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動山河 第一六二零章 爆發之始
無數的血痕,在洛輕云的身上綻放,無論是莊無道打來的太上斬仙飛刀,還是那穿心箭,都是殺傷力極其兇悍之物。哪怕是對撞崩散之后,那往四方沖散的氣勁余波,也仍是危險之至。
“賤人你滋味如何?這穿心箭乃是百萬年前,老夫專為你皇天劍圣而煉。一共九枚,可惜,可惜!可惜這東西還未能完成,你便與那劫果同歸于盡!”
那孤鴻子的身上,亦有兩處血痕,只因這位,方才是完全不顧那些濺射的碎片,那拂塵三千銀絲的沖擊之勢,不減反增,身軀也再一次,強行撞入到了‘太霄重明絕滅大陣’的外圍禁法內。
“老夫本道這是終生之憾,然而天可見憐,在最后住劫將臨之時,得聞你洛輕云居然仍舊在世。嘿嘿,這是蒼天之意,要讓你洛輕云死在我手!”
他孤鴻子經歷的住劫,已經是第八次,大約再有四萬年后,就有第八次的住劫到來。
哪怕是在大羅征天圖中排位十六,哪怕是他已為此準備了百萬年之久。孤鴻子也不敢說自己,定能安渡這一劫數。只因心中有魔,一直不能鎮壓消退,刻骨的仇恨時時在啃噬著他的道心。
一旦劫數到來,孤鴻子自問成功渡劫的可能不到一成,已是身處無奈境地。若無變故,幾萬年后他如北冥大仙那般轉劫,主動入輪回重修,即便可算是板上釘釘。
所以在這有生之年,無論付出何等樣的代價,他都定要將這洛輕云斬滅不可!
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復仇之機,也是機會最大的一次。
既是為了他孤鴻子的亡妻,也是為斬除自身的心魔。
洛輕云一言不發,劍式‘臨江仙’猛然揮出,身軀則如夢似幻般在虛空幻動著。方才那莊無道一刀,乃是其百忙之下所為,暫時已抽不出更多的法力來助她。且她也不愿在這時候,讓莊無道勞神分心。
那‘元魔天目’,依然遠隔數百里虛空,照望了過來。這次洛輕云早已準備,一枚錦帕升起,暫時阻住了那‘元魔天目’的目光。
莊無道這些年轉戰四方,殺戮極盛,搶奪了不少寶物,又取回了她一些身前之物。
洛輕云跟隨莊無道,手中也絕不只是‘殤皇劍’這口劍器。這面錦帕名為如意五煙羅,乃是一件后天極品的至寶,是百萬年前,她為自己留下的防身之物。此器聚五靈之力而成,釋出之后,有五彩煙云環繞,大小由心,不畏法寶飛劍,可以抵御所有的神通玄術,也包括了那源瞳魔主的瞳術!
以她的法力,最多只能抵御半息。然而這半息時間,就已經足夠!那劍光斬入三千銀絲之中,就如斬碎了一團水瀑,令許多失去控制的銀絲,如水瀑一般的亂濺飛灑著。
不過仍有幾絲,打入到洛輕云的左臂之中,直透骨肉血髓,纏繞而上。同時一股巨大的拉扯之力傳來,要將她的身軀,拉往孤鴻子方向。
洛輕云心內微沉,親眼望著對面的孤鴻子,被‘太霄重明絕滅大陣’的雷法轟擊,渾身皮開肉綻。可即便如此,這位也未有絲毫的退意。眼中全是瘋狂之色,似只等將她扯到身前之后,就要生噬她洛輕云的血肉。
洛輕云未想到,對面這位對她的恨意如此之深,居然是不惜隕落,也要與她在這里同歸于盡!
如今之法,只有先主動放棄這一臂,可若只這般,依然無法破解死局。只是飲鴆止渴,把時間稍稍延后而已。
如意五煙羅那邊,已經支撐不住,五靈之光崩潰,隨時都會被那元魔天目強行擊潰。
也就在須臾之間,洛輕云忽覺周圍的時光之力變化,周圍的一切都在放緩。只有自己,不受影響。
這是有人直接扭曲了她身周時光——
時序之力,素色宙光幡,是聶仙鈴!
洛輕云目光斜望了不遠處一眼,果見聶仙鈴正在揮動著那面素白旗幡。目光看過來,卻滿含不甘與憤懣,還是有幾分恨其不爭的意味。
似乎在對她說,你怎能辜負師兄?
此女身證太上,重明一脈的神通術法也修到了極高境界,故而這一戰,亦被視為‘太霄重明絕滅大陣’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尤其是在這人手不足之時,更是領有坐鎮一方之責,地位僅在莊無道與四位元始境之下。在此刻分心他顧,想必也是勉為其難。
洛輕云見狀啞然失笑,這個女孩只道自己會惱她忘恩負義,卻不知自己,自始至終,都未曾因她當年之舉怨恨過呢!
不敢再浪費聶仙鈴為她爭取來的時間,洛輕云卻是不守反攻,不退反進。完全不顧身軀內的銀絲,直接一劍陰陽劫,斬向了孤鴻子!
自己方才已到了極限,對方又何嘗不是如此。莊無道控御下的太霄絕滅神雷,殺傷力豈同小可?
心知這刻乃生死攸關的危急之時,洛輕云更不會有任何的留力——
孤鴻子恨他有因,然而當年她斬殺湘水元君時,也一樣問心無愧!
