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爛尾的一戰

共和2760年（西元1919年）12月25日。

這天原本是西方的圣誕節，歐美各國最熱鬧最隆重的節日，但是今年的圣誕節卻是一個黑色的圣誕節。以前人口眾多，摩肩擦踵的大城市，完全變了個樣子，燈紅酒綠、車水馬龍的場面完全沒有了。往日最繁華的街道人煙稀少，往日最興旺的商店門可羅雀，整個歐洲到處都是這種一片蕭條的情景。

不要說什么過節的氣氛蕩然無存，就連基本的人氣都沒有了。不但歐洲這樣，就連沒有被戰火波及的美國和日本的本土，也同樣如此。紐約和東京是這兩個國家最大，也是人口最多的城市，可現在即使在平時最最繁華的大街上，也看不到幾個人。

街道上偶爾見到一個行人，也是急匆匆的。他們都把自己全身上下裹得緊緊的，臉上也帶著一個大口罩，只露出兩只眼睛在外面，身上都散發著一股濃濃的藥香味。街道兩旁的房子，無論是私人場所、辦公樓還是商場、銀行，門窗全都緊緊關閉著，幾乎家家戶戶都散發著醋酸或藥草的味道。

這一切都是“西班牙流感”造成的，沒錯，是“西班牙流感”。不得不說，歷史的慣性確實強大，繞了一圈，這個名字還是被西班牙背了。

從今年6月份在安哥拉發現成規模的流行后，僅僅半年不到，就在全世界流行了。而且，與原時空留下的資料相比，本位面的“西班牙流感”雖然來得晚了一年多，但爆發的時間似乎更短了，而且威力似乎還要大些。

從9月份開始，每天都有超過一萬人死去，到了這個月，每天的死亡人數超過了十萬。像比利時和盧森堡這些國家，這幾個月因為“西班牙流感”掛掉的人數，已經超過了他們這幾年在戰爭中損失的人口總和了。

還有就是德國，本位面的二德子因為得到了某個超級“自干五馬克黨”各種支持，表現比原時空可牛叉多了，東推沙俄，西車英法，把周圍一圈老牌帝國主義好一頓暴打，不但取得了輝煌的戰果，而且損失還很小。在9月份之前，德國在這幾年的戰爭中陣亡人數都才130萬人，但是瘟疫爆發之后，德軍在這幾個月里就掛了差不多70萬人了，這些人可絕大多數都是精壯的棒小伙子啊，心痛得威二等人欲哭無淚。

不過德國還不是最慘的，美軍的死亡人數截止上個月就已經超過100萬了。沒辦法，非洲那邊是最先爆發的地區，而美國佬又往非洲派了好多黑人部隊，所以就悲劇了。當然，其他國家的損失也是觸目驚心，法國掛了53萬，英國掛了68萬，奧匈掛了62萬，意大利掛了30萬，就連日本也已經掛了14萬，病毒可不會分辨什么人的。

注意，這個數據還只是軍隊的瘟疫死亡人數，民間那就更多了，起碼是軍隊的幾倍。而且這次瘟疫最可怕的地方在于，它的傳播幾乎是無處不在的，全世界各地都有疫情報告，沒有一處是凈土，就連那些大洋中海島也無法幸免。

全世界人民都被嚇尿了，哪里還有什么心情來過節？

連日本和美國的最大城市都這樣了，就更不用說歐洲那些交戰國家了，他們那邊更加蕭條。現在世界各國的城市都在退化，大部分的權貴和經濟條件較好的人都搬離了人口眾多的大城市，躲到了人口稀少的鄉下，甚至山地森林去了。城市里面大量的商店關門歇業，很多工廠停業或縮短工作時間，幾乎所有的學校都停課了。

損失最慘的是那些第三產業，像什么餐廳、飯店、咖啡館、夜總會、酒吧、舞廳之類的場所，絕大多數都做不下去了，現在大家連上街都像在冒險，那還有心情和膽量去這些地方玩，都縮在了家里當宅男宅女了。很多城市就好像成了無人區一般。

即使是在情況最好的中國，政府也在各種媒體上再三反復的提醒大家：盡量不要外出，盡量避開人群眾多的場合。凡是有事外出或者在公共場所，都要戴上浸泡了藥水的口，屋子里要經常噴灑藥水和石灰，或者經常用醋熏房間。

