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宮門罰站

整整五十萬貫錢，卻因為兩萬大唐百姓，讓每個人心里，突然變得沉甸甸的！

拍賣會早已經結束，樓下的人，也早已走的一干二凈，沒走的只是二層的人，一個個從樓上下來，沉默的望著垂頭喪氣坐在展臺上的趙諶。

拿不值錢的琉璃換取兩萬大唐百姓，這無疑是件極為劃算的事情，然而，只要不是傻子，其實都明白，這里面并沒有那么簡單。

突厥不可能輕易就這么放任兩萬大唐百姓回來，而結果很可能就是，到時候一旦交易達成，必會在邊界引發一場沖突。

突厥不會放任兩萬百姓回來，那么大唐到時就只能硬搶了，這是必然的，當然也有可能，突厥因為大雪災的緣故，會遵守承諾。

但，這種可能微乎其微！

突厥劫掠成性，即便到了逼不得已時，寧愿可能會屠殺掉兩萬百姓，也不可能放還。今日放還兩萬百姓，明日大概就會有幾千突厥人，死在這兩萬人手里，突厥人沒那么蠢。

所以，要想順利將兩萬人接回來，大唐唯一的選擇就是，出動十六衛，在靈州、涇陽一線布防，隨時應對突厥的突然翻臉。

只是，為了兩萬百姓。讓十六衛出動，皇帝會同意？滿朝文武會同意嗎？

這件事誰也不敢做出保證，即便。老秦跟程咬金兩人，也不敢保證，皇帝會為了兩萬百姓出動十六衛軍隊。

南樓里一片壓抑，趙諶坐在那里不說話，其他人也都默默坐在下面沉默著。

“明日朝堂上再說吧！”這樣的沉默持續了很久，程咬金第一個站了起來，說著話。拍了拍屁股，轉身向著外面走去。

隨后。老秦也站起身，望著那里沉默坐著的趙諶嘆了口氣，而后也向著門外走去。

秦程兩位老將一走，兩家的女眷自也跟著一起離開。秦玉顏跟著秦夫人身旁，臨出門時，回頭望了一眼那里的趙諶。

恰好趙諶也在此時抬起了頭，四目相對，趙諶望著一臉擔憂之色的秦玉顏，微微露出一個微笑，而秦玉顏則沖著趙諶也微微笑了一下。

只是兩人彼此的笑容，此刻都充滿了苦澀意味！

“你干嘛不走？”一轉眼，南樓里人去樓空。卻獨獨坐在趙諶對面的李承乾，安坐不動，一副陪著趙諶坐到天亮的架勢。

“諶哥兒。我能問你件事嗎？”李承乾坐在那里，一臉的猶豫之色，沉默了許久，這才忽然吸了口氣，抬起頭望著趙諶，問道。

“問吧！”趙諶聞言。干脆一用力，從展臺上跳下來。緩步走到李承乾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偏過頭望著李承乾說道。

“如果，我是說如果！”李承乾臉色猶豫著，一副難以啟齒的樣子，掙扎了許久，這才心一狠，望著趙諶問道：“如果，這次父皇不同意出動十六衛，你會怎樣？”

會怎樣？

趙諶聽到李承乾這話，禁不住微微愣了一下，這個問題，他還真沒想過。

趙諶相信，李二需要這兩萬百姓，如果能將這兩萬百姓，從突厥接回大唐，李二第一個是舉雙手贊成的。

但前提是，在不勞師動眾的情況下！

他不知道，明日朝堂上結果會是什么，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假如李二顧慮重重，對于這兩萬百姓無動于衷，那么，他可能真的對李二失望了！

先前突厥劫掠走這兩萬百姓，李二沒有任何的動作，趙諶可以理解為，以大唐現在的能力，不可能全面對突厥開戰，無法救出那兩萬百姓。

但現在，既然有了這樣的機會，只要李二愿意出兵，在適當的時候，出面威懾突厥，突厥人也會有所顧忌的。

“不知道！”趙諶抬起頭，整個人靠在椅子里，目光直直的望著樓頂，嘆了口氣說道。

“明日早朝，我會盡力求父皇的！”趙諶這樣的回答，讓李承乾的目光中，微微黯然了一下。旋即，收回目光，跟趙諶一樣，望著樓頂，嘆口氣說道。

這句話說完，兩人都陷入了沉默當中，一聲不吭的縮在椅子上，抬頭望著樓頂，默默等待著天亮。

南樓里的燭光，已經滅去了一大半，胡路也不敢驚擾了趙諶跟李承乾，吩咐人只管將展臺附近的燭光點上，將燒的旺旺的爐子，搬到兩人身前，一個人便也縮在角落里，默默陪著兩人。

