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狗熊大戰（下）

蔣介石本來是很想讓宋子文去和蘇聯人接觸的，但是楊永泰卻認為在對國際問題的把握上，與外國人的外交戰上還是譚笑的成績最好；現在正處于國際關系特別微妙的時期，并且蘇聯人所談的內容一定和軍事合作有關，應該讓譚笑去談。蔣介石想想覺得有理，就把這個任務交給譚笑了。至于張群，也是政學系的人物；此人向來遇事不作主，但是能非常到位的完成蔣介石交代的工作；本次和譚笑搭檔純粹就是充當一個蔣介石耳目的角色。

蘇聯的代表甘莫季諾夫在譚笑的腦海中始終翻不出印象，不知道是何許人也。因為在上海的那個瘋狂夜晚，蘇聯的外交人員全部被王洪彪的部隊偽裝日本人殺了個干干凈凈；所以此時蘇聯在中國已經沒有什么上得臺面的人可以用了。甘莫季諾夫原來是個間諜頭目，現在也不得不啟用充當特使，譚笑當然不可能知道這個人物。至于甘莫季諾夫的助手，那個漂亮的女秘書就是曾經在王洪彪的副官江水聲胯下承歡，并被故意放過的伊娃。

蘇聯人主動和中國接觸，正如譚笑所料，他們在遠東敗得太慘了！西伯利亞，在譚笑的印象中就是蘇聯人鞭長莫及照顧不周的一塊土地；但是譚笑并不清楚現時的西伯利亞由于大鐵路的開通，已經成了蘇聯不可或缺的一塊：西伯利亞除了數之不盡的礦產和木材之外，現在它的糧食產量占了全蘇聯的百分之二十！如果丟了西伯利亞，蘇聯肯定要鬧糧荒；并且，現在蘇聯國內正在搞肅反，斯大林的清洗動作同時也在醞釀著對他的政治反擊......萬一蘇聯出現全國性饑荒，斯大林政權還能夠維持嗎？

西伯利亞的慘敗讓斯大林顫抖，讓整個蘇聯顫抖！

在昨晚，西伯利亞的百萬大軍全部潰敗，最后一支有反擊能力的部隊，朱可夫率領的第八十二步兵師為主力的反擊部隊也在和日軍第二師團的決戰中被消耗殆盡！

朱可夫的騎兵團出擊并未收到很好的效果：那些日軍騎兵們狡猾地在坦克與雙方步兵之間纏繞，使蘇軍的騎兵集群沖鋒不得不收住韁繩以免把自己人給撞到；這樣沖鋒威力就被完全消除了；剩下的就只有在鏖戰中通過數量優勢去獲勝。

戰團里最悲慘的就是那些蘇軍的步兵：他們被雙方的戰馬亂撞亂踩，有的還會被他們賴以穩住陣腳的坦克車碾成肉泥！至于那些坦克車，經常為了不讓日軍靠近，機槍手們已經開始向旁邊有日軍的搏斗群用機槍掃射了！－－－－這也是沒辦法，被優勢蘇軍圍殲的日軍小部隊里經常會像美式橄欖球比賽一樣冷不丁就沖出來一個死士抱著炸藥包用最后一口氣撲到坦克上爆炸；混亂的戰團中死在自己人槍下的蘇軍比死在日軍手上的還多！

戰團外支援上去的兩個團的蘇軍甚至都不敢沖進去，只是在外圍找空隙射擊......

秦真次很好地利用了第三十八聯隊的拖延時間：他命令重炮部隊做好了炮火準備，并且他猜測蘇軍遭到炮襲后會讓那些坦克車沖過來，所以他還在炮兵陣地的前方埋滿了地雷，根據地形把能找到的九二式步兵炮和戰防炮、速射炮、反坦克槍和繼續收攏回來的二十幾部坦克全部在兩邊布置好。

“只要蘇軍的坦克沖進雷區，就開火！......傳令分散的各部，只要這邊打響，就向蘇軍坦克部隊后方的步兵發起決死攻擊！......諸君！第二師團的和帝國軍人的榮譽，帝國的存亡，盡在此戰！從現在起，我們沒有師團長，也沒有參謀長，我們只有士兵！”秦真次脫下了軍帽，莊重地把它交給衛兵保存，然后他接過一頂鋼盔，拿起了一支三八步槍......在場所有的日軍官佐無不流淚！

