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秦城的故事】

可以說這一屆的戛納電影節競爭十分激烈，佳片很多，尤其是入圍主競賽單元里面的兩部影片，戛納的官方場刊都給出了很高的分數。當然綜合多年來的數據，戛納場刊的高分作品，得金棕櫚的概率不高，但多少會得比較重要的獎項，至少是安慰獎。

因為戛納電影節一貫支持藝術方面的突破，這一點在入圍名單里面也能看出來，這里面有徹底的現實主義電影大師，同樣也有走超現實路線，在這一點上二者的精神連接都是“反烏托邦”式的。

當然，也有官方場刊評分偏低的主競賽單元電影，就像《采購員》這部入圍了主競賽單元，可是首映時候，放映現場已經被噓聲淹沒，最后官方場刊也只有2.2的低分。

現在，《秦城的救贖》即將在電影宮這里上映，等待故事的上演。

《秦城的救贖》電影首映禮，又要走紅毯，這一次國內的演員和媒體幾乎都過來捧場，演員能夠在紅毯上一秀風采，國內的媒體則是因為這是唯一一部入圍主競賽單元的影片，而且還是張琦執導，白熠和馮勁主演，這樣的陣容本身就讓國內媒體十分關注。

相較于國內媒體，其實外國媒體其實并不大感興趣，不過怎么說這部華語電影也是入圍了主競賽單元，而且張琦還是老熟人自然還是會有一些媒體，影評人前來觀看捧場，尤其是最近媒體也宣傳了白熠這位演員，當初那部《第六感》入圍金球獎最佳男配角，還有拿下了國際視帝，那幾首原聲音樂備受歐美這邊推崇。

因此，前來首映禮的記者媒體可以說很多，再加上那些前來觀看的粉絲，影迷，首映禮稱得上是星光閃耀，熠熠生輝。

一些前來捧場的嘉賓，外國巨星走上紅毯之后，掀起了一股有一股高潮，相較于最后壓軸登場的劇組，則顯得有些暗淡，不過還引人注目的。

尤其是有白熠這位絕對的帥哥鎮場，現場的媒體，攝影師忙著拍照，閃光燈一直都閃個不停。

紅毯結束，電影宮里面坐滿了觀眾，不少影迷只是純粹地想要找一部電影看，當然首選還是入圍了主競賽單元的電影。

張琦和白熠說著話，他們兩個人倒是很輕松，對于這部電影還是很有自信的，電影是張琦剪的，白熠也看過成片。

不過再自信，當放映廳暗下來的時候，白熠和張琦都還是有一瞬間的激動。

黑暗之中，光線出現，片頭很短，主要還是出品公司的片頭，最重要的自然還是光影公司，斑駁的光影跳動之后，接著便是一陣傷感的背景音樂，片名《秦城的救贖》出現，接著便是電影正式放映，首先出現的便是一個人。

隨著那低沉的節奏，拉出一個場景，夜深人靜，大門處的兩盞燈昏黃，十分幽靜，一看便知背景年代有些遠。

白熠坐在車子里面，望著前面那一棟房子，就那樣望著，頭發雜亂，眼神有些不對，卻又十分平靜，然后從一旁的小柜子里面取出了一個用布包著的物件，打開之后，露出了一把槍。

鏡頭一轉，另外一個場景，已經換做了法庭審判的時候。”請你描述命案當晚，和妻子爭吵的情形。“

白熠站在被告席上，聽見這個問題，一時間都沒有回答，就是那樣直直地望著前方，這樣一個鏡頭，這樣一個眼神，眼神中摻著一股說不清的含義，目光深邃，幽深不可測。

就是這樣一個眼神，透過那鏡頭，透過那屏幕，現場的觀眾也都已經安靜下來，他們已經感覺到不對勁，這個故事沒有那么簡單。

白熠早就清楚自己現在的處境，聲音有些低，說道：”我們吵得很厲害，她說她不怕我知道，她討厭偷偷摸摸，她還說想去羊城辦離婚。“”你怎么回答？“”我拒絕離婚。“

“’你別想活著去羊城‘，你的鄰居證明你說過這句話。”