冬日的天亮的遲，當長安街上的晨鐘敲響時，外面還是蒙蒙亮，勉強可以看清人的影子。

在椅子上窩了一夜，醒來時，感覺整個人都快僵硬了，也不知昨晚什么時候睡著的，醒來時，身上蓋著一張毯子。

目光望向旁邊時，看到李承乾斜倚在椅子上，睡的正香，身上同樣蓋著一張毯子，再看那邊守在火爐邊的胡路時，不由得苦笑一聲。

估計，胡路昨晚一夜沒睡，就只顧著照顧他跟李承乾了！

“侯爺醒了？”聽到身后的動靜，胡路禁不住轉過身來，看到趙諶站在那里，使勁的扭著腰，壓低聲音問道。

“一夜沒睡吧？”趙諶望著胡路兩只黑眼圈，明顯熬了夜的樣子，笑了笑問道。

“胡某沒事，待會兒回去補一覺就沒事了！”胡路無所謂的笑了笑，隨后，吩咐人將洗漱用的東西，全部端了上來。

叫醒了李承乾，隨后，簡單的洗漱了一下。兩人便乘著蒙蒙的天色，坐上馬車向著皇宮而去，一路上越是接近皇宮。心情就變得越發沉重起來。

兩人到達皇宮門外時，大部分人都已經到來，蒙蒙的曙色里，宮門外車水馬龍，不過，與往日不同的是，今日的宮門外。氣氛略顯壓抑。

昨晚的南樓拍賣會，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眼前的這些人，都是長安消息最為靈通的人，自然昨晚發生在南樓里的那一幕，早就傳進了他們的耳朵。

看到李承乾的車架跟趙諶的車架。一前一后駛進皇城，百官微微遲疑了一下，稍稍退后一步，讓出了前面的位置。

而后，等到李承乾下車，向著李承乾微微躬身一揖，目光望向趙諶時，露出一片復雜之色。

趙諶不理會百官的目光，雙手往袖袍里一鉆。而后，便站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默默的等待宮門開啟。

仿佛感覺到了趙諶的情緒低落。老秦特意從前面走過來，拍了拍趙諶的肩膀，沖著趙諶無聲的點了點頭，這才又回到了前面自己的位置。

等待宮門開啟的時候，皇城外面忽然響起一陣粼粼的車馬聲，眾人好奇的回頭去望時便見的一輛馬車。在一名突厥壯漢的駕駛下，緩緩的駛進皇城。

突厥使節？

眾人一見這輛馬車出現。目光頓時微微瞇了起來，即便不用猜，也知道這架馬車上坐著的，定然就是那被封為大唐郡公的阿史那.思摩老家伙了。

果然，馬車剛一停下來，思摩老家伙，便從馬車上走了下來，目光掃了一眼眾人，直直便向著趙諶走來。

“長安侯，昨晚睡的可還好？”思摩老家伙的額頭上，綁著一根綢帶，上面滲出點點血跡，看上去有些凄慘，不過老家伙的臉上，卻是笑吟吟的，望著趙諶開口道。

“還行！”趙諶聞言，點了點頭，目光隨后望著思摩的腦袋，關心的問道：“頭還疼嗎？”

“也還行！”思摩老家伙微笑著點點頭，學著趙諶的語氣，嘆了一口氣道：“咱們草原上的兒郎，自小便皮實得緊，沒你們中原人嬌氣！”

“那下次應該再弄大一點！”趙諶臉上帶著淡然的笑容，說出來的話，卻是殺氣騰騰的。

“可以啊！”思摩聞言，像是聽到了一句尋常的話似的，贊同的點點頭，望著趙諶笑吟吟的道：“等下次你見了老夫，老夫肯定會讓長安侯遂了這個愿望的！”

“一言為定！”趙諶聞言，認真的沖著思摩老家伙伸出右手，示意擊掌為誓。

“…一言為定！”思摩老家伙聞言，禁不住微微皺了皺眉，他忽然發現，眼前的這混蛋居然一臉認真的樣子。

不過，也只是微微遲疑了一下，隨即便也伸出了手，像是都在做一件認真的事一般，當著百官的面，‘啪啪啪’連擊三掌。

也就在這時，緊閉的宮門緩緩開啟，隨口，許久不見的老太監，從宮里走出，當著百官的面，高聲唱禮，百官隨后入宮。

“陛下有旨！”趙諶隨著百官一同入宮，然而，剛走到宮門口，老太監忽然卻一下子攔在趙諶面前，笑吟吟的開口：“太子身為東宮之主，卻留宿宮外，徹夜未歸，當罰于宮門，以儆效尤！”

“什…什么？”趙諶聽到這話，還以為聽錯了，昨晚李承乾去南樓，可不就是你李二同意的嗎？怎么反倒這時候，竟然怪罪起來了？

“那我呢？”想了想，又望著攔在他面前，明擺著不讓他入宮的老太監，臉色有些難看的問道：“既然罰太子，你攔我做什么？”

“陛下還說了！”老太監一臉笑吟吟的模樣，望著趙諶說道：“太子一夜未歸，徹夜與長安侯在一起，長安侯身為臣子，當有失規勸之責，因而，理當與太子一起受罰！”

“放…”趙諶聞言，當即便禁不住氣的破口大罵，只可惜，嘴里剛蹦出了一個字，老太監的手便飛快的堵住了趙諶的嘴，后面的話，硬是給生生堵在了嘴里。

老太監的身手很高，任憑趙諶如何掙扎，都被老太監牢牢的控制在原地。到了此時，眼睜睜的百官入宮，趙諶開始明白，李二為何會派老太監親自唱禮來了。

明擺著，就是沖著他來的啊！

“諶哥兒，別掙扎了！”李承乾倒是乖寶寶，一聽老太監的話，立刻便從百官中退了出來，緩步走到使勁掙扎的趙諶面前，嘆口氣說道：“父皇就是不愿讓咱倆上朝！”(

大唐小侯爺 第六十四章宮門罰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