各個機關、企事業單位，以及街道、社區和鄉村等基層部門，都要在各自轄區準備藥品，以及組織群眾搞衛生和熬制藥水。同時封鎖邊境，海關也對人員和物資的進出進行了嚴格的管制和檢疫制度。

至于流感疫苗？哦，那東西在爆發之前就給廣大國民注射了，用的理由是其他疾病的疫苗，連大多數醫療系統的人員都不知道，他們給人注射的疫苗是流感疫苗。當然，也只有國民才能注射，所謂國民，就是指認同這個國家、認同這個文明、認同這個體制的人，至于那些“非國民”就木有這個待遇了，自己去考驗人品去吧。

至于讓基層熬制的那些藥水，倒也不是忽悠。這些用板藍根、金銀花、魚腥草等中藥熬制的藥水，對流感也確實有一定效果，反正都是清熱解毒的東西，又沒副作用，有病治病，無病強身，當飲料、涼茶喝也無妨嘛。組織大伙搞衛生，哪怕不為這場瘟疫，也是提高了大家的生活質量，讓大伙養成良好的生活習慣，提升了國民素質。像往屋子里噴灑藥水和石灰，用醋熏房間等手段，也是一種良好的生活習慣，預防的也不僅僅是流感。

也就是說，這個政府搞的這些行動，也不僅僅是為了掩人耳目，而是趁著這個機會，強制推行愛國衛生運動，全面提升人民的衛生習慣，這種一舉數得的事情，何樂為而不為？呃，要說代價嘛，就是消耗了很多常用中草藥和口罩，不過這些東西的消耗也是促進了內需，使得藥材種植業、制藥業、紡織業的生意好了好多。

而且好處還不止這些。

看到中國的做法后，各國政府也紛紛效仿，還派了人到中國來取經。而中國也趁著這個機會狂刷聲望，把關于瘟疫隔離和控制的經驗編纂為一部《瘟疫防范需知》的書籍，翻譯成了二十多種文字，讓紅葫蘆會無償發給了各個國家，即使是敵對陣營的同國也沒拉下。

另外還把預防藥水“金藍湯”的配方和熬制方法也向全世界公布了，因為“金藍湯”這種東西并不是什么特效藥。效果肯定是有的，對于普通的流行性感冒有相當不錯的療效和預防效果，但是對于“西班牙流感”這種東西效果能有多好，這個就說不清楚了。像這種效果含糊的東西，還不如用來刷聲望呢。

我們都知道，文德嗣這個人節操匱乏，底線超低，一向都很缺乏什么人道主義、國際主義、普世價值之類啥啥的優秀品質，還是個無可救藥的大中華主義者。按理說在他看來，外國人死得再多，那也是別人家的孩子死不完，哪怕死光了都沒啥。但是他也很不討厭不在自己控制的東西，比如說瘟疫。

這種東西和打仗可不一樣，是可控的，而病毒卻是不長眼睛的，它們可不會去分辨敵友啥的，完全就是不可控的東西。同時，這種東西很容易變異，要是不趕緊消滅了，出了個疫苗無效的變種怎么辦？要是成了那種情況，才是沒地方哭去。誰也不敢去賭它不會變異啊，文德嗣自然也不敢，這種不可控的東西還是不要玩，很容易玩脫的。

盡管疫苗這種東西不會向外國提供，但其他東西，比如防治的方法、“金藍湯”的配方等等還是可以提供給他們的。畢竟藥方上的那些藥可是需要各國政府自己解決的，而藥方上的那些藥材都是中藥，歐美諸國可沒有用中藥的傳統，他們要搞到給全國人用的藥材，可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巴黎，德國第一集團軍指揮部。

集團軍司令克魯克元帥正在召集手下高級軍官開會，不過今天的會議卻不是什么軍事會議，而是一次關于疾病預防和藥物制造的會議。

主持這次會議的是軍醫長，他的副手正在念一份文件。

“……板藍根就是用菘藍屬植物的根部經處理而成的藥材。菘藍屬植物都可制成板藍根，只是藥效又差異，菘藍效果最好，其次是歐洲菘藍、長圓果菘藍、小果菘藍，最好秋季進行采挖，揀凈雜質、剪去葉苗后，用清水洗凈，水溫控制在1525度。將洗凈的半成品撈入筐內，蓋上濕布放置2430小時，斜切成三毫米左右厚度的圓片，曬干或烘干后就是板藍根了……”

