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幻夢

無邊無際的破壞和暴戾從心底深處若野草瘋狂生長，讓李杰從死寂雕塑的狀態徹底“活”了過來，吐出一個低沉的音節：

“是嗎？”

他奇特不似常人的語調落到艾瑪的耳中，忽然使得眼前整個世界色彩完全消失，若潮水般褪去，呈現徹底的黑白狀態。無論聲音、動作還是空氣流動，全都變得無比緩慢，就像是周遭一切都被無限拉伸延長，奇異的沖動從體內涌出，讓她著魔般怔怔呆立原地，眼睜睜看著李杰走到身前。

“那么作為泰勒的朋友，我就幫助你做出一些改變好了。”

兩人的相遇本是巧合，然而不知道幸運亦或不幸，艾瑪遇到的是狀態極不穩定的李杰，更在機緣巧合之下觸動了他的心思。

處于特殊階段的李杰，完全沒有平日那樣控制的意思，眼前一切對于他來說都不過是觸手可得、理所當然，恍惚間已經出現在艾瑪的面前，他的手掌若有魔力輕輕拂過對方臉頰，潛藏深處的血脈力量立即強行進入艾瑪的體內，悄無聲息卻快速地轉變著她的體質。

艾瑪對此卻毫無知覺，這一刻，她所有的心神都被李杰牢牢吸附過去，生出將要徹底融化的感覺，雖然隱隱感到有些不太對，卻不知道為何完全沒有半點想要抗拒的意思……

“泰勒她……”

不過在最后關頭，她還是想起了自己的那位閨蜜，發出一聲若有若無的呢喃。

“放棄徒勞的抗拒吧，走向新生……”

不容違逆的語調以及無窮無盡的熱量從李杰體內散發而出，徹底摧毀了艾瑪的理智，這是一種在她一生中從未體會到的感覺，仿佛飛蛾撲火一般無可躲避、毅然決然。

眼前這個總共只說過幾句話的男人，就像高高在上的神明。俯視著自己，無形的光焰從他體內涌出，輕易讓她徹底淪陷，心甘情愿地卸下防備。

李杰心念轉動之間，強大的電磁場隨之釋放而出，將周遭的聲音、光線一切訊息全部扭曲屏蔽，任何人都無法窺知其間發生的事情。

連休息室內的燈光。都莫名地變得昏暗無比，只有無數模糊陰影像從黑暗中生長而出的寄生植物。覆蓋滿布周遭，依附于四壁晃動著，似張牙舞爪魔怪。

很快，如泣如訴的奇異低響悠然回蕩起來……

正在外間聚精會神觀看影片的影迷、媒體和主創團隊，根本就會不想到，今天的絕對主角，就在他們附近不遠處，和李杰進行著另類的深層交流……

電影的播放繼續著，然而。雖然絕大多數人都沒有注意到，這其中卻不包括杰森沃爾特斯。其他人最多是對于艾瑪這位女主角的離場時間過長有些疑惑，但他就坐在距離兩人最近的位置。

對于杰森來說，今天的首映禮雖然重要，卻重要不過李杰的出現，與日冕的合作在他心中已經上升到非常重要的高度，在這樣的情形下。他的關注怎么會離開李杰。

即便不知道究竟巧合亦或發生了什么，但李杰和艾瑪一同缺席的時間實在太長了，幾乎占據了整部影片播放的大半時間。

一直到影片播放到末尾的時候，面色平淡、看不出異樣的李杰才再度回到了座位之上，而艾瑪華特干脆就沒有出現，又過了十幾分鐘。才堪堪趕在電影結束之后，匆匆跟其他主創一同上臺致謝與回答提問。

這看似微妙的巧合，不禁讓杰森沃爾特斯心下狐疑，腦中快速閃過無數念頭，露出微笑試探著問道:

“艾瑪真是越來越漂亮了，布魯斯，你和艾瑪之前認識嗎？”

聽到這句話。原本波瀾不驚的李杰陡然轉過頭望向杰森，他的雙目深邃若黑洞難以看清，眼底卻涌現一抹淡淡金色，似乎有凌厲無比的光芒直刺而出，讓杰森生出自己將要被徹底撕碎的感覺，這種感覺如此真實，讓他當即神色大變幾乎差點跳了起來！

然而這只是一個恍神而已，當杰森手臂緊緊握住身旁座椅把手，滿臉驚慌準備站起身的時候，又好像一切都恢復了正常，李杰還是那樣的平靜表情，那些光芒刺痛和金色瞳仁全都不復存在。

“杰森，我以為你今天找我來是要談其他事情的。”

