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九章 泣不成聲

當然暈眩的原因更可能是因為獲獎這件事。

作為一個長年滾爬在血肉模糊中的雇傭兵軍醫，永遠都不可能有人給他頒獎或者授勛，巴克可能永遠都沒想過自己的人生中會領獎，還是有些詫異的。

牟晨菲極為驕傲，也極為清醒的只是熱吻展現一下就離開，伸手推巴克上臺，自己就飽含熱淚的使勁朝著每個方向揮手鼓掌帶動氣氛，就是美式主旋律電影里面那種聽了總統演講，滿臉感動和心有戚戚的表情鼓掌的風格。

她多有號召力，多能激發雄性荷爾蒙的分泌，掌聲那叫一個鋪天蓋地，就算之前那些心不在焉聊天的人都使勁鼓掌，而且由于牟晨菲是站著鼓掌，造成陸陸續續有人站起來，等巴克走上臺邊幾乎全場都站起來了。

程子魚比他還激動，使勁熊抱，干瘦的身材幾乎掛巴克身上，一直扶著他到臺邊，使勁的面向觀眾席揮手，表達自己跟巴克是一家設計事務所的，引來閃光無數。

牟晨菲得體的地方就體現在這里，也許那些奧斯卡頒獎之類給了她足夠的心理暗示，這是自己男人最榮耀的時刻，就要讓他足夠光芒四射，她做最好的那個觀眾就行了，使勁拍手讓周圍的人跟著她形成節奏，當巴克站到頒獎白人面前時候，全場的掌聲就是很難得的那種比較整齊的嘩嘩聲。

走出坐席時候，巴克更多是詫異，走上臺階的時候，就有興奮了，等巴克站在臺上，面向傾盆大雨一般的掌聲，在此之前的類似狀況，他只經歷過山呼海嘯的槍炮聲，背后的好多組大燈翻滾著都掃過他身上，遠處幾盞追光燈也聚集在他這里，其實觀眾席除了閃光燈，幾乎黝黑一片，現在被追光燈一照，就基本看不清觀眾席了，他突然就開始激動，有不合時宜的激動，跟一般人突發或者漸進式的激動都不一樣，他這種激動是斷層一樣，好像反射弧過了好一陣，才突然激發出來，渾身戰栗，一身的雞皮疙瘩波浪式的展開，而且一陣接一陣，非常強烈，就好像心底被壓抑很久的那種失落的東西，重新被燃一樣。

巴克有呆滯，他在感受自己這種不知道是生理上還是心理上的劇烈波動，對他來，太難得了。

站在頒獎臺邊，他朝向頒獎人，一個頭發銀白色的白人老頭，但巴克的眼睛轉過去停留在左面的背景大畫面上，上面正在滑過一張張公寓的圖片……

昏黃的燈光，磚砌斑駁墻面的陰影變化，刷上白漆時候故意做舊的水管床架，腦海中浮現周曉莉難以理解為什么不刷得光滑整齊的表情……

當自己第一次正式設計這套房子時，思維里閃現過很多過去幾年無數次在無聊時候設想的家是什么樣子，而當圖紙完成開始施工以后，其實后面的很多細節是周曉莉和林慧寧完成的。

周曉莉純粹是抱著一顆筑巢的愛心去打理這個空間，但她不懂什么搭配跟擺設，這間屋子巴克只是做了個大框架，具體的這些打動人的局部都是林慧寧的杰作，現在也在打動巴克。

一股難以言表的情緒在沖擊他的心靈，沖擊那冰冷堅硬的心靈，巴克覺得自己渾身的戰栗已經蔓延到了呼吸系統，他有些窒息！

艱難的把目光從大屏幕上收回來，雖然只有短短幾秒鐘，他覺得自己好像就要被吸進去魂魄一樣，看向那滿帶微笑的頒獎人：“thank誘……”巴克的英文很流利，語言器官沒有受到影響：“謝謝您頒發這個獎給我，這是我第一件作品，這是我的榮幸……”

前面上臺的沒一個英文，頒獎人有驚喜，先把透明的地球模樣獎杯遞給巴克，擁抱：“非常驚訝，我的孩子，這樣一件充滿感情的作品，我能讀出里面感情的味道……”

下面就聽見他倆用英文在交流，掌聲不由自主的安靜下來，想聽……

頒獎人經驗豐富，攬住巴克肩膀，還好白人男子身高手長：“來吧，孩子……給大家講講你的設計，講講你的孩子，講講你用感情孕育的孩子，這就是我們設計師的靈魂！”

巴克這才反應過來，那位陳主編是真的提前在暗示自己，作為國內協辦方，陳主編必然要先采訪聯系一些獲獎者，這個時候才有資料跟圖片可以放送，某些心思敏捷的家伙也許就會事先做準備，如何得體的發表獲獎感言，而不至于腦子里一片空白，大多數人在這種情況下肯定空白，腳不發抖就不錯了。

巴克謝謝了頒獎人拉到他嘴邊的麥克風，那老頭就走到聚光燈之外去，巴克第一次站在舞臺上，很多人面前發表演，一次完全沒有準備的演。

他沒有空白，也許更可能是一片空白的大腦或者心靈突然涌入了許多東西，拿著獎杯指指身后，用英文開了個頭才醒悟過來換成華語：“不好意思……，去年的今天我還是個從來沒有摸過設計臺的門外漢，今天竟然獲得了獎項，我很感激……感激每一個人，但特別要感激的是一個女孩兒……”巴克有自嘲的笑笑：“其實這原本是我跟她的婚房，我做設計不是為了賺錢或者獲獎，我就是想和她有這樣一個溫馨的家，我想和她坐在那……或者擁抱著靠在那兒……于是我就這樣設計了……”

大屏幕可能是人工操作的，巴克這么的時候，背后畫面自然而然的換成了他和牟晨菲的合影，被陳主編采訪時候的合影，比很多人手機里偷拍的清晰正式多了。

所有人也許都以為牟晨菲就是女主角，于是無數閃光燈對著臺上拍照，牟晨菲自己驚訝的捂住嘴，雖然沒看過這套房，她也知道這應該不是自己！

可惜巴克沒轉頭看。

他在梳理自己突然被觸動的情緒：“設計是由心而發的，也許到這一刻，細看房間里的每個角落，才能知道心中的感情有多么濃郁，每一件擺設每一個布簾，都蘊含了多少心情，讓我感謝愛情，感謝……所有人，謝謝！”然后深深鞠躬，就快步走下頒獎臺了。

從某種角度來，設計師是需要感性的，心思也是細膩的，對于這種不落俗套，用情感表達的感言很喝彩，更有可能是誰沒在自己的設計中傾注什么呢？又或者誰沒有逐漸褪色的心動過往呢？

不定巴克這個很不成熟的作品獲獎就是因為打動了評委那懷念青春的心。

掌聲和口哨聲立刻響起，那聽著翻譯的頒獎老外都很激動，掌聲持續好久，起碼巴克一路走回去，找他擁抱的人接二連三，直到最后牟晨菲投進他的懷抱，熱鬧到了。

因為被前面站起來的人遮擋，看不到這個細節，但站在并沒滿座的會議大廳門口邊暗影中，周曉莉雙手捂住自己的嘴，泣不成聲！

逍遙軍醫 第五百二十九章 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