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0 我的第六感是這么告訴我的

圖拉人因為是水棲文明，在流體力學方面的造詣非常可怕，人類的潛艇在圖拉人看來就是個笑話，完全比不上集圖拉人的流體力學精華于一身的水下飛機。當然人類現在也能制造出采用差不多的原理上浮下潛的海中載具，但現在人類正忙著搜刮太空中的資源，對水中交通沒啥需求，就沒有重點發展，有些對水中載具有需求的科研組織則直接購買圖拉人的水下飛機。

十二名圖拉長老會的長老搭乘一架大型水下飛機，準點抵達了林有德他們現在所在的這個海面構造體。

為了表示對長老會的尊敬，林有德主動表示會面可以在水中進行，于是在離預定時間還有三分鐘的時候，林有德已經塞著水中呼吸鼻塞，懸浮在構造體水下的大會議室中。夏詠芝和芙蕾雅穿著泳裝漂浮在林有德旁邊，為了防止會議中身體亂飄，三個人腰部都栓了固定用的繩索。

不能參加會議的莉莉正在構造體上警戒，跟著來玩的兩個一年級女孩則依然在水里和那個絲襪先生在一起。

長老們魚貫進入會場的時候，水流讓林有德三人互相碰觸著。

第一個進入房間的圖拉人率先開口，用圖拉人的聲帶發出了還算標準的人類語言：“您好，很高興見到你，林先生。”

林有德和夏詠芝對視了一眼，在對方臉上都看到了些微的驚訝，至于芙蕾雅，驚訝的感覺早就通過兩人之間的連接傳到林有德這邊來了，除了驚訝還有一堆不著邊際的瞎想，很有芙蕾雅的風格。

“您好，很榮幸能接受諸位長老們的邀請。”林有德作為回應。也用自己的聲帶發出了圖拉語的發音，甚至用納米機械強行制造超聲波——沒錯，正統圖拉語混合了超聲波交流，不過在進入宇宙之后圖拉人發現圖拉語中的超聲波部分會導致通訊復雜化，他們必須分出額外的通訊帶寬用來傳達超聲波部分。于是圖拉人根據無線電通訊的特點，對圖拉語進行了改良，變成了不用超聲波只憑聲音也能完整傳達意思的語言。

不過在正式場合。圖拉人還是會說正統圖拉語。

就和人類明明都可以依靠電波通訊了，還要經常用聲帶說話理由差不多。

剛剛對林有德說話的圖拉長老滾轉了一圈。說實話，這些長老年齡應該都不小了，看他們這么歡脫感覺實在有點怪怪的。

“雖然想要繼續用人類的語言來進行會談，但可惜我對人類語言的了解非常的粗淺，難以勝任這個重任，請允許我使用腦伴來進行翻譯。”畢恭畢敬的說完這一輪后，圖拉長老加了一句，“你們可以叫我一號長老。”

可、可以那樣嗎？

“沒問題，我們派往人類那邊的顧問和專家不也都是由你們人類按著喜好來命名么。我們兩族文化不同，不用按照人類的標準顧慮太多。”

于是林有德點點頭，但想到這是在和圖拉人對話，就在點頭之后就按照圖拉人的“表情”體系補了個身體翻滾，結果把固定用的繩索卷起來一長段，整個人往下沉了有幾十公分。

“你在搞毛啊。”夏詠芝通過兩人連在一起的碳納米絲問道，“你現在至少代表著一半的人類好嗎！”

林有德只能慢慢把身體原樣轉回來。回復道了剛剛漂浮的高度，但身體不受控制的傾斜，腿和夏詠芝的腿嘭到了一起，腦袋則靠在芙蕾雅身上，芙蕾雅的下巴剛好壓住他天靈蓋頂部。

那邊圖拉人可能是基于禮貌，無視了林有德的動作。直奔主題而去了。

一號長老首先開口：“我們知道你們要去尋找什么東西，實際上全銀河系的種族都在悄悄的找那傳說中的寶藏之星。目前銀河系中已經死亡的恒星里，殘骸質量夠大、發出脈沖夠強烈的幾乎都被找過了，超文明來自銀河外，只是‘過客’的說法最近百年開始流行起來，同時興起的還有十巨頭已經把超文明的秘密瓜分掉了的說法。但是十多年前有人提出了一個不同的說法。”