今日事涉無道未來死劫成敗,她更不會有任何的留手之念,
洛輕云的這一劍,似乎完全出乎孤鴻子的意料之外,也可能真是余力已窮。直到血光炸散,后者也未能反應,瞬間就被那劍光轟入到胸腹之中,爆出一個恐怖血洞。
不過洛輕云,剛準備再接再厲瞬,旁邊處卻又有一道赤日寒陽神光轟擊而至。
卻是那燭刑天,在這關鍵之刻,在陣外出手。使得洛輕云,不得不再閃避挪移。而孤鴻子,則是腳下又一個小型的法陣現出,使他的身影,須臾間就挪移到了陣外,渾身傷勢也在頃刻間,就恢復了小半。
大羅之軀,光只是肉身與真元的恢復能力,就已遠超太上境。明明傷勢更重過洛輕云,卻反在洛輕云之前恢復過來。
“多謝刑天大圣,援手之德,孤鴻子沒齒難忘!”
燭刑天聞言,神情卻有些古怪,他倒非是真想要救此人不可,而是再這么坐視旁觀下去,只怕就要使人生疑。
且他也看出洛輕云隨后那一擊,并不能真正使孤鴻子隕落,最多也只是傷其根本,讓這位傷勢更重些而已,
好在那孤鴻子,倒也沒注意到燭刑天的異狀。身邊這位燭龍族主有意保留,已并非是一時半刻。他很早就已看了出來,卻只道這位是顧忌燭龍宮一脈的斷續存亡,所以不愿冒險受傷。所以此刻對于燭刑天的異狀,他亦毫未在意,只目光依舊直勾勾的盯視著洛輕云,面上滿含遺憾。
“當真是可惜,這次竟沒能將你拿下,卻是本座,將這離塵宗小視了。只是這座離塵山,又能撐得了幾時?又可護你多久?”
說話時,那三千銀絲之上,已經有著十幾滴血液聚出,孤鴻子將之滴入到口內仔細品嘗,而后神經質般的笑了起來:“好甜!美味!人之一身,最快意之事,果然莫過于痛飲仇人之血!怎辦?一想到今次能將你玉皇元君斬于劍下,老夫便興奮到難以自禁。”
洛輕云的傷勢也在恢復著,不過這刻見狀,卻是柳眉輕蹙,顯出厭惡之色。
那十幾滴血液,是方才被那拂塵擊中的剎那,被孤鴻子強行抽出體外。不過在離體之前,洛輕云就以劍氣,主動斬滅了血液中所有的精神烙印,源血印記。
這也多虧了聶仙鈴的時序之法,她才勉強抽出了部分余力。否則這刻,自家的精血,已經被對方所得。
理論而言,這些血液與她已經沒有了關系。不過當見得此景,洛輕云仍舊難掩厭惡。
上空處忽又一陣爆鳴,這是那源瞳魔主出手,將一柄巨錘,猛烈砸在了離塵山右側一座峰頂之上。
這亦是蓄勢一擊,威勢浩大無邊,幾乎就將那‘太霄重明絕滅大陣’的外圍禁法,一舉轟破。
引得山體搖動,泥沙俱下,此方坐鎮的數千離塵弟子,都被震傷,口中咳血。
那源瞳魔主則是一陣震天大笑:“再給你們離塵一次機會如何?只需將那賤人交出來,我源瞳便立時退走,決不食言!”
莊無道并未答話,瞬時就以一道‘太霄離合絕滅神光’回應。不過此時這座離塵大陣,確實是余力不多,只能將這源瞳魔主稍稍迫退。
而后者避開之后,就又一個閃身,復又接近到了山腳處,目光狠戾,殺意兇橫:“頑固不化,不識好歹!本魔倒真要看看,你們離塵宗,到底能夠硬氣到幾時!”
又是一錘轟下,那邊頓時又一番山搖地動,大地開裂。近千位離塵修士,都是口鼻溢血。還有幾位,直接是身體爆碎,是由長輩出手護持,才勉強保住了元神不滅,源血殘存,未曾當場身亡。
羲和坐于山頂,見狀不禁一聲輕哼,抬手一招,那口‘鎏金劍’就已落入她手。
可就在她劍出之前,莊無道的一只手就已按落過來,阻住了她的動作。
羲和無奈,只能放棄,眼神復雜的看了莊無道一眼:“師姐她當年一心想要斬劫,無力顧及,才留下了這兩個禍患。你不讓我出手。難道真要你離塵上下,全都死絕了才好?”
莊無道唇角微挑,搖了搖頭,眼眸之內竟也是浮現出了幾分笑意。
這自然非是開心于那些離塵修士的重傷。
而是這幾個時辰的等待,終于有了結果,他的靈念,終于捕捉到了那二人的形跡,
只要這兩位的氣機意念,被他成功捕捉,那么這一戰,就再沒可能從他的眼前逃離!
右手驀然點在了自己眉心處,莊無道在這里劃出了一絲血痕,而后絲絲血液蔓延,循著特異的軌跡蔓延,瞬時形成了一個極端負責玄異的符文。
自使用那枚玄黃宙精之后開始,他就一直在積蓄封存著的瞳力。整整六千年時間的積累,都在這一刻完全釋出。
精純無比的瞳力,在眼內猛烈炸開,令莊無道只覺雙目刺痛無比,幾乎失明。元神中,也仿佛是炸裂了開來,使他一陣失神。
而也就在莊無道,開始將周身的法力真元,都漸催發到極致之時。那山下處,尤其是那洛輕云身前的那片地域,忽然有一團赤紅火焰燃燒。
同時響起的,還有如鳳凰一般,悅耳動聽之音:“他們離塵既是不識好歹,二位又何需好樣相求?孤鴻子道友,便由本宮,助你一臂之力如何”
劍動山河 第一六二零章 爆發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