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心魔

“我只擔心那個車牌是假的，否則，他什么都不會查到的！”我看著前方的路，一字一頓。

“你就這么肯定？”溫菁側頭看了我一眼。

“它們的力量你又不是沒見過！”我不由嘆了口氣。

“萬一那車牌是假的呢？”

“那估計會有些麻煩了，警方肯定會沿著車子行進的路線找到它們的據點，要真是這樣，麻煩就大了去了！”我無奈地望了溫菁一眼，“那一定會驚天動地的！”

聽我說完，溫菁忽然就沉默了。

“不過，我相信，就算那車牌是假的，它們不會那么輕易就會被警方查到的，你沒必要擔心！”我安慰道：“否則，這么多年，它們早就暴露了！”

溫菁嗯了一聲，表示同意。

接下來，兩個人又都陷入了沉默。

為了避開這沉重的話題，我笑道：“丫頭，這么晚了，你還回去嗎？”

“不了，去你那兒！”溫菁的聲音如蚊。

我嘿嘿一笑，促狹道：“丫頭，你是真的喜歡上我了？”

“那送我回去！”她馬上大聲道。

我哈哈大笑：“門兒都沒有！”

“要不是我是和別人合租的，回去晚了會影響別人，我才不會去你家呢！”溫菁鼓起了腮幫子，同時在我右臂上狠狠地掐了一把。

“你想讓我們同歸于盡啊，我可是在開車！”我呲牙咧嘴道。

而其實，此刻我的心里卻不知道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無法言喻。

這一路走來，我剛剛才找到了這世上最為甜蜜的感覺，但跟在它后面的卻是一個魔鬼！自從溫菁跟在我身邊，很多事我真的不想再去尋根究底，比如我家里的事，比如前面那些事，比如這次的事。很多時候，我的心底極為抗拒這些東西，但越是抗拒，它們就越是陰魂不散！

半小時后，我將車開進了地下車庫，帶著溫菁回到了家里。

一到家，溫菁比我還熟悉，先跑到我房里翻箱倒柜一番，然后就自顧自去洗漱去了，我苦笑著搖搖頭，走到陽臺上又開始抽煙。

躺在陽臺的躺椅上，望著天上的星星，一開始我還有些惆悵，但很快地，取而代之的是沉重。

就在我開始抽第三根煙的時候，溫菁從房里走了出來，我一看，差點就被煙給嗆到了，只見她居然穿著我的睡衣，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正用毛巾弄頭發。見我笑，她絲毫不以為意，也笑道：“怎樣，呆瓜，本姑娘穿上你的衣服也不賴吧？！”聽她這么一說，還真是另有一番風情。我看著看著，不由就有點癡了。

“臭呆瓜，看什么看，趕緊沖涼去！”溫菁見我有些花癡，馬上嗔道。

溫菁嗓門一向都大，被她這么一叫，我這才收回心神，趕緊灰溜溜地去了。

等我出來，卻見溫菁正歪在沙發上看電視，于是作出餓虎撲食狀向她走了過去。

溫菁趕緊拿起抱枕護著自己，嘴里叫道：“臭呆瓜，你要真過來，我就叫了！”

我嘿嘿一笑，收起了怪樣，在側邊的沙發上坐了下來：“別介，這大半夜的，你一叫估計整個小區的人都會被驚醒！”

“你敢笑話我我！？看我不掐死你！”溫菁說著就朝我撲了過來，誰知腳下未站穩，直接撲進了我懷里。兩個人一時就都呆住了，溫菁滿臉通紅，馬上就想推開我站起來，我哪里肯放過這么好的機會，雙臂一環就將她結結實實地抱在了懷里。溫菁略略掙扎一下，很快，她就將自己埋進了我懷里，嘴里道：“呆瓜，你是不是一直都很喜歡我？！”

我是第一次如此實在地將她擁在懷里，一時間心潮澎湃，竟沒回答，只是嗯了一聲。很久，兩個人都沒說話。而我在這個時候偏偏開始走神。想起了以前的那些事，再加上最近發生的事，我忽然覺得心里一片冰涼。不由撫著溫菁的頭發道：“丫頭，你累不累？要是累了就早點休息！”