那個血肉磨坊般的的小土丘上，最后的武士被十幾把刺刀反復砍刺，已經沒了人形的時候；那些外圍的蘇軍全部沖了上去并且開始舉起手中的步槍大叫著“烏拉”的時候；日本人的炮彈忽然就呼嘯著瘋狂落下了！

日本人建在小土堆上的防御陣地本來就很簡陋，經過蘇軍坦克的蹂躪后基本就不能算是陣地了；這塊爛地上的蘇軍完全沒有可以充當掩體的工事，只能拼命地貼著坦克趴下。狂暴的彈雨瞬間就把整個陣地包裹了進去，炸起的揚塵遮天蔽日，外邊的人根本看不到炮擊區里的情況，只看到在濃煙與塵霧中不斷有桔紅色的火光閃現......能把呼吸的人的肺部灼傷的炙熱空氣、把人的五臟六腑震碎的沖擊波、在空氣中呼嘯著橫掃一切的彈片、和彈片一樣狂暴的被炸起的碎石......置身炮擊區的蘇軍宛如進入了修羅場，很多的士兵甚至被炸得飛起來再在空中被彈片和沖擊波解體成碎塊；那些原本被他們踐踏在腳下的日軍尸體也被炸得像從地獄復活的魔鬼般到處亂撲......

由于這次日軍要以最快的速度追殺四散的蘇軍逃兵，因此他們的重炮部隊很難得地沒有被分拆支援各部，全部集中在一起；現在他們用以轟擊蘇軍的炮火包括三十六門75mm山炮、六門120mm榴彈炮以及三十二門90mm迫擊炮、四門150mm迫擊炮！

朱可夫心急如焚地一邊等待著自己的炮兵壓制，一邊默默數著從戰場上飛奔逃出的坦克數量......當他數到第七十三部后，就再也沒看見逃出來的坦克了！十分鐘后，兩發定位彈開始飛向日軍的炮兵陣地，接著，就是正在開拔中的炮兵團急匆匆展開的大炮齊射......就在蘇軍的大炮打響不到兩分鐘，日本人一直隱藏的105mm野戰炮也開始出來對蘇軍的炮群進行壓制，雙方的炮兵就開始了瘋狂的隔空搏拳。

爛地上的硝煙漸漸散去，僅僅十幾分鐘，那片停止了工作的“血肉磨坊”上，現在已經磨好了：那些被炸毀的坦克車不少還在燃燒或是冒著煙，雙方加起來超過一萬人的碎尸被烤得熟了、焦了，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讓人作嘔的香氣。

朱可夫顧不上太多別的，他要緊的是趕快把坦克部隊集結，繼續進攻！

炮戰仍在繼續，朱可夫把他那剩下的七十三部坦克全部集結完畢，直接向日軍的炮兵陣地進發，后邊的兩個突擊團也使用汽車跟進；其他人則徒步前進作為進攻的第三梯隊。這些臉上掛滿了死神一樣表情的家伙，甚至在路過那片戰場時；根本都不管那些在炮火中幸存下來，失去聽力或者別的功能的傷兵；他們只知道前進，去消滅日本人！戰斗讓人麻木并且無畏......但是，這些無畏的戰士并不包括那些還呆在小河北岸的散兵們；那些還留在北岸的蘇軍更多人已經開始恢復了他們的本來面目－－－－逃兵！很多的蘇軍開始向北方漫無目的地逃竄了！

此時天色已經全部黑了下來，這讓日軍的伏擊陣地更加隱蔽了；蘇軍的坦克部隊沿著秦真次所料的路線進攻，一頭扎進了雷區；夜戰開始！

“你們那些英勇的灰色牲口們被日本人當菜吃了吧？西伯利亞還有蘇聯人嗎？”沒有任何的外交禮儀與惺惺作態，譚笑見面就是誅心殀肺的一句直接向蘇聯特使表達了他的不友好：“我是個軍人，不喜歡拐彎抹角地表達一些和自己意愿不同的東西......坦率地說，我對日本人的表現非常滿意，但愿他們能殺光你們的整個西伯利亞兵團！”