李杰再度把頭轉回去，用不含絲毫情緒的語調說道。

而杰森沃爾特斯完全無法理解剛才的一瞬間發生了什么，腦中一片空白，不知道過去多久才感到放松下來，發現自己腦門已經不知道什么時候沁出冷汗，定了定神猶疑回答：

“當然，當然……對于你上次的提議，董事會進行了認真的討論，一致覺得這是一個值得嘗試的方案，只不過具體的資金投入、劇本、拍攝規模各方面細節都決定了這是一個龐大的計劃，需要我們雙方進一步確認。”

到了這個時候，他哪里還顧得上想到剛才的疑惑，甚至心底隱隱閃過一絲那就是李杰故意警告自己的念頭，只是太過荒謬而又有重要事情在眼前需要思考，很快被拋到腦后。

這只能怪杰森自己倒霉，其實像他這樣的大人物，對于類似的事情早已司空見慣，即便完全建立在猜測上，只要能夠實現自己的目的，他甚至可以暗示手下去安排。剛才不過是想要借此贏得談話的主動而已，結果卻被狠狠驚嚇了一番。

“我上次說的條件依然有效，你只需要確認一點，現在還會不會有人反對這個合作方案？”

李杰眼瞼低垂，讓杰森根本看不清楚他的眼神，也無法聽出語調中蘊含的任何情緒。

“沒有，董事會已經一致贊同這項合作方案，認為我們雙方的合作絕對能夠發揮出難以想象的效果。”說到這方面，杰森顯然變得興致高昂起來。“當然，最重要還是布魯斯你們的技術太讓人吃驚了，居然能夠創造出這樣匪夷所思的奇跡般突破，連人類都能夠自由飛翔，還有你在華爾街的表現，絕對是最有力的宣傳和突破口。雖然有些敏感，但是等過多一段時間，人們自然會淡忘那些不利影響。說起來，這次的事情還真是發生的時機恰到好處，讓那些老家伙們無話可說，不得不支持我們的合作……”

這位迪尼斯的副總裁先生，在這一刻突然化身一個嘮叨的老人，反反復復說著有些奇怪的話語。

但當他還想說下去的時候，卻被李杰直接打斷。

“杰森！你是一個聰明人。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試探我的耐性，扮演好你的合作者角色就行了。我說的足夠清楚了嗎？”

李杰怎么會聽不出這家伙嘴里的試探之意，分明也受到了許多輿論的影響，看似口無遮攔，實則是想要看看自己的反應。畢竟自己曾經明白無誤表示事情會有轉機，而這個轉機到底只包括發布會、基因技術和動力裝甲部分，還是干脆連華爾街的事情都與自己有關，難免讓他們暗中揣測，個中心思，頗費思量。

然而他現在沒有任何興趣與對方虛與委蛇，原本略微平復的氣息再度高漲，若鋪天蓋地傾覆而來的風暴席卷，讓身旁的杰森沃爾特斯神情一窒，竟然張口結舌難以回話，做不出任何回應。只能眼睜睜看著李杰系好西服的衣扣站起身來，甚至連眼角都懶得看向他。

“好奇心太盛，不是一件好事。你是一個生意人，杰森。做好自己分內的事情，只要合作順利，你會得到想要的。而這一切的前提，就是不要逾越。類似的話，我不想再說第二遍，你明白了嗎？”

杰森有些驚惶地搖晃著站立而起，只覺得背對自己的李杰就像一座巍峨聳立高山，壓得他喘不過氣來，在他的一生中，沒有從任何一個人身上感受到這樣可怕氣勢，也從來沒有像這一刻般狼狽失措，只覺得生不出半點違逆的心思，半晌才艱難地點了點頭。

而始終背對他的李杰，就像早知道結果，再沒有半句話語，直接在保鏢的護送下向外走去。

更為詭異地是，明明在他的周圍還坐著許多主創和邀請而來的嘉賓，卻仿佛對于方才發生的一切完全沒有察覺，依舊在談笑風生看著臺上，就像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杰森沃爾特斯怔怔立在原地，才發覺不知道什么時候，自己背后已經被汗水浸濕，那種如坐針氈的感覺逐漸離開，就連手腳都有些僵硬麻木。

他這才想起，視頻中眼前此人那可怕的力量……

基因改造，真能讓人類變成超人嗎？

與此同時，站在臺上主創團隊之中的艾瑪，盡管微笑風范依舊，卻同樣注意到那個魔性男子的離開，視線不經意間緊緊盯住他的背影，只感覺不久前發現的一切清晰歷歷在目，卻像一場迷夢般神奇。

在這一刻，她分明感覺到自己體內正在發生著奇妙的變化……(

惡魔在紐約 第九十四章 幻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