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 山雨欲來

“又來了，就算它真的存在，也輪不到我們，十巨頭肯定已經把它找出來并且占為己有了。所以他們的科技才會領先我們這么多。”一人如此說道。

另一人則立刻補充：“就算他們沒有找到，反過來想，有如此先進科技的十巨頭都尚未找到的東西，又怎么輪得到我們。”

“也可能那根本就不存在，超文明是銀河外星系的來客。十巨頭肯定已經把銀河系內的每個恒星殘骸都偵察過了。”

超文明母星將存在于一顆已經燃盡的恒星旁邊，這觀點幾乎得到了所有人的贊同——如果它在一顆仍然在發光發熱的恒星旁邊的話，恐怕早就被找到了。

不過也有認為十巨頭連恒星殘骸都已經搜素過的人，哪怕是號稱看不起外星人的人類至上主義者內部也有這樣的家伙存在。

“不要太過神話十巨頭。”張將軍說道，“他們已經失去了進取心，就算有搜索全部恒星殘骸的技術，他們也不一定會去做。我認為至少在我們結社內部，應該坐到徹底根除對十巨頭的盲目恐懼。”

“你才是，應該想辦法根除你那對十巨頭的盲目輕視。”

“好了！”眼看爭執要開始，寇克將軍高聲震喝，連年齡比他更大的張將軍臉色都為之一變，“這種爭執沒有任何意義，戴將軍你大可以留到課堂上和年輕人進行。現在我提議。我們舉手表決，到底采用什么樣的方式來應對當前的局面。”

這時候最老的將軍開口了：“多討論一下沒有壞處吧，不討論又怎能統一意見呢？剛剛老張如此鄭重其事的提到這種可能性。該不會你們已經有頭緒了吧？難道說林正義的那個小娃子找到了什么？”

“我們已經取得了林正義留下的情報并且完成了解讀，雖然拼圖還缺了幾片，但已經可以推測大致的位置，我們估計推測出來的區域中需要搜索的目標有五到十個，搜索隊正在組建中。”在場唯一有負責一線工作的李教官立刻回答道。

這回答引起了一陣私語——當然是電波的私語。

隨后一名頭發微微發白的將軍問道：“搜索隊不會也是由林正義的那個混血兒子領頭吧？如此起重一個混血兒不好吧？我可是聽說了，在他陷入危險的時候裘卡人派出了一等無畏艦去尋找他。那群神棍可不會對一個普通的人類這么熱心。”

發言者絲毫不掩飾自己話語中的敵意，顯然林有德血管中的外星人血統讓他十分的介懷。

他說完。在他旁邊的藍眼睛女將軍隨即說道：“如果林正義的兒子領頭搜索隊，那不是意味著那個伊拉萊人也在嗎？讓一個伊拉萊公主參加這樣的搜索隊。難道不等于將超文明母星的秘密拱手讓給銀河議會十巨頭嗎？”

“放心吧，”張將軍輕輕搖了搖頭，“搜索隊將由經驗豐富意志堅定的成年軍人組成。我已經不想再讓年輕人背負這么沉重的東西了——話是這么說，但關鍵的情報還是林正義的孩子給我們取回來的。他們兩父子為我們結社已經做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不能再依靠他們了，那個孩子現在應該去好好的擁抱青春。”

話音未落，馬上就有人質問：“擁抱青春，內戰馬上就要開始了，這種時候你居然說出這樣的話來，是想引人發笑么？”

“我認為，這就是我們這些老頭子坐在這里憂心忡忡的開會的原因，未來的內戰我們不一定會死，但那些年輕人肯定會大批大批的死去。他們本該在校園里作著白日夢、吹著牛皮、談著戀愛，他們不應該被送上戰場，更不應該被送上自相殘殺的戰場。很多年前我們全票通過決議永久封鎖永生技術的研究。認為短暫的生命才能輝煌的燃燒，但是自相殘殺能算是輝煌嗎？年輕的生命消逝在內戰的戰場上，能被稱之為輝煌嗎？”寇克將軍用充滿魄力的聲音擲地有聲的說道。

