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異變之體

對于在云霞派那段年少時的記憶，古清風記得很清楚，因為那里承載著他很多第一次，第一次修煉，第一次吐納，第一次打架，還有第一個道侶，第一次雙修……直至現在這些記憶都還被他藏在腦海深處。

對面，歐陽夜有些狐疑的望著，一時間無法分辨真假，質問道：“你是不是又在騙我，你不是說自己天生神力嗎？如果你真是天生神力的話，我們云霞派那些傳功師傅一定會搶著收你做弟子，又怎么不可能讓你去做雜役。”

“怎么說呢……”

古清風從路邊的樹上著實摘下來不少野果，或許是剛才一翻打斗有些累了，隨地坐下，一口一口吃著野果，回應道：“我的情況有些復雜，跟你也說不明白。”

“我不明白？哼！我可是云霞派的內門弟子，自幼博覽群書，比你懂得多。”

歐陽夜冷哼一聲，問道：“你敢不敢讓我查探一下你的情況。”

“隨便你咯。”

不知道多少年沒吃過這種苦澀的野果了，一連吃了饑渴，還真挺爽口。

歐陽夜走過來，握著古清風的手腕，祭出一抹神識認真查探起來。

只是這一查探，她那張精致的俏臉上神情頓時驚疑起來，因為她發現古清風根本沒有靈根，而且……而且也沒有丹田，經脈更是錯綜復雜。

沒有靈根！沒有丹田，經脈錯亂。

這……

只有筑基失敗才會發生這種情況啊！

作為云霞派的內門弟子，歐陽夜知道也很清楚，當修為到先天境界便會遇到修行之路的第一道門檻，亦是筑基。

筑基成功，方能踏入繼續修行，反之，若是筑基失敗，與生俱來的靈根便會潰散，丹田也會喪失生命力，漸漸枯萎直至消失，經脈也會受損，這還是輕的，運氣不好的人，若是筑基失敗，可能當場暴斃。

在這方世界，筑基失敗是一件很尋常的事情，原因很復雜，有的是根基沒有打穩，有的是嗑丹藥導致，有的是急功近利等等太多原因都會導致筑基失敗。

等等！

如果這個家伙筑基失敗的話，肉身怎么可能這么強橫！

歐陽夜繼續查探著古清風體內的情況，越看越覺得頭皮發麻，諸般錯亂的經脈，如同老樹藤根一樣，亂的一塌糊涂，然而，讓她感到驚奇的是，盡管這些經脈錯亂不堪，但奇怪的是所有經脈卻是異常開闊，而且全身經脈更是暢通無阻，更恐怖的是古清風的骨骼十分奇特，根骨也比普通人的堅硬粗大。

難道……難道是異變之體？

是了！

一定是。

所謂異變之體，通常是指筑基的時候，根基不穩導致筑基失敗，強大的靈力會在瞬間將與生俱來的靈根摧毀，丹田也會喪失生命力，但是錯亂的經脈卻被靈力沖擊的異常開闊，而且全身經脈暢通無阻，從而導致骨骼也產生異變，所以肉身才這般強橫，故而力大無窮。

雖然異變之體的肉身強橫，力大無窮，全身經脈暢通，不過因為靈根潰散，感應不到靈氣，就如沒有鼻子一樣無法呼吸，丹田枯竭消失，也無法吸納靈氣，從此也不可能再修行，所以，異變之體也被稱為筑基廢體。

筑基失敗產生異變之體的人很少，甚至比一些傳說中的寶體還要罕見，當然，罕見歸罕見，并不代表沒有，云霞派就有一個，現在竟然又碰見一個。

“原來你是筑基廢體……哦不！是異變之體，我……”

當確認古清風是筑基廢體之后，歐陽夜看他的眼神之中少了幾分生氣，多了幾分憐憫，盡管她自己還沒有筑基，但這些年來見過很多筑基失敗的人，非常清楚筑基失敗意味著什么，哪怕筑基的時候發生異變，產生異變之體，力大無窮，從此也不可能再修煉。

“異變之體？”

古清風有些哭笑不得，他還真沒想到這小丫頭探查了半天竟然探查出個勞什子的異變之體。

沒有靈根？

古清風的確沒有靈根，因為他感應靈氣壓根就不需要靈根，一個呼吸吐納下去，甭說靈根，連仙根，哪怕是仙人都得靠邊站。

沒有丹田？

古清風的丹田的確早已枯竭，也真的毫無生機，但是并不代表沒有，反之他全身每一個竅穴，乃至毛孔皆是丹田。

經脈錯亂，根骨驚奇？

這可不是筑基失敗導致的，而是他歷經仙魔審判，又以九幽祖火辛辛苦苦淬煉而成的無上之體。

不過想想自己的大道根基被毀，仙魔王座被奪，被天道打回原形，如今這具肉身凡胎的情況還真和筑基失敗產生的異變之體差不多。

既然這丫頭把自己當做異變之體，他也懶得解釋什么。

“喂，看你的樣子很虛弱，你先服下一顆元氣丹吧。”

歐陽夜從腰間的儲物袋中掏出一顆白玉瓶，倒出一粒元氣丹遞過去，古清風道謝之后，趕緊吃了下去，如今他虛弱不堪，正是需要補充元氣的時候，這一粒元氣丹來的實在太是時候了。

“你的遭遇一定很……”

筑基失敗差不多就等于廢人，對于門派來說再也沒有任何培養價值，通常都會被逐出去，有些筑基失敗的人甚至最后還會被家族無情趕出來。

望著眼前這個披頭散發，狼狽至極，渾身臟兮兮，連衣裳都破了的古清風，歐陽夜猜想他筑基失敗之后肯定受盡了世間冷暖，尤其是望著古清風吃著路邊的野果還這么美味，這讓歐陽夜更加心酸，她吃過路邊的這些野果，苦澀的根本無法吞咽，而他卻吃的這么多，想來一定是餓壞了。

