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度宅男當崇禎 第四百九十八章 所謀非小
崇禎元年。本書來自.
二十日。
南京。
伴隨著北京千萬兩鹽課的消息傳到南京,一直沒有動靜的錦衣衛忽然四出,四處查抄鹽商,將剩余的一干沒有眼色,還在觀望猶豫,準備蒙混過關的鹽商下獄的下獄,抄家的抄家,和先前那種“文明辦案”的風格完全不同,盡顯錦衣衛的本色。
如果加上先前主動捐出家財的鹽商,那么,此次鹽商通虜案,已經將大明朝有數的鹽商一網打盡了,并沒有什么鹽商能夠逃脫此次鹽商通虜案的牽連,一些一直在觀望,搖擺不定,或者期望蒙混過關的鹽商,一家也沒有逃脫,和先前那些主動捐助家財的鹽商一對比,等待他們的是什么,自然不用說。
整個南方的官場也隨之噤若寒蟬,沒有一個人敢為那些忽然被辦的鹽商求情,甚至連看也不敢多看這些鹽商一眼,從北京傳來的消息,著實嚇人,足足一千萬兩的鹽課,和先前那不足百萬的鹽課一比,實在是天壤之別,誰還敢和他們沾邊?到了此時,他們通虜沒通虜已經不重要了,如此之巨的鹽課差別擺在這里,怎么辯駁都是蒼白無力的,盡食大明朝如此之巨的鹽課幾百年,這可都是民脂民膏,天下人都要他們死啊
再待到北京那邊傳來琉璃齋預付五百萬鹽課的消息,整個南方官場,更是驚懼到極點,這手段,實在是太厲害了,厲害到讓人即便知道了也無法抗拒,無法辯駁,到此時,眾人才明白皇帝的后手。皇帝攜天下大勢,一股腦將鹽商連根拔起,毫不留情,可謂是斬盡殺絕,鹽商,是徹底的終結在了皇帝手里啊
不少官員也是暗暗松了口氣,看樣子,皇帝只是想辦鹽商,并不打算把官員也牽扯進去,否則,這一下,不知道有多少人要丟官掉腦袋。既然皇帝手下留情,更不敢再牽涉此事,生怕將自己牽連進去,做那個枉死鬼。如此大勢之下,任誰想阻擋,都是不可能的,都是螳臂擋車啊
有不少捐出家財,住進寺廟的鹽商,又額外掏出家財,乞求喜公公派出人員“監管”,這無人“監管”的寺廟,整天面對那些憤怒的眼光,面對那些要吃人的眼光,住著實在是叫人害怕,那天叫那些憤怒的人群打死了,怕都沒人管,如今天下人對他們的怨恨,已經到了極點。民怨,已經到了極點。
二月二十五。
北京。
文華殿。
將一干雜事處理完畢,楊改革這才拿出徐光啟給自己的奏報,是請示該如何處理鹽商的,雖然暗里已經將如何處理鹽商商量完畢,不過,這樣大的事,明面上,畢竟還要把該走的過程走一遍。
“這是徐師傅的奏報,是請示關于如何處理鹽商的事,諸位都看看吧。”楊改革面無表情,平淡的說著,似乎這不過是件小事。
幾個內閣,尚書,聽了皇帝的話,立刻用各種不同的眼光看著皇帝。有驚喜,有羨慕,有害怕……
那份厚厚的奏報在幾個重臣手里傳閱了一遍。楊改革才開始開口。
“徐師傅說,如今南方民怨沸騰,物議洶洶,老百姓們都恨不得吃那些鹽商的肉,啃他們的骨頭,徐師傅說,最好還是要盡快的處理鹽商,給天下人一個交代,否則,任如此民怨沸騰下去,那些鹽商怕都會葬身天下百姓之腹……”楊改革平淡的說著,掃了一眼文華殿的諸人,說道。
在場的人,孫承宗依舊是一副從容淡定的模樣,似乎這事和他沒關系,他不搭理政事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眾人也早已習慣。
