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傳奇的終結輝光晶體

那傳遞給眾人的訊息，就若天上神祗降臨旨意，讓人忍不住生出膜拜嘆服之心，神原司卻一聲冷笑打破其營造氣勢，示意眾人繼續前行。

他當然知道，靈魂本源只要足夠強大，就可以通過意識傳遞訊息，在場的幾人，都可以輕松做到。

然而不過在石橋上走了幾步，似乎察覺到這些闖入者居然還敢向前，原本平靜無波的灰色冥河陡然翻騰起來，先是一個又一個氣泡在河面升騰，緊接著道道巨浪翻滾更迭，卻詭異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反倒是漂浮于河面上的石像全都一一崩潰化為粉末融入巨浪之中。

那巨浪轉眼高逾數十米，就像巍峨山巒橫移而來，眼看就要沖擊上石橋，神原司剛剛斥責過那隱藏在灰河之中的神秘者，若是讓對方得手，豈不是大大丟臉，面上厲色一閃而過，掌心銀白光焰再現，化作兩道寒氣四溢的巨大冰河將兩側牢牢護住。

翻騰而起的灰河巨浪速度極快，瞬間撲上冰霜筑就的純白防護堤壩，只見所過之處，就連冰霜也逐漸被死寂灰色浸染，飛快轉變為古舊的石墻，就像是經過了無數時光歲月侵襲，再也無法維持，成片成片化作飛灰向下崩落。

不過神原司的極寒冰河畢竟可以源源不斷補充，幾乎是倒下一片又生出一片新的，很快將灰色巨浪消耗殆盡。

然而那灰色冥河之水卻翻騰越發劇烈，無數更高巨浪自遠處不斷升騰層疊而起，直撲石橋而來，非但如此，眾人腳下的石橋更在一瞬間腐朽崩塌，完全失去憑依！

這連環而至的攻勢終于讓神原司色變，因為身在半空之中，四面八方都被那冥河之水圍困。哪怕是他的冰霜防護也無法兼顧得上所有人。

事實上，這攻擊本來就是同時針對每一個人的，緊隨巨浪而來的，是茫茫望不到邊際整條冥河全都向上倒卷翻涌。完全無視重力的牽引，鋪天蓋地將幾人完全罩入其間。

在這一刻，周遭所有空間都被無盡的冥河之水覆蓋，灰撲撲的古怪河水若天幕倒掛，占據一切視線！

“轟隆！”

一座高逾百米的巨大冰山憑空出現。將整道冥河從中截斷，冰山的頂部，流露出神原司憤怒的面孔，無數的銀白光焰自體內向外散逸，整片空間之中的溫度都在不斷下降。

他的身后不遠處，李杰周身赤紅火焰升騰，就像火焰中生出的精靈，手中長劍寸寸碎裂，不是因為被那冥河之水石化侵襲，而是因為承受不住自體內涌出的火焰高溫崩解融化。這名劍雖然是用天外隕鐵冶煉而成，卻終究承受不住這樣可怕的溫度，走到了盡頭。

然而除了他們，原本谷信道雄的身影早已經消失不見，多半早已經石化崩潰，同時還有一個高大的石像自空中墜落而下，從那依稀的樣貌來看，應該是竹中建市，只不過頃刻間，便被翻滾的冥河之水侵蝕隕滅。

還有一個人。雖然在冥河的侵襲中頑強活了下來，鉆石巨人列昂尼德的體表無數璀璨晶體不斷生長，卻遲遲無法驅除那斑駁灰敗色澤，終究被無盡的灰敗徹底淹沒身軀。只留下一個遺憾而悲哀的眼神，直接化作飛灰在半空崩朽。

只不過頃刻之間，一路艱難到達地底的，就只剩下了最后兩人。

而身影高懸半空的李杰和神原司，卻把目光同時投向前方，一個高大的身影從灰敗霧氣中顯現出來。身形奇偉足有3米多高，和那些烏桑戛族人一樣赤著上身，只有一條不知道什么怪獸皮毛縫制而成的長裙遮住下身，然而最為引人注目的，還是那一頭烏黑長及腳踝的濃密長發，讓整個人充滿野性氣息。

“你是誰？”

“你們是誰？”

雙方幾乎同時遞出訊息。

那怪人沉默片刻道：

“我是冥河長老納托，外來者，離開黑頭人的土地。”

李杰露出毫不意外的神色：

“黑頭人？看來你們果然就是最早的蘇美爾人。”

隨后他再不理會納托，而是直接轉頭望向不遠處的神原司，突兀以惡魔語問道：

“我們先合作，把黑頭人解決之后，最后那件寶物歸誰再議。”