譚笑的一段話把蘇聯的特使弄得膛目結舌不知如何是好，也把另一位國民政府代表張群驚得手足無措－－－－譚笑是來干什么的！？

“說吧，說說你們希望南京政府對日本人有什么動作，你們打算付出什么代價！”譚笑毫不客氣，兩世為人他對北極熊從來就沒有過一絲好感。

本來就不是職業外交官的甘莫季諾夫被譚笑的直白嗆得把他那些背好的外交辭令全部給忘掉了，正在努力地從記憶中尋找......“第一句不是應該說我代表我們偉大領袖斯大林同志......見鬼，不能這么說，這個軍閥根本不管這套；這個粗鄙的家伙......”甘莫季諾夫根本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好吧，你們不說那么我來說，你們希望聯合中國抗日；至少希望中國可以在貿易或者其他方面對日本人進行制約對嗎？”譚笑問道，他看見兩個蘇聯蠢貨拼命地點頭；其中一個點頭的時候胸前波濤洶涌，還蠻性感的。

“那么我代表中國政府提出我們的條件：一是蘇聯政府必須對全世界就它一直以來蠻橫無理地干預我國內政，在包括但不限于新疆等地區支持并指導反政府武裝對抗中央的罪行進行道歉以及作出承諾今后絕不繼續這些卑鄙的行為。二是蘇聯必須對中國作出經濟上的賠償，包括這么多年來國民政府為了剿滅反政府武裝所花費的軍費以及蘇聯販賣我國財產中東路所得的巨資包含利息；我們不要盧布，要美元，總數大約兩億美元！三是立即把我國元首的長子蔣經國先生釋放回國！......只有蘇聯先把頭三項工作完成了，我們之間才能有真正的合作談判。”譚笑冷冷地把話講完，然后對張群說：“我估計這兩個人也做不了主，所以，今天的見面該結束了......”

“什么！這就是譚......風生和蘇聯人的談判過程！？......”蔣介石聽完張群的回報，呆若木雞！不過他靜下來想想倒也覺得譚笑這么粗魯地對待蘇聯人并非沒有道理，首先現在中國根本無求于蘇聯；第二是蘇聯這些年來一直和中國就是處于半敵對狀態，現在蘇聯人要示好的話，還真不能輕易答應它。想著想著蔣介石忽然自己笑起來了：“這個譚風生，不知又在打什么鬼主意，斯大林這趟有得煩了！”

斯大林確實很煩，這個蘇聯人眼里的神在炎熱的夏天里一絲不掛地把自己關在辦公室里；但是，依然沒辦法發泄他的怒氣。本來在接到布留赫爾元帥自殺的消息時，他還算喜憂參半，畢竟布留赫爾本來就是他打算要清洗掉的對象；但是賠上首戰失利他覺得還是不劃算。沒想到到了夜間傳來的消息竟然是整個西伯利亞兵團全線崩潰了！

他可以忍受失敗，八十萬大軍損失一些沒什么了不起的；但是，八十萬大軍全部被擊潰則是根本不能接受的！偉大的蘇維埃怎么能夠被小日本打得體無完膚！？現在，他的全部希望就寄托在一個叫朱可夫的年輕將領那里了；根據前線消息，朱可夫的部隊正在準備反攻，如果他們能夠消滅掉日軍的先發部隊主力的話，局面也許就能好轉。畢竟現在蘇軍是因為駐防不合理，部隊在散亂情況下被擊潰的，士兵的損失不一定非常大；如果戰情能夠穩住，蘇軍收攏整補后還是有機會反撲的，哪怕就剩一半人，四十萬大軍依然是非常強大的力量。