有的人,則是驚恐得很,皇帝的手段大家早已知道,盡管對這件事的后果有了預料,可南方傳來的消息,仍然是讓人感到害怕,想到整個南方的人都要吃那些鹽商的肉,和鹽商有牽連的他們,盡管身在北京城,可仍感到背脊發寒。
“啟稟陛下,臣以為,確實該盡快處理,如果稍遲,怕會出現變故啊”這次第一個出來說話的,不是首輔施鳳來,而是韓爌,雖然他和皇帝達成了妥協,知道皇帝不會對他的關系“下手”,可一想到南京一城會吃人的老百姓,韓爌就覺得害怕,這事,如果再拖得一些日子,怕連皇帝都保不了他的“關系”了,即便皇帝不辦他家的“關系”,可萬一出現個意外……,想到這里,韓爌就不寒而栗。,
“啟稟陛下,臣也以為,確實該及早處理,該盡早的給天下人一個交代,否則,拖下去,肯定會壞事的。”也立刻有更多的人出來贊同盡快處理,迅速結案。
在這個問題上,帝黨也好,非帝黨也好,一致同意盡快結案,南方那個形式,不盡快結案,怕真的會有“人”給吃了,到那時,可是誰也不希望看的。
“好既然諸位卿家都同意盡快結案,那就說說,該如何處理吧,徐師傅也草擬了一些處理的意見,諸位都議議吧。”楊改革平淡的看了看眾人,果然,當皇帝得順勢而為,此事就無需自己一個人強按著扭頭喝水,將這局面已擺出來,都得同意盡快結案,而不必一家一家,一樁一樁的查下去,無端的浪費時間和精力。
議定了盡快結案,開始商量如何結案了,眾人的眼神又開始亮了起來,徐光啟在這份奏報上稱,有鹽商愿意和通虜鹽商割裂,自愿獻出家財,這家財高達數千萬兩,光是能點得清的白銀就有三千多萬兩之巨,其他的什么店鋪,田地,房舍,車船等等還需另算,如此之巨的一筆財富,能讓所有人的眼睛亮起來。
說到這個問題,這文華殿里的呼吸聲,陡然加重,不少人的心都砰砰的跳到心口來,這筆銀子,實在是太多了。當然,大家也都知道,這是皇帝的。
“敢問陛下,真的是否有徐閣老聲稱的如此之巨的錢財?”一個官員小心翼翼的問道。
“應該有,徐師傅辦事,一向穩妥,沒有的事,敢隨便亂說?”楊改革不以為然的說道。
這個大臣問了下,就立刻退了回去,兩眼閃爍著明亮的光芒。
“啟稟陛下,臣以為,子先說得對,縱使鹽商該死,該殺,可這罪責也有大小,懲處也該有輕重,不然,不足以明國法、顯公正,臣聽聞,南方有鹽商,愿意捐出所有家財,以示和通虜的鹽商斬斷關系,如此說來,確實該區別對待鹽商,不可一概而論。”韓爌立刻順著這本奏報里說的東西說道,懲處一批鹽商,這是肯定,是必須的,不然皇帝下不來臺,但,皇帝也早以達成了妥協,會放過一批鹽商,比如他們的關系,相比起來,可能還有一些優待,這都是皇帝應承的,韓爌急急忙忙的就提出來,希望皇帝沒忘記。
楊改革只是點點頭,并沒有說什么。如今的情形并為超出自己的預料,需要放過的一批人,就是朝中這些大佬們的“關系”,既然已經應承了此事,就斷然不會砸自己的牌子,除了不辦他們的罪,甚至還可能需要返還一部分家產……,至于該殺的那批,自然是千萬鹽課的消息傳到南方,仍沒有捐出家財的鹽商了,這些人,大多都是要充當殺才這個角色的,有眼力,有關系的鹽商都已經照自己的規矩辦了,剩下這些殺才,都是些關系不夠硬的,要辦他們,也不會遭到太大的阻力,至于這兩種人之外的,也就是馬馬虎虎,算是打打屁股就過關了……
