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九章 承諾

羅蘭早已預料到這將是一場極為新奇的體驗，卻沒想到它會有意思到這個程度。

項目啟動的第一天，便吸引了女巫聯盟所有成員的目光。

哪怕沒有真正看過電影，也毫不妨礙她們根據參與者的現場排演想象出該劇的精彩程度，更何況一部分演員還是古女巫，有了親身體驗者的繪聲描述，更是將魔影的吸引力提升到了巔峰。

如果在女巫群體中做一次“你最想去的地方”的調查，答案必定是夢境世界。

她們去不了夢境，如今卻有機會看到那個世界中的戲劇，此份誘惑自然非同小可。

次日，從早到晚的吃喝打牌現象頓時銷聲匿跡，取而代之的，是眾人請求加入到拍攝中來的強烈呼聲，就連提莉都沒有例外。

如果沒記錯的話，這還是她第一次主動提出要求。

因此劇組不得不臨時更換了幾批演員——只要不影響日常生產，羅蘭對她們的加入樂見其成，而更多女巫的參與也讓戲劇的走勢變得愈發清奇起來。

例如拍攝者便由一開始的艾米換成了閃電。

為了表現姐妹的親密無間與孩提時代的幸福生活，小姑娘從寒風呼嘯的無冬城上空徐徐落下，將白雪皚皚的城市輪廓盡收眼底；接著她一路掠過街道與往來的行人，縱身飛入掛著冰棱的城堡窗口，落到熊熊燃燒的壁爐前——龐大的城市與狹小的臥房、冰雪與火焰、腳步匆匆的路人與歡笑姐妹，三組對比瞬間勾勒出了兩人緊密相連的內心世界。

當然，羅蘭費了好大一番口舌，最后連拙劣的繪畫技巧也一并用上，才讓大家明白了“鏡頭”的意義。

同時他注意到，自己用紙筆講述基本的拍攝技巧時，一旁的梅伊眼中閃爍著難以言喻的光芒。

不可否認的是，西境之星在戲劇上確實擁有著常人所不具備的天賦——她仿佛能在腦海中構建出一個完整的圖景，劇臺上的一人一物，都能成為她利用的對象。這點優勢對于在固定區域內表演的傳統戲劇而言并不明顯，但換成鏡頭語言后，她的才能猶如找到了一個極佳的宣泄口。

而另一個公認的天才，二公主扮演者艾琳則顯然沒有這樣的天賦。

之后各種視角的切換變成了常態。

從單純的模仿到舉一反三，期間不過短短數天時間。

甚至一些手法已有了幾分現代電影的味道。

在異國王子登場時，她便采用了從局部到整體的拍攝方式——先是嵌滿珠寶的長靴，再到金燦燦的斗篷與錦衣，最后是帶著微笑的俊俏面容，接著順勢擴展到尾隨的華服侍從隊伍身上，將其富貴逼人的特點體現得淋漓盡致。順帶一提，王子的扮演者正是她的丈夫，卡特.蘭尼斯。盡管羅蘭不想承認，但經過細心打扮的首席騎士如今確實是無冬城的顏值代表。

而鏡頭的運用只是其中的一個方面。

更令人驚嘆的，是特效的出現。

基本上每天都會有新鮮的點子冒出，并在此基礎上延伸出不可思議的視覺效果。

比如出自索羅婭之手，足可以假亂真的“立體背景。”

比如雪倫制造的閃電特效。

還有夜鶯的迷霧漸隱、莫麗爾的魔力仆從，幽影的幻象分身……

麥茜更是一人分飾兩角，鴿子形態時是妹妹的好朋友，化身恐獸后則成了魔鬼領主的得力干將，在雪原里和狼女打得難分難解，其場面之激烈，完全可以用地動山搖、鳥獸飛散來形容。

當然，這些特效也離不開蓮和蜜糖的支持。

魔影拍攝到一半時，參與人員已經超過了三百人……不止是女巫聯盟，沉睡魔咒和塔其拉遺民亦產生了極大的興趣，與其說這是一臺戲劇，倒不如說更像是一場狂歡。

站在城墻上，羅蘭望著不遠處熱鬧非凡的人群，心里不禁有些感慨。

他沒想到，破開三方隔閡、拉近相互距離的會是一場電影拍攝——如果說這幾個團體在此之前還隱隱存在著彼此之分，就好比油和水，匯聚在一起時會慢慢分隔開來，那么此刻，他已看不到明顯的差異。

無論擁有什么樣的能力，大家都將其用在了同一件事物上。沒有強與弱的冰冷界線，也沒了地域和派別的區分，只要開動腦筋，就一定能在其中找到屬于自己的位置，這種感受無形中淡化了人與人之間的差異，也令創作成果成為了聯系眾人的紐帶。

對他來說，這還真是一個意外之喜。

羅蘭呵出一口白氣，轉頭看向安娜，“你不去和她們放松一下嗎？”

最初夜鶯也只在需要用到她的能力時才會下場拍攝，但到后來，她已經完全樂在其中了。

“待會還要繼續忙呢，”安娜伸出手，展示了下袖口上的油污，“圖紙上的內燃機零件尺寸并不能完全作為參照，仍需要進行調整。而且……”

“嗯？”羅蘭眨眼道。

“和你待在一起，就是最好的放松了。”她微微一笑，將頭靠在了他的肩頭。

溫熱的火焰四散開來，驅散了風雪中的寒意。

羅蘭也閉上了嘴，和她一同享受這份忙里偷閑的寧靜。

過了好一會兒，安娜才輕聲道，“你承諾的未來，已經實現了。”

他順著對方的目光望去——隨戲劇融合在一起的，不止是來自各地的女巫們，還有劇組里的普通人。梅伊正比劃著手勢，似乎在教導洛嘉和卡特如何演上一場對手戲；艾琳蹲在一旁，開心地給麥茜梳著頭發，而后者則半瞇著眼，一副享受的模樣；劇團新人們同神罰女巫一道，擺放著下一幕所需的道具。比起分工明確的工廠車間，這里的相處無疑更加自然協調。

和能力無關，在包裹一切的白雪之中，他們都成了同一類人。

“不，還有一部分沒有實現。”羅蘭搖了搖頭。

“你是指灰堡其他領地嗎？那些城市應該也不會太遙遠才是。”

“我說的不是普通人和女巫的關系，而是另一個承諾。”他笑著回道，“原本我覺得應該做好充分的準備，再按照流程一步步來實現它。但現在我發現，其實那些有沒有并不重要，關鍵在于去做，至于會產生什么樣的后果，總有解決的方法。就像這場電影一樣，正因為什么規程都沒有，才能帶來更多驚喜。”

“所以這個承諾是……”安娜揚起頭，眨了眨湖藍色的眼睛，在波瀾微伏的湖面上，他仿佛能看到倒映的雪花。

“登基為王，”羅蘭頓了頓，隨后一字一句說道，“然后娶你為妻。”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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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開那個女巫 第一千零九章 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