神原司充分感應到李杰渾身高漲赤紅光焰蘊含的威力，對于他的同類身份再無懷疑，雖然忌憚卻毫不猶豫答應。他早就對于李杰幾人有所猜疑，現在經過冥河之水的洗禮，誰的實力更強一目了然。

能夠活下來的，才是真正的強者。

顯然在高傲的神原司看來，李杰暫時有和自己合作的實力。

黑發納托雖然聽不懂李杰的惡魔語，但充分感受到他那對自己徹底漠視的態度，頓時勃然大怒，身后無數冥河之水倒卷翻滾，死寂氣息澎湃：

“外來者，你們這是自尋死路！”

李杰輕輕一笑，似乎絲毫未見那可怕冥河之水隨時可能席卷再來的威嚇，周身赤紅光焰平靜環繞流轉：

“已經很久沒有聽到有人和我這樣說話了，用你們人類的話來說叫做什么？哦，對了，井底之蛙。”

黑發納托與世隔絕多年，當然聽不懂這所謂人類的比喻，只是越發怒火高漲，他在這片土地上已經生活了超過千年，早已經習慣凌駕一切生命之上的感覺，對于眼前這古怪的年輕人那種不經意間居高臨下的態度極為不忿，連先前因為冥河之水沒有奈何對方的狐疑都立刻拋諸腦后。

只是他雖然自視甚高，卻有人更加高傲。

神原司干脆不予理會，不耐煩道：

“不要和他廢話了，快點解決掉。”

無盡銀白極寒光焰暴漲，隨著他這句話從周身噴薄而出，主動攻向那漫無邊際的冥河，黑發納托大怒，直接雙手高舉，灰敗冥河之水洶涌升起，占據身前與銀白冰霜形成僵持之勢。無數冰霜層層封凍，卻又被隨之而來的石化崩解。

而周身被赤紅火焰包裹的李杰卻身影一閃，以快到無法想象的速度直接沖入冥河，那冥河之水雖然不斷想要侵蝕赤紅火焰。卻被極度高溫瞬間蒸發，只能眼睜睜看著李杰穿越整片冥河，直抵黑發納托本體所在，一拳擊出！

這陡然轟擊而出的一拳正中黑發納托的肩胛處，碰撞產生的瞬間。無盡可怕的赤紅火焰就像自虛空涌現，若奔流而出的瀑布，攜可怕威勢完全穿透納托的身軀，爆發出一團震蕩虛空的巨大火焰光環，將附近所有灰敗冥河之水完全蒸發，更直接將對方擊飛出數百米外！

原本還能夠與神原司銀白冰霜相對抗的冥河之水立即變得頹弱無比，似乎失去了掌控，節節敗退，一直退到數百米外翻滾狼狽停下的黑發納托身前，才堪堪再次維持住。

這位黑頭族的大長老此刻再也沒有剛才的驕傲模樣。不僅表情狼狽，更閃過慌亂痛苦神色，在他的肩胛之處，被李杰傷到的地方已經出現了一個可怕的半圓形豁口，幾乎整邊肩胛都不翼而飛，無數肌體組織正在瘋狂生長試圖修補傷處，卻被殘缺的高溫火焰所阻擋，讓以他強大生命力原本可以瞬息完成的修補變得異常緩慢。

其實剛才李杰完全有機會乘勝追擊，不過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攻擊會如此輕易得手，這位黑頭族長老納托表現出的確實是傳奇量級的實力。不過本身就像一個掌握了強大武器的嬰孩，完全不懂得如何去運用。

能量的傳遞是會有損耗的，距離本體越遠，在傳遞的過程中損耗就越大。

像納托這樣把冥河之水全部放出。看來聲勢浩大，卻不知道比原本該有的威力減弱了多少，純粹虛有其表，遇到他和神原司這樣的傳奇惡魔，簡直若紙老虎般一戳就破。

這其中的道理，就好像一個優秀拳手在出拳之前的蓄力一樣。收回，是為了更好地發揮力量。傳奇生命的強大，不僅僅在于轉化能量量級的提升，更重要是對能量、靈魂本源的深入運用與掌握。

顯然，在這方面，黑頭族長老納托簡直像白紙般粗淺。李杰原本還對他的身份有所懷疑，此刻卻是疑慮盡去，明白對方當真是憑借某件寶物長期的影響強大起來的幸運兒，卻沒有與之相對應的掌控能力。

另外一邊的神原司顯然也看出了這一點，原本還有的些許重視一掃而空，這位黑頭長老看來氣勢洶洶，真正實力卻要弱上許多，無論自己或者李杰都可以輕松拿下，更別提兩人聯手。

吃了大虧的納托顯然也意識到這一點，腦中一片混亂，卻不明白自己究竟比兩人差在了什么地方，大約在他千年以計的壽命之中，從來沒有遇到過任何對手，更別提惡魔這種長于戰斗的生命。