“然后就是金銀花，所謂金銀花也是中國傳統醫學的專用術語，它就是忍冬屬植物忍冬及同屬植物干燥后花蕾帶初開的花。這種藥材的加工方法要比板藍根簡單一些，將忍冬花采摘之后……”

“這兩種藥材就是金藍湯的主藥，然后就是甘草和魚腥草，前者是甘草屬植物的根和根狀莖，后者是蕺菜屬植物的地上部分……”

等到醫官念完之后，克魯克元帥就敲著桌子說道：“嗯，先生們，都聽清楚了嗎？配方當中的藥物就是這七種。你們的任務就是派出士兵去采集這些植物，我希望你們都重視起來，盡你們最大努力，去給我收集這些藥材。相關的指導手冊在會后去軍醫長那里領取，注意，一定嚴格按照手冊上方法去采集和制作。該死，我恨感冒，它讓帝國軍隊都變成藥店了……”

“軍醫長先生，其他植物都好辦，但現在是冬天，距離忍冬開花還有三個月，我們怎么制造金銀花？還有這什么蕺菜屬植物，我們歐洲根本沒有……”有軍官當場就提出了異議，看樣子這位老兄對于植物是比較熟悉的。

軍醫長翻了翻說明書，答道：“呃，中國人的手冊上說，這些都是有代用的。如果沒有金銀花的話，可以用薄荷葉代替，用量調整如下……”

同樣的事情也在其他國家的軍隊里發生，指揮官都把從中國搞來的藥方下發到部隊，讓官兵們到處收集藥材。交戰雙方的軍隊瞬間搖身一變，成了采藥大隊。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國內民間也需求這些藥，需求量還更大，所以政府只能要求軍隊自己解決一部分。

因為這場可怕的瘟疫，雙方軍隊的士氣都降到了零點，已經打不下去了。對于這些官兵來說，要是在戰爭中被打死打傷，都還有說得通，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殺死更多的敵人報仇就是。可瘟疫不一樣了，要是被這種瘟疫莫名其妙的奪去生命，就超過絕大多數人的心理底線了，想報仇都找不到地方。

其實從11月份開始，雙方軍隊已經在實質上停火了。沒辦法，被西班牙流感襲擊的人太多了，很多部隊成建制的失去戰斗力，死亡率高達5到7，沒死的也是發燒頭痛，站都站不穩，還打毛啊。而且這種瘟疫的死亡速度非常迅速，許多人早上還正常，中午染病，晚上便死亡。這對士氣的打擊是致命的，交戰雙方都有不止一例，因為飛行員病情突然發作，飛機從天上掉下來的的例子。

中國在12月5日公布了金藍湯藥方之后，各國都在到處尋找藥材，現在雙方軍隊的中下層官兵都已經沒心思打仗了，對他們來說，采取藥材制造金藍湯才是最關心的事情。現在不但前線軍隊轉職成了“采藥大隊”，歐美各國的民間人士也紛紛出動，背著背包，拿著鋤頭、剪刀到山間野地采藥去了。反正中國公布的藥方還包含了炮制的方法，自己在家里也可以制造。

因為現在相關的幾種藥材都賣斷了貨，供不應求，價格打著滾的往上翻，幾乎是每分鐘一個價，比最牛的股市漲得還快。而且像“金銀花”這種挑時候的東西更是有價無市，除了中國和日本這種流行中醫的國家，其他國家誰會沒事存儲忍冬花啊？除了少數權貴，一般的屁民根本買不到也買不起，指望政府保證供應那是笑話，他們自己都管不過來了，所以還不如自己動手。

“呃，看來這一戰是要爛尾了啊……”文德嗣嘆了口氣。他非常清楚，這場超級瘟疫一來，大伙就沒心思也沒力氣打了。“現在我們該考慮怎么收場了……”

大逆轉1906 第395章 爛尾的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