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似人非人

馬洛查普林面無表情地站在實驗室大門前，無聲激光掃描瞬間顯現，快速自眼前滑過。

“雙眼瞳孔虹膜識別無誤，身份驗證成功，準予通過。歡迎您，首席專員馬洛查普林。”

冰冷的機械合成音響起，報出校準身份。緊接著厚重的實驗室大門發出嗡嗡悶響，向兩邊收縮，露出里面忙碌的內部環境。各式各樣的大型儀器陳列其間，穿著白大褂或者特殊防護服的實驗人員穿梭往來。

“老伙計，希望你給我帶來了一些好消息。”

馬洛望向站在不遠處正在忙碌的阿特利霍普森，隨即目光落在他的身前。

那是一個巨大的透明容器，內部加載了寒氣彌漫的冷凍系統，放著一具全身的高大人形軀體，左臂連同肩膀小半截軀體不翼而飛，整個胸腔和頭蓋骨都被完全打開，顯露出蒼白而千瘡百孔的內部肌體，顯然已經被徹徹底底研究了一番。

“已經得到了不少有用訊息，但我并不確定是不是你想要的好消息。”阿特利收起手中的資料夾，向他揮手示意靠近觀察。“我們把這具身體的指紋、虹膜以及dna信息輸入資料庫，并沒有找到完全匹配的對象，最高近似度也不過63，我認為并不足以作為判斷身份的依據。這樣的結果只有兩種可能——資料庫里沒有這個人的信息，或者他的這些身邊識別信息都已經被篡改。”

他一邊向馬洛介紹著，一邊流露出無奈神情：“一般我都會傾向于是第一種。但是至于這家伙。鑒于我們親眼看到的事實。恐怕他很有可能屬于第二種。也就是說，不管他是誰制造出來的，都能夠輕易改變自身的指紋、虹膜甚至dna信息。”

馬洛查普林點頭一言不發，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眼神死死盯住下方的尸體，似乎要從這副丑陋的模樣中看出個究竟。

阿特利讓助手遞過一份資料夾交給馬洛，然后偏了偏腦袋，示意他跟著自己走到巨大的電子屏幕前。左邊是一副巨大的全截面腦顱成像。

“既然不知道身份，我們姑且稱它為實驗體a好了。經過全面顱內檢查，我們在他的大腦深處發現了一些細微的殘留物，類似某種阻斷裝置，能夠對大腦的某些區域造成影響或者摧毀，影響實驗體a的正常思考等能力。更多的具體情況，由于這個裝置毀壞得太徹底，無法判斷。但至少有一點我們確認無疑——它的出現絕對有人工改造的痕跡。對了，碼頭的監控室我們的技術人員也進行了徹底的清理和恢復，爆炸的中心點就在室內。威力比較集中，已經無法搜集到什么資料了。”

他轉頭看看馬洛。臉龐上顯露出幾分嚴肅神情，鄭重其事地提醒：

“不管是什么人做的，恐怕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復雜，而且手段干脆利落，不要掉以輕心。”

馬洛查普林露出一絲冷笑，顯然對于這樣的結果并不意外，不過他知道老友的好意，點頭示意。

“你繼續說，我在聽著。”

“實驗體a的肌體狀況非常良好，完全勝過絕大多數的普通人。但是，這恰恰是讓我們感到意外的部分——一切終究還在正常人的數值范圍之內，跟當天碼頭區表現出來的能力并不相符。最開始，我們經過各方面的檢測，幾乎都找不出他具備那種可怕生命力和運動能力的原因。最重要的一點在于，由于實驗體a已經處于徹底死亡狀態，我們無法捕捉他的生命體征數據進行比對。”

阿特利霍普森轉過頭，指向頭頂右上方那占據了大半屏幕的dna雙螺旋核酸構象，在無數磷酸二酯鍵的連接下，兩條反向平行的多核苷酸鏈相互纏繞，無數色彩光影交織匯聚，形成一個右手的雙螺旋結構，正在緩緩轉動將全貌展現于眾人面前，充滿了動人心魄的結構之美，讓人發自心底贊嘆造物主的神奇。

隨著他手中鐳射指向器的光點，馬洛注意到其中幾段被重點標注出不同色彩的片段，已經被特意抽離放大，同時附帶詳細的文字和圖片說明，可以清楚看出與對比圖片中的片段部分存在差異。

“但是在抽取他的dna樣本全面篩選之后，我們終于發現了古怪的地方。相對于正常的人類dna，這里有個別位點的堿基是以2種或者2種以上的形態出現，甚至某些位置由于有堿基的插入或者缺少，呈現整體移碼的情況，雖然只是極其細微的差異，但已經足夠決定關鍵了。”阿特利停止手中動作，果決說出結論。“這個家伙和正常人類的dna已經產生差異，至少其中有隱藏的一些部分，絕對是不同于普通人類。我想大概可以這樣推斷，在狀態，實驗體a能夠依靠這些特殊合成基因產生奇特化學反應，而在死亡或者類似冬眠的潛伏狀態下，他的體象特征與普通人區別不大。也就是說——這是一個能夠自由切換狀態的特殊種類！”

馬洛查普林站在阿特利身旁，目光鎖定上方緩緩轉動的雙螺旋構象，表情沉凝道：

“那么，下一步你們打算怎么做？這家伙已經被打爛了，恐怕不能提供更多幫助了。”

“我們正在把這段基因組和現有的基因庫進行比對，看看能不能找出來源，但是我有種感覺，恐怕未必能有所收獲，我們甚至不知道對方是怎么做到的。而且，這家伙到底還算不算人類，也很難定義，他的基因組成已經和人類有不小差異，但外形并沒有太大改變，而且與先前隱秘出沒的那些形象大變怪物又有所不同。”

阿特利皺眉沉思，顯然對如何界定這個古怪東西的類別有些苦惱。

“比對出來又怎么樣，我們只要知道這不是普通人類的dna就足夠了。”馬洛沒有他考慮的這么多，眼中閃過一絲厲色，望向身邊的阿特利。“其實還有一個最簡單的方法……”

阿特利渾身一震，意思到他這句話的潛臺詞：

“你是說……”

“利用他的dna培養出新的，看看到底古怪在什么地方！”

看到阿特利理解到自己的意思，馬洛點點頭毫不猶豫說出了自己的決定。

“這樣的試驗，我不確定能不能得到上頭的同意，你知道……現在很多人已經安逸下來，可不像以前那樣有魄力了。”

阿特利顯得有些頭疼，用力揉了揉本就皺得緊緊的眉頭。

“這方面不必擔心，我會幫你一起向上頭申請，對付那幫子人，我比你有辦法。”

馬洛淡淡說道，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開始向外走去。

“馬洛！”阿特利轉身叫住這位老朋友，顯得有些猶豫不決，不過最終還是開口問道。“我聽說了賽拉的事情，你還好嗎？”

作為多年的老交情，他和馬洛的關系已經超出普通戰友情誼，近似家人與知己，對馬洛的了解遠甚于其他人。

那個堅強的姑娘，他也一度很是喜歡，沒想到就這樣突然地離世了。

本已走到門口的馬洛渾身一震，沉默良久才吐出幾個字：

“我很好，有進展之后再聯系我。”

阿特利霍普森目中帶著幾分憂慮，一直注視著馬洛消失在實驗室外，微不可查地嘆了一口氣，過了一會才又開始手頭的工作。

什么時候開始，冒出了這樣多奇奇怪怪的東西，若隱若現潛伏在人類社會當中，他們到底算是什么？從哪里來？(

惡魔在紐約 第四十五章 似人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