望著氣勢高漲的李杰兩人，納托臉上閃過一絲慌亂，居然一言不發落荒而逃！

那漫無邊際的灰色冥河，在納托的身后不斷翻滾逶迤千百米，將沿途一切化作死寂雕像。然而李杰兩人卻再也不會被對方所欺騙，瞬間突破音障，在半空發出爆鳴追擊而來，更由于移動速度極快，留下赤紅銀白兩道長長飛行軌跡，若彗星尾焰般瑰麗玄奇。

雙方一追一逃，眨眼間就在這地下溶洞之中穿行了十數公里，而納托的速度顯然不及李杰和神原司，距離也在一點點被拉近。

終于，看著前方隱約可見的一座宏偉巨殿，這位黑頭族長老臉上卻突然換上一種混雜著仇恨、欣喜與如釋重負的復雜表情，發出一聲震蕩響亮的大喝，在地底傳遞開來：

“莫亞！救我！”

已經逼近到納托身后的李杰眼中光芒迸現，突破音速飛行的身形陡然模糊閃爍，居然再度加快，簡直若瞬間移動般猛然跨越那最后幾十米，憑空出現在對方頭頂，一腳悍然踏下！

無盡赤紅火焰將周遭所有灰敗冥河之水驅逐蒸發，殘忍全部灌注入納托的身軀，讓他整個人定格在半空，千錘百煉的軀體居然被層層氣化消失，暴漲出一道灰霧朦朧的高大人形光影，只是無論如何變幻形態，都無法沖出赤紅到燃盡一切的高度壓縮火焰，只能最終又化作一道人形，在剎那之間發出無聲的嘶嚎與掙扎，最終徹底消散，沒有留下半點痕跡。

而那浩蕩無比的冥河則徹底失控，在重力的牽引下不斷墜落融入地底，留下一道橫貫數公里千瘡百孔的丑陋坑洞，顯然已經完全崩潰，侵蝕深入地下。

稍慢一步的神原司同樣被李杰這瞬間爆發所震駭，哪怕黑發納托掌控能量的手段再笨拙，卻也是傳奇生命，居然被一擊徹底消滅，連靈魂本源都無法逃脫，讓同為超凡傳奇的他也無比心驚。不過他并沒有做出任何異常舉動，因為同一時間，他和李杰都感應到在前方的一座高逾百米的宏偉大殿中，一個強大無比的氣息震蕩虛空，傳來暴怒訊息：

“是誰，膽敢闖入我的領地！”

與此同時，一個龐大的湛藍巨獸將堅固巨石砌成的大殿完全沖垮，直撲兩人而來！

無盡的赤紅火焰和銀白冰霜噴薄而出，與巨獸的湛藍身軀在一秒內進行了千萬次交鋒，最終還是將之完全擊潰，然而后方顯露出的李杰和神原司表情全都凝重無比。

因為那頭湛藍巨獸完全是由清水凝聚而成，分明是一個傳奇生命發動的攻擊，卻比先前的納托強橫了不知道多少倍，讓他們應付起來比先前費力得多。

而大殿的高墻被完全摧毀之后，兩人也終于看清楚那影響整片地域神奇能量的來源，那是一座近百米高、接近長棱形的光輝巨柱多面晶體，卻遠遠超出語言能夠描述的神奇壯觀！

當你的眼睛望上去的時候，似乎同時有無數個棱面在一同散發著奇異輝光。

這長棱晶體初看像是固態，卻又在不斷進行著形態的聚合與分散，似云霧似液體似固體，又每時每刻都在發生著難以言喻的奇妙變化，無數細微的粒子以玄妙無比的軌跡在不斷進行著千萬種交合。

然而即便是以李杰和神原司傳奇生命的超級視力，也無法看清楚那無數的粒子，因為每一次當他們以為捕捉到長棱晶體的最細微構成時，都會發現被緊緊盯住的那一顆微粒再度坍縮、分解，甚至徹底消失不見！

更加讓李杰和神原司莫名震撼地就是，這樣玄妙無比的物體，在親眼看到之前，他們甚至完全感應不到具體的目標，只有那無時無刻蔓延周遭的神奇能量，從側面見證著確確實實有這件長棱粒子晶體的存在。

也就是說，當兩人沒有試圖去觀察這巨大長棱粒子晶體的時候，他們壓根就無法確定對方的形態、甚至不知道是否真實存在……

隨之而來，也讓李杰和神原司同時產生一個令人費解甚至帶著幾分恐懼的猜想：

究竟是我們看到了這個無數粒子構成的輝光晶體，還是晶體本身讓我們看到了想象中的它？！(

惡魔在紐約 第十九章 傳奇的終結輝光晶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