就這樣，斯大林光著身子一個人在自己的辦公室里死死地盯著阿穆爾河區的地圖，等待著那折磨人的消息。

朱可夫的部隊正在浴血苦戰！

蘇軍的坦克群沖進了日本人的伏擊圈，當先的三部坦克就馬上被炸癱瘓了；然后就是日軍的那些戰防炮和步兵炮，雖然數量不多，加起來還不到十門，但是卻也很爽快地第一輪開火就干掉了蘇軍八部坦克！這時日軍的坦克開始突擊，炮兵陣地上那些大炮也早就準備好了，通通放棄了與蘇軍炮兵的對射，冒著對方的彈雨把火力全部集中到蘇軍的坦克部隊以及身后的那些突擊部隊上！

殺紅了眼的雙方部隊開始了反復的拉鋸沖殺，因為是夜戰，大家都不清楚對方大約有多少的部隊，只是拼命地和自己面前的敵人作戰，所以顯得更加的無所畏懼。人數和火力都略微占優的蘇軍在經過了大半個晚上的廝殺后控制了局面，甚至他們已經包圍了秦真次指揮部所在的那個小山包。這里是十六步兵聯隊、二十九步兵聯隊大部以及炮兵聯隊、輜重聯隊的最后陣地了。秦真次身邊尚有戰斗力的部隊已經不足千人之數，雖然他們也在夜戰中擊斃了數量相當的蘇軍；但是，現在這支部隊已經彈盡糧絕，僅存一口氣！

朱可夫為了鼓舞士氣，自己也殺到了前沿，他小心地走在布滿危險的陣地上，前邊的警衛員不斷地清除著可能把他們長官絆倒的步槍和尸體；終于，朱可夫來到了離日軍指揮部不到四百米的地方。

“聽槍聲，日本人沒幾個了，怎么還不消滅他們？”朱可夫問一個沒戴軍帽，軍銜也被血污掩蓋了的軍官。

在忽明忽滅的交火火光中，那個軍官認出了朱可夫：“報告長官，日本人快沒子彈了，但是他們的人數不像看上去那么少......我們沖鋒了四次，都被他們用掛滿手榴彈的敢死隊以自殺攻擊給擋了回來......我們營就剩下不到一百人了......”

“報告長官......”一個傳令兵不要命的跑來，顯然是從他的指揮部趕過來的，那個喘著粗氣的士兵給朱可夫帶來了一個很壞的消息：他們的炮兵被日軍第六師團圍困了，正在死戰！

朱可夫看看手表，看看對面的敵軍，命令道：“讓警衛連全體上刺刀，命令炮兵團死戰拖住敵軍......我們一定要殺光對面的敵人！”

五分鐘后，朱可夫命令所有營長以上軍官親自帶隊沖鋒，不許后撤半步；并且和日本人一樣派上了敢死隊進行自殺性攻擊。

“烏拉！”......蘇軍狂暴最后的沖擊狠狠地撞上了日軍最后的死守！不約而同地大家都停了火開始肉搏；根本就沒有什么戰斗技巧，人擠人的密集隊形沖鋒比的就是氣勢與體力；閃躲是沒用的，因為刺過來的刺刀是整排的；倒下裝死是沒用的，因為將會有數百雙厚重的軍靴從你身上踏過！沒有了人類的感情和思考余地的戰斗在殘酷地進行，慘叫聲與刺刀扎進骨骼的“咯嗞、咯嗞”的摩擦聲、水牛般的喘息聲與肉體碰撞的“砰砰”聲......所有的聲音在黑暗中都能讓人聽得清清楚楚，前進中的士兵甚至不知道與前方敵人的距離，完全靠同伴的呼叫聲去判斷前邊的是敵是友！

經過令人窒息的接近二十分鐘肉搏，蘇聯人硬是以刺刀捅進了秦真次的帳篷；當他們點亮了馬燈的時候，看見了一具跪坐在那，雙手環錯在前捧著自己被砍掉還連著皮的腦袋的尸體－－－－秦真次完成了一次完美的切腹！幫助它完成這一切的參謀用手槍解決了自己，就倒在長官的腳邊。

勝利了，沒有歡呼；朱可夫把他的部隊拼光了，全殲了第二師團。但是，在這支已經不足三千人的部隊四周，還有多少日軍呢？抗日之英雄莫問出處 第九十七章 狗熊大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