白熠望著前方，望著那名律師，微微偏了偏頭，可是目光不變，一直望著那律師，那眼神其實很平靜，低聲說道：”也許吧。“”我很生氣，記不清楚。“”你們吵架以后呢？“

白熠眼神一閃，這一下沒有再盯著律師，回憶著，低聲回答道：”她收拾行李，收拾行李去和林科住一起了。“

也就是這一刻，鏡頭閃過了一個畫面，伴隨著律師的畫外音，“林科，俱樂部的教練，你最近才發現他是你妻子的情人”，鏡頭里面的一男一女正在偷情。

然后故事開始了，夜晚和法院的鏡頭完美地轉換，觀眾已經弄清楚這個故事的起因。現在在法院里面接受審判的男子秦城，看似平靜地回答，可是他卻是殺人嫌疑犯，因為他那晚上去了林科的住所，而且也帶了一把槍。即便白熠聲稱那晚喝了酒，只是想嚇嚇他們，最后逐漸酒醒，開車回家，然后把槍扔進了河里，可是這樣的說法根本就沒人相信，因為那一對偷情的人死了，而且是中槍死了。

殺人動機，證據，一切都指向秦城。

即便是觀眾也都已經相信了那些證據，那些在白熠口中的巧合，認為秦城就是殺人犯，殘忍地殺死了兩個人。

而秦城喝醉了酒，而且是被妻子背叛這樣的情況下，最后秦城被判了無期徒刑，也就是終身監禁。

畫面一轉，直接就是監獄的情景，不過從門后面走出來的犯人并不是秦城，而是另外一位主演馮勁，馮勁演的犯人齊瑞也是來接受審判的。齊瑞在年少時就因謀殺罪被判無期徒刑，數次假釋都未獲成功，很顯然這一次審判也沒有成功，依舊要待在秦城監獄里面。因為待在監獄里面的時間長，齊瑞成為了肖恩克監獄中的“權威人物”，只要你付得起錢，他幾乎有辦法搞到任何你想要的東西：香煙、糖果、酒等。

鏡頭里面出現的監獄畫面，這時候也出現了畫外音，這一次不是白熠將秦城的故事，而是齊瑞來講述秦城的故事。

“他在99年進入秦城監獄，和監獄的名字一樣，也叫秦城，罪名是殺人罪，因為殺害妻子和妻子的情人，他本來是大銀行的副總裁，典型的青年才俊。”

當白熠踏這一群新的犯人被送來秦城監獄的時候，現場的觀眾都感覺到了一股壓抑，尤其鏡頭里面出現典獄長林德時候說的那番話更是讓觀眾都意識到故事從這里才真正開始。

林德是秦城監獄的典獄長，可以說這個監獄他就是這里的王，在新犯人來的第一天就直接讓獄警隊長李海打了犯人，下手十分狠。

而更狠的還在后面。

每當有新囚犯來的時候，大家就賭誰會在第一個夜晚哭泣。當白熠這一群新的犯人被送來秦城監獄，齊瑞認為弱不禁風、書生氣時足的秦城一定會哭，結果秦城的沉默使他輸掉了兩包煙，但同時也使齊瑞對秦城另眼相看。

第一個夜晚哭泣的人是個胖子，矮胖子，因為哭泣哀求，然后被狠毒的隊長李海直接給打成重傷，送到醫務室之后，醫生不在，那樣一直僵了一個晚上，然后就死在了醫務室。

聽見這個消息的時候，白熠正在吃飯，剛從餐飯里面扒出一只惡心的蛆蟲。

“他叫什么名字？”

另一名打賭贏了的犯人，聽見白熠這話，面色也有些僵硬，卻還是冷聲問道：“你說什么？”

“我想知道他的名字。”

“關你屁事，菜鳥！死人還要什么名字。”

聽見這句話，白熠沒有說話，沉默了，眼神中透著一股無言的沉重。

就是這一刻，看著熒幕里面的白熠，觀眾忽然有些懷疑最初法官的判決，這樣的秦城似乎并不像是殺人犯。

也是因為這件事，現場的觀眾，無論是媒體記者，還是影評人都對這個故事產生了興趣，殘忍無情的監獄究竟要如何實現救贖，真正的救贖是秦城，還是秦城監獄？

故事繼續，馮勁也慢慢講述著秦城的故事，“起初秦城不大說話，大概心事重重，努力適應牢獄生活，直到一個月后，他才找人攀談。那個人，就是我。”