溫菁聞言，忽然將本來埋在我懷里的頭仰了起來，盯著我的眼睛道：“呆瓜，你是不是想起那東西了？”

我沒回答，長嘆一聲，捧起她的臉，在她額上輕輕親了一下。

“你真的要去吉林？”溫菁的眼淚霎時就流了下來，“我不準你一個人去，要去也要一起去！”說著，就站起了身子。

我抬頭看了她一眼，又伸手將她拉入了懷里，輕輕地撫著她的頭發道：“傻丫頭，你可是你爸媽的心肝寶貝，一棵獨苗啊！如果我讓你也跟著去，萬一有個閃失，將來我怎么面對二老？即便是我也死了，九泉之下也沒臉去見二老啊！而我卻有兩兄弟，即便有點什么事，我也能安心！”

“更何況，你是我最愛的人！”我有些惆悵，嘆了口氣，道：“此事的危險程度你我都很清楚，我怎么舍得讓你隨我一起去冒這個險！”

“臭呆瓜，你太自私了！光想著自己。”溫菁在我懷里嗚咽，不停地用拳頭捶著我。

我沒再出聲，任她發泄著自己的情緒。

但沒兩分鐘，溫菁停止了動作，連哭聲也停止了。她很快從我懷里站了起來，梨花帶雨似地望著我：“呆瓜，從共工巖出來后，你就應該知道，即便是死，我也會跟著你的！”說完又撲進了我懷里。

我仍然沒有說話，只是將她緊緊地抱在懷里，生怕她被別人搶走，又生怕她會突然消失一樣。

良久，我才道：“好吧，我要在他們之前，先去那邊做些準備，等準備好了就通知你，行嗎？”

“真的嗎？”溫菁馬上就抬起了頭。

我沖她一笑：“當然！”

“今天跟著我辛苦了，來，讓我好好抱抱，以表謝意！”我又促狹地笑道。

“少臭美，得了便宜還賣乖！”溫菁說著又狠狠地掐了我一把，但人已溫柔得像只貓，再次縮進了我的懷里。

我看了看時間，已經三點多，電視上恰好正在播放一首溫情平緩的曲子，是那種只用聽就能產生畫面感的曲子。兩個人就靜靜地聽著那曲子，很快，我就發現溫菁居然在我懷里睡著了。我沒敢驚醒她，又等了差不多半個小時，這才將她抱進了房間。安頓好了溫菁，我又回到了客廳，又開始著抽煙，瞇著眼睛發呆！

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該去做這件事，或許，只要我不再糾纏，也許就會徹底地解脫。

但是，腦子里那些東西好像故意在強調著：你必須繼續下去！

然后就不斷開始給我重播：那套神秘的演示裝置、被我毀掉的伏羲之爻、那條從水里飛出來的龍、那顆粉色的光球、為了伏羲之爻那些冒出來的人和事、自己和溫菁被綁架、祖母說的話，還有祖父的秘密……，這些東西就像一只超級彈簧，你壓制得越是厲害，它反彈就更厲害！

我從來就不相信所謂的命運，但現在卻隱隱覺得自己是在被某個東西所左右！它看不見，就像是一個幽靈，偷偷地像下棋一樣控制著我，它想讓我去哪兒，我就得去哪兒！使得我疲于奔命！

想著這些東西還很可能牽涉到我的父母、溫菁還有洪開元，所有的親人朋友，就覺得心里有一股怒氣在橫沖直撞，他們都是我的底線，誰要是敢觸碰這紅線，我絕對不會讓他過得很舒服！

對于溫菁和洪開元，我心里很是愧疚，要是我當初沒答應他倆去我家，也沒答應他們去探共工巖，那該多好！可現在，好像都晚了！

如果再讓他們陷在這里面，估計遲早會出事。特別是溫菁，如果再讓她受到傷害，即便我死一萬次都不夠！

越想我越覺得愧疚，越想心里的怨氣越重！

而且，我最不喜歡被人當槍使，這一次，我偏偏就是要一個人去和他們斗一斗，想到這里，我狠狠地擦滅了煙頭！

第二天一早，我先將溫菁送到了公司，告訴她我要準備些事情，等弄好了再通知她，讓她先耐心點。溫菁知道我做事一向穩重，沒有充分準備是不會貿然行事的，所以她很是放心，完全相信了我的鬼話。