小丫頭是一個心地善良的人，看著看著眼眶就開始濕潤起來，偷偷擦了擦淚水，柔聲說道：“你不要吃這些野果子了，我姑姑的山莊就在前面，我先帶你去填飽肚子吧。”

“哦？這敢情好。”

古清風畢竟活了幾百年，天地之間但凡有生命的東西他都見過，眼力自然毒辣的很，又怎會看不出小丫頭是可憐自己，本來他還尋思著先去找個地方洗個澡換身新衣服，既然小丫頭對自己動了憐憫之心，倒也省的得再去其他地方折騰了。

要說這小丫頭還真是善良，得知古清風是筑基廢體后，不僅態度溫和了許多，連說話的聲音也變得輕柔起來，而且還把自己儲物袋里的靈果主動掏出來，本想詢問一下古清風的遭遇，想了想還是算了，人家本來就筑基失敗了，若是再問遭遇的話，豈不是等于往傷口上撒鹽嘛，所以歐陽夜只是簡單問了一下名字。

對此，古清風倒是樂的自在，跟著歐陽夜邊走邊聊，很快便來到一座山腳下。

前面這座山脈雖然不是很大，但卻十分精致，隱隱能看到山上優美的風景，山腳下矗立著一塊巨大的石碑，石碑上雕刻著一品山莊四個大字。

“這就是你姑姑的山莊？規模不小啊。”

古清風仔細張望著，發現整座山脈都被各種陣法籠罩著，有聚集靈氣的，有屏音的，也有遮陽的清涼陣，單單維持這些陣法正常運轉每天所消耗的靈石都是一筆不小的費用。

山腳下停著很多馬車，不少人進進出出，三三兩兩結伴在一起有說有笑，看起來很是熱鬧。

跟著歐陽夜走進山莊，里面的靈氣還算濃郁，想來山脈下應該是一條不錯的靈脈，四處張望，山莊的風景也頗為靚麗，鳥語花香，古色小謝，樓臺涼亭，而且里面的人著實不少。

“怎么這么多人……”

“當然了，今天山莊舉行的是一場樂藝盛會，我姑姑邀請了很多有名望的樂師，就連我們青陽地界最有名氣的文竹大師都來了呢。”

“樂師啊……原來是玩音律的。”

仙道有十藝，武功，法術、陣法、符箓等等皆屬仙藝，音律亦是其中之一。

與其他仙藝比起來，音律入門比較難，精通更難，這玩意兒對天賦和悟性要求很高，屬于比較高冷的仙藝，再加上一首美妙的音律可以洗滌心靈，令人心情愉悅，忘記煩惱，音律高手還能以音律震懾妖魔鬼怪。

所以，自古以來，音律都倍受推崇，這玩意兒老少皆宜，而且極具觀賞性，一首名曲若是能彈出意境，絕對可以令人身臨其境，伴隨音律似若夢回千古，令人回味無窮。

“而且今天文竹大師還會彈奏‘風起大青山’這首名曲，想想都讓人興奮。”

風起大青山？

聽見這首曲子的名字，古清風不由一愣，這名字覺得很熟悉，因為他當年所創的曲子之中就有這么一首風起大青山，問道：“哪一首風起大青山？”

“當然是君王那首風起大青山，普天之下，自古到今，除了君王誰還能創作出像風起大青山這等蕩氣回腸的名曲！”

每每提起赤霄君王，歐陽夜那張俏臉上總是會流露出濃濃的崇拜愛慕之意，悠然道：“君王縱橫一生，留下無數名曲，不過他的音律造詣早已通玄達，更是到了一種常人無法理解的境界，雖然留下數之不盡的名曲，不過很多曲子由于太過玄妙，至今也鮮有人能夠完整彈出來。”

頓了頓，歐陽夜又繼續說道：“盡管那首風起大青山是君王年少時創作的，對音律造詣的要求也不是很高，但也不是誰都能彈出意境的，我聽過很多很多人彈奏風起大青山，其中不乏樂師名家，不過在我們青陽地界，唯獨文竹大師才能將那首風起大青山的精髓意境完美演奏出來……”

“是嘛。”古清風揉著下巴，點點頭，笑道：“那我得好好聽聽。”

“好好聽聽吧，到時候曲子一響，靜心聆聽，如同身臨其境，恍若回到上古時代，親眼目睹君王在大青山以一首風起大青山震懾群雄的威武場面。”

歐陽夜看了他一眼，很認真的說道：“雖然你的筑基失敗了，不過今天能聽到文竹大師彈奏風起大青山，也是值得的。”

“不就是個彈曲的嘛，有這么夸張嘛！”古清風無語：“怎么著？難道我筑基失敗聽聽那大師彈彈曲就恢復了？”

“你這個家伙……真是夠無知的！哼！文竹大師彈的可是風起大青山，風起大青山是君王當年受傷歸來時所創，要知道君王當年的金丹都潰散了，人家可比你悲慘多了，最后還不是重新站了起來，重新回到大青山，殺的大青山七個門派片甲不留！我讓你認真聽是讓你到時候認真體會君王的風采，希望你不要因為筑基失敗而灰心……”

“哈哈哈哈！活這么久我還真沒聽別人彈過風起大青山呢……”

古清風樂的哈哈大笑，他當年沉迷音律的時候的確創作過很多曲子，那時候心血來潮的時候也偶爾會彈奏幾曲，只是還真如他自己所說，從未聽別人彈奏過自己的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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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上 第四章 異變之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