見皇帝不開口,大家知道,皇帝是讓大家議論了,于是,紛紛開始議論起來,有些人,則開始著急起來。
議論了一會,楊改革將手壓了壓,眾人安靜下來,等待皇帝開口。
“那就逐條的議定一下吧,有不妥的或者需要追加的諸位再提出來。”楊改革淡淡的說道,如今自己掌握了主動,該將事情的走向撥向自己想要的方向,不可能聽了某個人說的就胡亂應承。
“……關于徐師傅說的,鹽商啖食國帑,吸民膏血,錢財得來皆不正,故此,鹽商的家財,都該抄沒,諸位可有異議?”楊改革問道,如何處理,如何將事情引導到自己想要的地方去,楊改革有自己的想法,雖然也承諾了一些東西,可承諾的這些東西是在達到自己目的的基礎上的,否則,自己不是白忙了?故此,對于韓爌急急忙忙的提醒,楊改革并未做出什么反應。
帝黨們不作聲,皇帝怎么做他們都支持皇帝。,
“這……”一些非帝黨疑惑了起來,這可是三千多萬兩銀子外加無數家財,這一句抄沒了,就是說,都歸皇帝了……,要不要就這個事再提一提?討要一些銀子回來?有些人開始疑惑起來。
“啟稟陛下,臣以為,此事應該的,想鹽商想盡了繁華,卻不思報效朝廷,一味的啖食國帑,一味的刮民脂民膏,得來的家財,都是不義之財,確實該盡數抄沒……”韓爌當機立斷,不準備在這個問題上和皇帝糾纏,要是這個前提都要反復,那皇帝動鹽商,豈不是白搭,給別人忙活?亂搞這個問題,怕南方那些鹽商們,真的要給老百姓啃食干凈了,這可是一切的前提,豈能容得議論?當下就同意皇帝說的。
一些大臣看了看韓爌,見韓爌如此說,也就不再多說。
“嗯,不錯,這些本該朝廷國帑,本該天下人的膏血,朕得來之后,自也會用之于民,用于朝廷開銷的……”楊改革道了句,這就是算光明正大的取得了那筆錢財的支配權,日后也不怕有人惦記,天天上奏本什么的,不這樣做也可以,但是,太多蒼蠅在耳邊亂飛,也煩人。
眾臣見皇帝如此說,雖然有些人不甘心,可也沒辦法,只能如此,再說皇帝也確實可以光明正大的這樣說,皇帝為了賑災,可是自掏了不少腰包,給邊關補足欠餉,可也是掏了腰包的,說是把銀子都花在了國事上,絕不是虛話。
“徐師傅在奏本上說的對于鹽商的懲處意見,諸位都有什么要說的?”楊改革見搞定了一切事情的前提,這才說道接下來的事。該是自己兌現承諾的時候了。
“啟稟陛下,臣以為,徐子先說得在理,一刀切萬萬不可取,需得區別對待……”立刻有人提出來。
“啟稟陛下,臣也以為該是如此,一刀切太過籠統,望陛下區別對待……”大臣們紛紛跳出來,就如何懲處鹽商發言,不外乎一句話,皇帝,該你兌現承諾的時候了。
楊改革看了,微微笑了笑,道:“天地本不全,需留一線生機以順應天理,就連朕的金鑾殿,蓋好了也需要揭去幾片瓦,以示天地不全,順應天理,不敢以“全”“滿”自居,怕招損,致天譴,鹽商固然該殺,該死,卻不可斷了所有人的生路,確實該網開一面,以免傷了天和……”
皇帝的話一出口,眾人都松了口氣,既然皇帝把事扯到天道不全,扯到玄學上去了,那這開口子的事,算是真的了,皇帝果然還算有信譽,眾人就等著皇帝兌現承諾了,朝堂上的壓抑,隨之一空。