“我猜那是我爸爸。”林有德打斷一號長老的話。

“沒錯，就是你爸爸。不過他提出的說法看起來根本就是無稽之談。而且邏輯上不能自洽，漏洞百出。但是凡是涉及到超文明，銀河系里就有大把人愿意嘗試所有可以嘗試的東西。結果當然無人有任何的成果，但這時候你父親隊伍里有人和他鬧僵了，脫離了隊伍，這人宣稱你父親已經完善了他的推論，補上了所有邏輯漏洞，找到超文明母星只是時間問題。”

林有德知道夏詠芝和芙蕾雅都在用關心的目光看著他，而他自己只是一言不發的聽著圖拉一號長老的話。

“后來，你父親就死了。”一號長老用這種突兀的方法結束了講述，“沒人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把自己那個猜想的所有邏輯漏洞都堵死了，但所有人都覺得，林正義掌握了些什么，然后被現在獨享超文明便利的人給干掉了。”

“獨享超文明便利的人？”林有德不由得的問，“真有那樣的人或者組織現在已經全銀河聞名了吧，它肯定會成為躥升最快的種族——”

——等等，好像真有一個種族躥升得非常快。

一號長老在水中轉了一圈，看來它已經猜到林有德剛剛突然止住話頭是怎么回事了。

“沒錯，”它說，“很多人認為是你們人類自己干掉了自己的希望之星，因為人類已經抽到了上上簽，但需要時間來消化超文明的科技。你沒發現最近你們人類的敵人突然變多了么。原本是盟友的彭瑞人和一直關系不好的納威人勾結起來，一直仇視人類的豬族竟然甘愿自己承受戰爭失敗的結果和銀河議會的懲罰，也要強行發起仲裁戰爭引開人類的艦隊，為奪取你們人類擁有的超文明遺物創造條件。現在納威人和彭瑞人又一起欺騙了你們人類的高層，煽動了人類的內戰。”

林有德沉默著，但大腦在飛速的運轉。

之前林有德一直把人類遭到針對歸因于人類過快躥升導致其他種族的警戒和敵視，但多少還是覺得有些牽強。納威人這種排名相近的種族就算了，彭瑞人明明在排名上有優勢，綜合實力也確實比人類強很多，卻也這么處心積慮的針對人類什么的實在有點難以想象。

第一次賽思利任務之后，林有德回到大角空間站就讓諾亞搜集了一堆彭瑞內政的情報，發現彭瑞人內部反人類的鷹派和親人類的鴿派為了爭奪決策權進行了相當可怕的內部斗爭，政局動蕩了有大概半個地球年。

不過加上一號長老說的這個理由，立刻就感覺這種情況的非常正常了。

彭瑞也好納威也好，他們是真的覺得人類如果再不被收拾，就一定會靠著對超文明遺產的研究和分析，最終踩在它們頭上。

仔細想想，貝萊家最近的新成果，在認為人類掌握了大量超文明遺產的外星政權看來，正好證明了人類確實掌握了什么。

“一號長老閣下，”林有德終于開口問道，“圖拉人不認為人類隱瞞了超文明的秘密嗎？”

“實際上我們也沒有能統一意見，你知道，我們是很少長時間的爭論某個問題，我們傾向于將不同的意見綜合在一起。但這次長老們產生了分歧，而我們的長老會成員一直都是偶數，投票很有可能出現平票的局面，實際上，長老會成員設置成偶數本來就是為了規避少數服從多數這個原則，我們非常不希望看到出現所謂‘多數暴力’。”

林有德在一號長老說話的同時，打量著房間里的其他長老們，猜測著到底哪個長老認為人類把超文明母星藏起來了——不對，剛剛一號長老的說法推測，應該有一半的長老這樣想吧。

“也就是說，你們沒有統一意見，但依然決定派人上我們的船，萬一我們真的是去找超文明母星的你們就賺到了，是這樣嗎？”林有德總結了一下。

“大概就是這樣。但我們同時也認為，你們可能只是個誘餌，引誘其他銀河文明以及你們人類內部的其他勢力來關注你們，好讓真正的尋寶探險隊能安心的做自己的事情。”

“可你們現在派志愿兵上船，不就等于給我們加碼，增加我們這個誘餌誘敵成功的幾率么？”林有德刻意把“誘敵行動”當作默認前提如此說道。

“沒錯，如果你們是誘餌，我們的行動確實增加了你們的可信度，這樣就相當于幫了你們的后臺老板一個忙。之后要交涉的時候手里也會多一份人情籌碼。不過，我作為主張派遣支援人員的主要人物，覺得這一趟我們能得到的不止是一份人情債。我認為你們就算找不到超文明母星，也不會空手而歸，我的第六感是這么告訴我的，這么多年它一向很準。”(

銀河霸主飼養手記 290 我的第六感是這么告訴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