似半透明的陰影區域，卻讓投射過去的光線變得扭曲，以至于細看之下，除了外接神經元，穿過陰影的所有影像都錯亂得不成樣子，偏偏在陰影邊緣，光芒還散射出了一圈微弱又絢麗的七彩光環。
視線聚焦到那片區域，彩環、陰影、電光，好像交織成了一個荒誕不經的夢。
事實上，羅南確實能夠感知到：那陰影、彩環與精神海洋有著密切聯系，應該都潛藏在其中，只不過是被臨時剝離、映現在可以目見的物質層面。
而且，似曾相識。
羅南現在沒有多少腦力可以消耗，但這感受也太典型，只一怔，便捕捉到了這熟悉感的來源：
夢神孽！
那七色彩環，不就是絢爛迷離的夢境圈層嗎？
中央的陰影，則是夢神孽存在性的映射。
此時，羅南眼看著外接神經元所化電光，在陰影上面描畫出一道又一道痕跡，其中還有一些復雜的符號結構。他勉強能夠分辨出，那應是禮祭古字的字形片段。
它們便在這陰影之中不斷顯化，似乎要顯現出實質性的威能；但很快被陰影反響吞沒，變得模糊虛無，直至消失。這樣的場景反復出現，好像是大腦中閃掠過去的靈感畫面，看似精彩，卻從沒有真正落到紙面上、現實中。
羅南看著這些，已然醒悟：
是了，這個陰影就是他剛剛書寫禮祭古字的“載體”；“載體”就是夢神孽…至少是“披風”APP借過來的“夢神孽”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