“……朕聽聞,南方不少鹽商,鹽商通虜案一發,就主動站出來,捐盡家財以助朕剿滅東虜的,捐助的家財高達數百萬兩,朕先前一直以為,鹽商都是貪得無厭,罪在不赦之輩,可通過此事,朕也看到了,鹽商里,也有忠義之輩,故此,為順應天理,確實該給這些鹽商一條生路,這也算是朕順乘天理吧……”楊改革一通鬼扯,簡單的就把那些捐出家財的鹽商摘出了鹽商案。
“陛下圣明,陛下仁德……”聽了皇帝鬼扯,眾臣一致高呼皇帝圣明,仁德,這可是真心實意的高呼,不是心不在焉。皇帝果然兌現承諾了,那條看似死路的路,現在看來,是活路。
“……這些帶頭和通虜鹽商割裂,以巨額家財助朕剿滅東虜的鹽商,當和后面的有所區別,王,梁,郭,李……等家,朕會告知徐師傅,當適當寬赦,當額外眷顧……”楊改革說道這里,露出了一絲絲微笑。
“陛下圣明”眾臣再次一致高呼皇帝圣明,聽見皇帝進一步兌現承諾,很多大臣又是心頭一喜,看來,皇帝還是有信譽的,只是不知道這個眷顧能眷顧到什么地步。
“嗯,好這批有有忠義,曉報銷的鹽商該寬赦,那些通虜的鹽商,罪在不赦的鹽商該嚴懲,這都沒問題,那這中間這一部分,諸位以為,又該如何辦?”楊改革笑著問道,笑得有些詭秘。,
眾臣又開始開動腦子想這個問題了,所有鹽商都抄家,這是大局,有些不張眼睛的必須死,這是定局,部分鹽商得到寬赦,得到眷顧,這也成了定局,那現在確實到了中間這部分了,中間這部分,可是上夠不著天,下也不用落地,算是不好不壞,或許,該按照徐光啟說的,打一頓屁股了事。
“啟稟陛下,臣以為,徐閣老這奏本中,已經提及了,倒不妨按照徐閣老所言去辦。”一個大臣說道,能逃出升天,這批鹽商都該偷著笑了,和那批不長眼的一比,卻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再說,這批人,多多少少都還藏了些家財,再加上關系還在,要翻身,也不會太難。
“啟稟陛下,臣以為,先賢有言:‘知錯能該,善莫大焉’,該秉著治病救人,懲前毖后的觀點去對待這批人,這批人雖然此次過關了,那是陛下仁慈,他們本身還是有些問題和毛病的,一些懲罰,卻不足以解決所有問題,如果錯了不改,豈不是和先賢的道理背道而馳,……”戶部尚書畢自嚴出來嚴肅的說道。
眾臣的心為之一緊,這個畢自嚴,可別出來搗亂啊這個家伙如今可是名滿天下的錚臣,要是不按照皇帝的路子出牌,那可是會把今天這個事攪黃的。
“哦,那畢愛卿說說,該如何辦?”楊改革笑著問道。
“回稟陛下,臣以為,該教育,該治病,該救人,該懲前毖后,通過懲罰,通過教育讓這些人認識到拖欠課稅是錯誤的,拖欠課稅,不僅危害朝廷,更會危及自身,要讓他們認識到其中的厲害,更重要的是,讓這些人能改正這個錯誤,讓這些人日后再不可再犯同樣的錯誤……”畢自嚴正義凜然的說道,一代錚臣的風骨已經顯露無遺。
眾臣一聽,這是什么意思?教育?怎么教育?改正錯誤?如何改正?皇帝這是什么意思?有些老狐貍,已經聞到了一些味道,猛然睜大了眼睛看著皇帝,以不敢相信的眼睛看著皇帝,這必定是皇帝的主意,一定是,一定是啊果然皇帝所謀非小啊
“呵呵呵……”楊改革聽了,呵呵呵的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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