接著，又對公司的事務稍作交待，意思是要出趟遠差，去拜訪一個新的客戶，家里的事一切照舊就行。其實，我本來對公司的事務就關心不多，他們也沒在意，商量了一會就都散了。

然后我就直接回了家，路上還給洪開元打了個電話。

洪開元告訴我，我交待的事情他還在調查當中，目前沒什么進展。這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所以我只是淡淡地表示了一下，意思是我已經知道了。接著，我又問他要了于友光的家庭地址，洪開元說等會發短信給我。

洪開元又問起我的進展，我將昨晚的情形簡要地和他說了一下，然后告訴他，我先去處理，讓他和溫菁等我消息。另外，還叮囑他，今后盡量別讓溫菁再摻和進這件事。

洪開元很了解我的性格，他沒多說什么，只是應承了一聲，表示已經明白了。

掛了電話，我將自己埋進了沙發，又點了一支煙，心里開始整理最近發生的事情。

十分鐘后，我就收到了洪開元的短信，我看了一下，找了張便簽紙記了下來。

在我抽完煙盒里最后三根煙后，我撥通了溫菁的電話。

那邊立即就傳來了溫菁活潑朗爽的聲音：“又怎么啦，呆瓜？”

“沒事，不過事情有些變動。”我故作歡快地道。“玉爻的事要先放放了。”

“哦，什么事？”溫菁有些懷疑，“你別不是又想整什么幺蛾子吧！”

“你看你，我是那么無聊的人嗎？”我故意逗她，“你想不想將來跟我換個大一點的房子？”

“我才不稀罕！”溫菁鼻子里哼了一聲，隨即又有點驚喜：“你真的愿意娶我？”

“當然！”我故意笑得很賊：“你是我命中的魔星啊！”

“再說我就過來掐死你！”溫菁此時的聲音分明就是個幸福的小女人了。

“剛才我就接到上海那邊一個客戶的電話，說是有個大項目，必須去一趟，馬上就走，機票我已經定了，這幾天我都會很忙，可能沒時間陪你了！”我又表現得有點憂慮，“所以玉爻的事也要暫時放一放了。”

“可我這幾天就想和你呆在一起！”溫菁有些不依，我知道，她不像洪開元是那么好糊弄的人，顯然她還是有點懷疑。

“笨丫頭，如果不賣力工作，將來我拿什么來養你？”說這話的時候，我只覺心里一陣刺痛，但經過極力的壓制，言語中我絲毫沒表現出來。如果不打消她的疑慮，后面的事我就沒法子進行了。

電話那頭的溫菁只是輕輕的嗯了一聲，我幾乎聽不到。很明顯，我的最后一句話起了作用。

“那記得每天要給我打電話！”溫菁最后還是提出了一個要求。

“這個自然，只要我忙完了一定會的。”我想想，又繼續補充道：“但你也知道，手機會有沒電的情況，而且談判中途被打斷是不禮貌的行為。”我知道，溫菁本來就是冰雪聰明的女孩，她自然會明白我的意思。

“知道啦，我等你的電話就好！”她果然不負我所望。“你還真是啰嗦，臭呆瓜！”

“那成，你先去忙吧！”我有點快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只想快點結束通話。

“知道啦，拜拜！”溫菁說完后，我還聽到那邊傳來她親手機的聲音。

掛斷電話，我的心情一下子跌倒了最低谷。

發了一會兒呆，我在網上訂了一張飛往長春的機票，機票是南航下午四點多的。

稍作收拾，又到超市里買了些應用物，開始準備行裝。

吃完午飯，我將行李搬到了車上，在我發動車子的時候，接到了喬一凡的電話，意思他已經查到那個車牌了，經過反復核實，于友光確實在車輛所在的公司有個朋友，目前他已經離開了深圳。

這個結果完全是我意料之中的，所以就敷衍了他幾句將喬一凡打發了。再看看時間，已經一點了，急忙驅車趕往機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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