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黃雀

戰斗的時候，機會永遠一轉即逝。

望著高高躍起的摩黛絲，薩繆爾卻根本無暇追擊，因為早就虎視眈眈的霍伊爾和特里維康兩人也已經顯露出猙獰惡魔形態，正面攔截住他。在此前幾次試探性的交手中，他已經知道這兩頭惡魔的厲害，至少人類形態的自己只能勉力抵擋。現在不僅無法分心旁顧，反倒在他們的猛攻下不得不暫避鋒芒、連連后退。

而哪怕再小心翼翼，方才情急之下的一擊仍舊傷到了可憐的吉爾，這個美麗的姑娘身上亦出現了幾處被碎石劃破的傷痕，透過破碎的長褲，可以清晰看到長長的傷口。

“嘖嘖！差點小瞧了你的這位男友！”

摩黛絲如同情人絮絮私語，溫柔湊近吉爾的臉頰，將一道拇指長傷口流出的鮮血舔舐干凈，瞇起眼睛露出愜意表情，好像嘗到了世間最難得的美味。

然而她此時那布滿了鱗甲的面孔和細長的杏黃色瞳仁，已經徹底嚇住了吉爾邁納斯，眼中閃過驚懼駭然的神色，拼命想要躲開對方，卻奈何被牢牢制住，只能閉目流下驚恐的淚水。

一旁被兩頭惡魔逼迫到左支右絀。躲閃空間愈發狹小的薩繆爾看到吉爾那哀楚可憐的模樣。眼中閃過一絲決然神色。喉間低聲咆哮，氣勢陡然大變，兇厲的鱗甲在體表急速生長，四支長長的刃肢更是刺穿外衣，急速劃破空氣掀起反攻，帶起偏偏殘影。

為什么要逼我顯露本體！

“不！”

吉爾邁納斯盡管被牢牢掐住脖頸，但是由于摩黛絲始終將力度控制得非常好，她仍舊能夠保持清醒。然而親眼看見往昔親密的愛人和這些怪物一樣。露出那恐怖、猙獰充滿殺機的古怪形態，吉爾終于感覺到心中的整個世界都已經崩塌，口中艱難地發出一聲夾雜著絕望和哀慟的嘆息。

此情此景，再加上剛才幾人那奇怪的對話，她哪里還不明白，朝夕相處的男友也與這些地獄中來的魔鬼一樣，是一頭徹徹底底的怪物！

已經退無可退，發起絕地反擊的薩繆爾同樣將吉爾反應盡收眼底，那透著恐懼、陌生與疏離的眼神，就像是一把銳利的尖刀刺穿胸膛。讓他只覺心如刀絞，恨不得把所有怒火都燃燒起來。化作力量解決眼前這個該死的雜碎。為了不被吉爾發現自己的本來面目，他始終小心翼翼地隱藏身份，生活習性和舉止都與常人無異，更是從沒有進食過人類，這也導致如今力量依舊沒有太大增長。

可惜盡管刃肢鋒利無比，來去快捷如風，但是面對一大一小兩頭惡魔，薩繆爾始終難以找到突破口。那矮小者霍伊爾渾身遍布堅韌的墨綠色皮囊，鋒刃劃過就如同砍入一團爛泥之中，深深凹陷，滑不溜秋、難以著力，難以發揮效果，偶爾留下幾道傷痕也都無關痛癢，反倒激得對方狂性大發連連舞動利爪反攻。

另外那個特里維康簡直就像花崗石般堅硬，鋒刃砍上去甚至爆出耀目火花，力量更是奇大無比，逼得薩繆爾不得不迂回進攻，難以正面相抗。

“呵呵呵呵！沒錯，就是這樣！快睜大眼睛看看吧，你的這位可愛的新男友，也是一頭徹徹底底的怪物！痛苦吧！絕望吧！哀嚎吧！”

摩黛絲發出陣陣尖銳刺耳的嘲笑聲，強行按住吉爾邁納斯的腦袋，讓她絕望的眼神始終暴露在薩繆爾的視線之內。

她的這一舉動顯然取得了預想中的效果，讓本就落于下風的薩繆爾更加心神不寧，連連受創，被特里維康抓住機會兇猛沖刺，重重錘飛而出，撞擊到一輛廢舊的轎車上，發出轟然巨響，玻璃全部震碎，車身凹陷。如果不是勉強翻身躍起，恐怕就要被接下來的重拳轟到半殘了。

一場激烈的交戰已然爆發，然而全神貫注的雙方卻沒有人注意到，在不遠處一輛漆黑的破豐田越野車車廂頂部，安靜地趴著一只指甲蓋大小的花斑蜘蛛，幾只復眼更牢牢盯住薩繆爾等人所在的位置。

與此時同，遠在數百米之外，廢車場的入口處。這里建著幾棟矮小的房子，那是舊車公司工作人員休息和居住的地方。

“嘿，湯姆，你聽到什么聲音沒有？是不是有人進來了，過去看看。”一個不耐煩的聲音響起，隨后屋子里面一陣起飛狗跳，過了半天才有個光著膀子的大漢慢慢悠悠走了出來。

“狗屎，又是老子去看。”

被喚作湯姆的大漢揮了揮毛茸茸的手臂，臉上寫滿了忿忿不平，“哐”地一聲關上屋門，對著地上吐了一大口濃痰。隨即揉了揉腦袋，灑下一片飛屑。

好像確實有些聲音傳過來，他轉頭望向車場后方，那里正是薩繆爾等人所在的位置。

然而沒等他邁開步子，就覺得腦后一疼，失去知覺倒在了地上。

“基茨去把里面的那些家伙搞定，免得他們看到什么不該看的。看來這些新朋友有點粗枝大葉，我們就做做好事，替他們把手尾收拾干凈。”雷施泰因一腳從這個倒霉蛋背上踩過，頭也不回對著身后說道。

“也許他們待會會過來全部解決掉，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像我們這么謹慎，還要打暈這些人類。”一個中等身材、留著卷發的男子嘴里嘟囔幾句，顯然是覺得費這些功夫，遠不如一巴掌拍死這些人類省事。

“麥金托什，你對此有意見？”雷停下腳步，轉頭眼神平靜望著對方。

“沒有，沒有。克萊德，那邊的情況怎么樣了？”卷發男麥金托什撇了撇嘴，卻不敢反駁，趕忙岔開話題。

“那個叫薩繆爾的家伙已經顯露本體了，不過他應該很難討好，堅持不了多久。”蛛魔克萊德靜靜站在原地，接收著前方小蜘蛛傳遞來的訊息。

“有沒有實力比較突出的棘手對象？”

雷施泰因也沒有繼續追究，對于這些桀驁不馴、慣于嗜血的家伙來說，恩威并施才是王道，保持適當威信就好了，不需要壓得太甚，這個道理還是李杰教他的。長期以來習慣了單獨行動，一下子要控制這么一幫奇奇怪怪的屬下，還真是一個全新的挑戰。目前看來，雷施泰因做的還不錯。(

惡魔在紐約 第二十二章 黃雀