整個會場陷入短暫的沉靜，然后不知道從誰開始，“短暫生命輝煌燃燒”的低語充滿了整個會議室，那是整個結社默認的暗語。也是結社精神的體現——至少在座的老人們是這樣認為。

“那么，現在開始舉手表決吧。贊同現在就動手查封貝萊家實驗室，將一切拱手送給林正雄的人，請舉手……”

“等一下，為什么不先看看林正義留下的東西是否真能找到超文明母星呢？”

“因為我沒張將軍那么天真，”寇克將軍看了眼特殊學院的校長，“我認為就算真的找到了母星，也無法鎮住雙方。實際上，找到母星只是第一步，在我們對超文明的研究取得成果之前必須隱瞞我們已經找到它的消息，不然下一刻銀河議會十巨頭的聯合艦隊就會蜂擁而至。我不認為我們會在內戰開始前取得任何成果。”

“也許我們會找到超文明留下的超級戰艦，亮出來就能把雙方嚇住。”張將軍自己的口氣都十分的不堅定，于是大家瞬間倒向了寇克將軍。

“那么，同意支持林正雄獨裁的請舉手。”

無人舉手。

“同意坐視內戰爆發，暗中積蓄力量的，請舉手。”寇克將軍沒有舉起自己的手，顯然選擇了棄權。

其他人也做了同樣的選擇。

最老的將軍說：“就真的沒有可以阻止內戰的方法嗎？”

“我們控制的艦隊比兩方都要少，林正雄利用人類至上主義把許多原本歸我們控制的艦只都拉到自己名下去了。”

“所以剛剛說了一輪要避免年輕人的生命無意義浪費在內戰中的漂亮話。到頭來還是什么都做不到嗎？我不記得我參加的是個這么沒用的結社！”老將軍用力拍著桌子，“這讓我的軍旅生涯在退休前一刻蒙上了陰影！”

“如果您當年不選擇去士官學院高等部當教授，現在也許就有足夠的影響力控制宇宙軍所有的艦船了。”寇克的話語中透著些揶揄的色彩。“畢竟您戰功卓著——而且都是可以公開的戰功，而我是幽靈特工退役晉升到現在的職位，我的大部分戰功不能公開。”

“率先發動兵變這個選項呢？”有人提問道。

“沒有任何勝算，林正雄十分關注那些不受他掌控的艦船的動向，根本沒辦法悄悄集中力量扮成這事情。”

“用安塞波突然通知所有艦船向著大角星曲速呢？”

“如何解決抵達次序的問題？而且曲速開始后被林正雄嗅到危險的話，他在飛船曲速完成前就逃走了。曲速可不是即時發生的。如果我們有辦法讓分布在廣闊的人類控制區中的艦船突然出現在大角，那兵變就有很大機會成功。所以我們需要的不是曲速，而是折疊空間航行或者躍遷航行。你們誰能從科幻小說里把這個技術‘拿’出來，我們就可以發動兵變。”

所有人都沉默了。

張將軍開口道：“我們已經有一個計劃，把最有前途的年輕人保護起來。我們將組成幾只星際商隊，派他們去遙遠的星系行商。并且告訴他們無論人類這邊發生了什么，都不能回來。”

“可他們如果不聽你們的話，中途跑回來呢？”剛剛表示不喜歡林有德的血統的白發將軍如此問道。

“那只能期望距離幫我們一把了，銀河很廣闊，就算是六級曲速的飛船，要橫跨銀河系也需要將近一年時間，而我們估計內戰也就持續半年左右。現代軍事科技讓殺戮高效化，烈度越高的沖突越快完事。”

“但同時也意味著這次沖突的死傷將遠遠超過以往任何一次沖突。”寇克將軍的聲音十分的沉重，“在人類邁入宇宙之前。那位引領我們的人堅信，進入宇宙時代之后，資源的豐富將會讓一切爭端變得毫無必要。他把進入宇宙稱為‘一切問題的終極解決辦法’，很遺憾，這位大人一生中幾乎沒有犯過錯誤，但他這最后的判斷看來是錯了。”