進入秦城監獄一個月后，秦城請瑞德幫他搞的第一件東西是一把小的鶴嘴鋤，他的解釋是他想雕刻一些小東西以消磨時光，并說他自己想辦法逃過獄方的例行檢查。

不過，齊瑞認為秦城是想要小鋤頭敲碎別人的腦袋，因為監獄里面有人盯上了秦城，三姐妹對秦城有性趣。”尤其是包哥，想干就干，我如果是你，會加倍提放。“”謝謝你的忠告。“”反正不用錢，你應該明白我的顧慮。“”我不用石錘惹事，行嗎？“”那你想逃獄，挖地道？“

就是這樣的一個談話，在不知不覺間秦城和齊瑞關系走近，然后慢慢會成為了朋友。

馮勁的講述依舊，關于秦城的故事也依舊，”掛不得別人認為他臭屁，他悶聲不響的，好長時間以來，他不和任何人接觸，他的步伐和談吐在監獄里面簡直是異類，在大家報怨的同時，他在院子里很悠閑地散步，就像在公園里一樣，無憂無慮，像身披隱形衣。“

最后齊瑞弄到了秦城要的石錘，看到錘子的時候，齊瑞明白了為什么他說逃獄，挖地道的時候，秦城會笑。

因為在齊瑞看來，用那個小石錘挖地道得挖六百年。

看到這里，很顯然觀眾都不會知道這個小石錘意味著什么，他們只是單純地認為秦城是真的想要喜歡石頭，想要雕刻一些小東西。

不久，齊瑞就玩上了秦城刻的國際象棋。之后，秦城又搞了一幅女影星的巨幅海報貼在了牢房的墻上。

秦城似乎已經適應了監獄里面的生活，一邊適應著，也一邊反抗著。”我也希望是另外一種結局就算秦城打贏，全身而退，我希望如此，可是監獄不是童話世界，。“

伴隨著馮勁那厚重的畫外音，熒幕上白熠拼命反抗，卻被三姐妹毆打，然后消失不見的畫面都讓觀眾心里一寒，明白了那句監獄不是童話世界的含義。

“他絕口不提是誰，但我們都明白。坐牢是一段例行公事，一段有一段……秦城很多時候都掛著新傷，他有的時候打贏，有的時候沒有，而這就是秦城他的的遭遇，他的例行公事，我想他一生都沒有頭兩年那么慘，假使再這樣下去，這個黑牢就會毀掉他。”

“但是在01年春——”

隨著馮勁的畫外音出現，秦城新的故事開始了。

一次，和另幾個犯人外出勞動，秦城無意間聽到監獄官在講有關上稅的事。秦城說他有辦法可以使監獄官合法地免去這一大筆稅金。

即便是被那殘忍心狠的隊長李海險些推下樓，將要死的時候，秦城還是說出那個法子，然后做為交換，他為十幾個犯人朋友每人爭得了兩瓶啤酒

喝著啤酒，齊瑞說多年來，他又第一次感受到了自由的感覺。

“于是呢，在完工前一天，那一年春的犯人，在早上十點的時候坐成一堆，喝著冰涼的啤酒，秦城監獄有史以來最狠毒，殘暴的獄警請客。”

“這王八蛋還裝大方呢！”

“陽光落在肩上，仿佛自由的人，像是在修自己家的屋頂，我們像是造物主般的自在。”

“秦城呢，他窩在涼蔭下，臉上掛著奇異的微笑，看著我們喝他的酒。”

當初打賭贏的犯人吳海看見白熠一個人坐在那陰涼處，起身拿著一瓶酒，朝白熠走去，說道：“來一瓶？”

白熠臉上帶著笑容，那笑容正如馮勁說的，有些奇異。

“謝謝，我戒酒了。”

那笑容，伴隨著那陽光，奇異卻又明朗。

馮勁的畫外音恰到好處地出現，鏡頭里面出現的那個笑臉，”你可說，他是想要拍獄警的馬屁，或者是博取獄友的友情，但我認為他只想重溫自由。“

而這個時候，真正敏銳的觀眾，會知道白熠說的那句話有什么意思，為什么會戒酒，也會明白齊瑞那句話究竟是什么意思。

同時，秦城的故事還沒有講完……

藝術人生 第二十九章 【秦城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