“也許只是因為我們太愚鈍，沒有那位大人以為的那么優秀，才會變成這樣。”張將軍補了這樣一句。這讓會議室里的氣氛變得更加沉重。

“今天，就這樣吧。”寇克將軍嘆了口氣。“會議的決定是保存實力旁觀，沒問題吧？”

沒人提出異議，盡管剛剛他們全都投了棄權票。

“那么，現在散會。”

林正雄看自己的老管家進來，便停止擺弄手里的魔方——這是他的習慣，思考的時候喜歡拿著魔方亂扭。

“怎么了？”

“結社好像召集了會議，不知道做出了什么決定。”

“不管他們。”林正雄把手中的魔方往桌上一放，站起身來轉向背后的墻壁，下一刻墻壁變成了透光的窗戶，黑色的宇宙空間出現在林正雄面前。

黑色的幕布前方，是正在整備的11艘無畏艦，這是林氏太空船公司這些年來秘密建造的所有家底，為了建造她們，有好幾個星球被炸毀，變成便于開采的小行星帶，至少十萬人在礦業爭端中死于非命，此外還有近萬人在建造它們的時候死于事故。

“我們已經準備好了，現在除非以利亞貝萊突然取得突破性進展，不然誰也無法阻擋人類邁向軍國主義帝國，而我，將是帝國的第一任皇帝。”

老仆人沉默以對，沒有對主人的話發表任何看法。

林正雄等了一會兒才說道：“你不覺得這個時候應該恭喜我嗎？”

“我覺得我應該提醒您，您還沒有登基，在那之前一切都只是計劃，不是事實。”

“哼，謝謝你的提醒。”

“另外，您真的打算用那些被封印的艦名嗎？”

“當然，我要建立的可是軍國主義帝國，當然要用軍國主義帝國范的艦名，俾斯麥、提皮爾茨、大和、武藏、長門、陸奧，這些名字有什么不好？比起‘企業’‘大黃蜂’這些名字來，我們的艦名更有歷史感，不對嗎？”

“但比伊麗莎白女王、皇家橡樹這些名字就差點了。”

“你一般不會這樣和我抬杠，不是嗎？”

“是的。”老仆人同意道，隨后馬上換了副口吻報告道，“第一巡洋艦隊抵達，赤城、加賀、蒼龍、飛龍、瑞鶴五艦剛剛結束曲速航行。”

“翔鶴呢？”

“據說是故障了留在公司船塢檢修。”

林正雄咒罵了一句，隨后說：“算了，立刻開始五艘船的改裝，拆掉偽裝用的那些商務設備，讓她們成為真正的軍艦。”

“是。”

“張老頭那邊的線人有消息回來了嗎？我那個死掉的弟弟到底留下了什么信息？”

“還沒有消息，我們不知道是什么信息。不過，可以確定林有德從賽思利帶回來的圖紙已經變成了原型機，正在運往阿納海姆控制的馮布朗星系。”

“要裝到企業號上么。”林正雄搖了搖頭，“我最討厭宇宙軍的就是這點，這種無聊的迷信讓我煩透了。飛船不會因為涂成紅色就飛得更快，也不會因為名字叫企業就能一艘船對抗一個艦隊。”

老管家沉默不語。

“我未來的帝國不能有這種迷信，所以我的艦隊里要有歐根親王、野分、時雨以及雪風！”

老管家的嘴角抽動了一下。

馮布朗星系，高速巡洋艦反擊號結束了曲速航行，出現在八號海軍組裝車間附近的宇宙空間中。

張將軍在艦橋上看著組裝車間下方的保護力場中正在進行建造工作的艦船，輕聲說道：“雖然我是個很相信那些邪乎東西的人，但要我相信這艘船可以創造奇跡還是有點難度。一艘船能做的事情太少了。”

“我倒是有種感覺，覺得這船將來會有波瀾壯闊的‘船生’。”李教官的聲音聽起來比張將軍有信心得多。

“希望吧。”

接下來兩人都默不作聲的看著逐漸靠近的半成品船只。

幾臺工作艇正將一塊3d打印技術整體制造的船殼安放到已經舾裝完成的船體前半圓盤上，船殼表面按照慣例，已經用浮雕的方式標注上了艦名和編號：

銀河霸主飼養手記 223 山雨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